杯魯口氣不悅地說道:“咱倆老是這麽客氣可多沒意思?這樣吧,咱倆個既然有緣,你也別老是叫我殿下了,我也不以英雄稱你了,咱們徑以兄弟相稱,豈不兩便?”


    對他這樣的提議,張夢陽也是無可無不可,於是兩人便相敘了年齡,張夢陽十八歲,杯魯二十二歲,張夢陽便稱杯魯為兄,杯魯便稱張夢陽為弟。


    杯魯道:“咱倆個既然已是兄弟了,自然便該當無話不談。兄弟你剛才說要請教我什麽,不妨說出來,哥哥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張夢陽笑道:“那是,那是。呃……這個,我是想問問,哥哥你和外頭那個醜八怪,有些怎樣的過節,昨夜大金軍圍寺的那麽多人,她為什麽單單把你給抓到這兒來了?”


    “嗐,別提這事兒有多窩囊了。”杯魯垂頭喪氣地默不做聲了好一會兒,方才又說道:“既然哥哥我剛才對你說過了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話,反正這會兒也沒事兒,那醜八怪受傷遁去,一時半會兒也不至於再來,我索性就把這件事從頭跟你說過吧。


    兄弟有所不知,哥哥我平生有個貪色的毛病,隻要看上個漂亮女人,心裏頭便一千個一萬個放不下,我十五歲那年,在按出虎水邊上打獵的時候,看上了一個在水邊草地上放羊的女子,那女人比我大著五六歲,雖說長相算不上十分出色,但身量苗條,走路的姿勢別提有多好看了。


    她口中唱著歌子,拿起手裏的鞭子抽打羊兒之時,那嗓音那動作別提有多誘人了。當時我射殺了一頭麅子三隻野兔,覺得身子乏了,正躺在樹下昏昏沉沉地睡著,被她的幾隻羊過來給擾醒了,當時我氣得不行,坐起身來就破口大罵,問是誰這麽不長眼,把羊放到這兒來攪擾了我的好夢。


    當時就見這女子手拿著鞭子跑過來,不住聲地向我道歉。當時我一看到這女人,你知道嗎兄弟,我的半邊骨頭都要酥掉了,那是我有生頭一回聽到那麽好聽的聲音,看到那麽好看的跑動姿勢。


    當時我心頭的氣便消了大半兒,遂就滿臉含笑地對她說了幾聲沒事,問了她的姓氏,家住那裏。她都一一地說給我知道了,我也便一一地記在心裏。第二天我便著人去打聽有關這女子的情況,兄弟你猜,我打聽到的是個什麽結果?”


    張夢陽見他答非所問,隻自顧自地說得津津有味兒,便不由地皺起了眉頭來,心想:這混蛋提起女人來的時候的興奮勁兒,跟蕭迪保倒是有一拚。


    這秘道中黑乎乎地,他們兩人雖說近在咫尺,卻是互相看不清麵貌,因此杯魯並不知張夢陽此刻的表情,仍還是津津有味兒地說了下去。


    杯魯也不待張夢陽回答,便繼續道:“原來那放羊的女子,是個死了老公的年輕寡婦,男娃女娃一個也還沒生養過。從那天起,我每天都到水邊去找她攀話兒,一來二去地我們便也熟識起來了。於是我便去向母親說知,我要娶那個女子為妻。


    誰知我母親打聽得那是一個比我大著好幾歲的女子,而且還嫁過人,便是說什麽也不答應。任我怎樣歪纏摔打都無濟於事,那女人見嫁我無望,最後嫁給了溫都部的一個老男人,你說可不可惜?”


    張夢陽笑道:“那也沒什麽可惜的,要是你果真娶了她當老婆,哪兒能有後來和多保真公主的美滿姻緣。”


    杯魯又是歎了口氣道:“你這話說的可也不假,不過被我杯魯看重的女人,那是說什麽也要把她弄到手的,否則我會食不甘味,寢不安眠。”


    張夢陽心中暗罵:“滾你媽的臭鴨蛋,你如今還看上我的鶯珠呢,難道說你也要死纏爛打地把她弄到手麽?那小爺我可跟你不能善罷甘休了。”


    杯魯道:“我派人挑動唐括部去和溫都部爭搶水源,結果使得他們兩部大打出手,那個老男人,也便在這次爭鬥中給打死了,那個牧羊的女子麽,最終還是落入了我的懷抱。”


    張夢陽撓撓頭道:“我猜測,定是你混雜在他們爭鬥的隊伍中,用冷箭把那老男人射死的,對不對?”


    杯魯笑道:“你隻猜對了一半。這樣的小事兒哪兒用得著我親自動手,隨便吩咐個手下人去幹,便也隨隨便便地成功了。”


    張夢陽聽到這裏,心下對這個杯魯甚是不喜,覺得他為了一個女子胡亂地殺人,實在不是正人君子的行徑,早知道他是這樣一個人,剛才就不應該冒著生命危險地前來救他,讓二姨把他給擄去了,說不定對他倒是罪有應得,也給這世間除了一害。


    張夢陽苦笑道:“隨隨便便地就把事兒給幹成了,哥哥的手下辦事兒也夠得力的。”


    “那還用說,”杯魯不急不緩地說道:“我雖是紇石烈部人,但我打小兒便跟完顏部的公子王孫們一塊兒長大,飲食起居、騎馬射獵,全同他們一起。因此完顏部中人,都待我如同子弟袍澤,我使他們做事也都無有不遵。”


    張夢陽冷笑著暗忖:“你本來就是紇石烈部的野種,完顏部才是你的真正的家族,這有什麽稀奇了。”


    “這個牧羊的女子,名叫蒲速婉,如今被我偷偷地養在會寧府城外的姑裏甸。我母親知道以後,怕我把她立做了正妻,這才趕緊設法讓我娶了多保真過門的。”


    張夢陽突發好奇,支楞著耳朵問他道:“多保真公主和那個放羊的蒲速婉,這兩人你到底喜歡哪一個更多一些?”


    杯魯想了想說:“起初我是滿腦子裏就蒲速婉一個的,因為我印象中的多保真還是個八九歲的小丫頭。在我娶她過門之前,我都已經好幾年沒見她了。誰知見到了她之後,見她已然出落成了個大姑娘了,水靈靈地極是誘人,有人說她是我們女真人中的第一大美人,我覺得也算不上是過譽。”


    張夢陽笑道:“這麽說來,你是喜歡多保真的多一些了?”


    杯魯猶豫著答道:“也不一定,反正有了多保真之後,我到姑裏甸去的次數,是明顯地少了的。”說著,他便又是沉默了起來。


    張夢陽陪笑了幾聲,道:“喜新厭舊乃是男人們的通病,看來哥哥你也是不能免俗的了。”又道:“哥哥你真是有福氣,既能如願地得到自己的初戀,又能娶到一位美麗的公主當老婆,實在可以稱得上是豔福齊天了。”


    張夢陽口中如此說,心中卻是暗想:“你這等豔福,和我在汴京皇宮中所邂逅的,可又是頗有不如的了。”


    杯魯煩惱地道:“兄弟你快別說了,哥哥我後來倒黴也就倒黴在這豔福之上。”


    張夢陽聽他似要說到正題,於是趕忙問:“是麽?此話怎講?”


    杯魯歎了口氣道:“自從我大金國太祖皇帝興兵伐遼以來,我仗著騎射本領也頗了得,跟隨著猛安謀克軍從上京一直打到遼陽打到中京,這期間各種各樣的女人幾乎都被我嚐遍了,按照他們漢人的話說,幾乎都有點曾經滄海難為水的意思了。對了兄弟,你是漢人麽?”


    張夢陽對他報以歉意地一笑,道:“恭喜哥哥,你答對了,小弟我的確是漢人。”


    杯魯微微一笑,道:“兄弟,你說話可真逗!這點子屁大的事兒,又恭喜個什麽了。”


    “哥哥你快別打岔,快說說你為了什麽事兒而倒黴了。”


    杯魯不理他的催促,仍是不緊不慢地道:“我剛才不是說嚐遍了天下的女人,有了點兒曾經滄海難為水的味道麽?那是因為我沒碰上一等一的女子。直到遼國的耶律延禧被打丟了大半江山,向咱大金國討饒,派人來請求兩國罷兵言和,咱大金國當今皇上派胡突袞和烏林荅讚謨去向耶律延禧重申和談條件,那一次我也跟著去了。


    就是那一次,我在耶律延禧迎接我們的宴會上,見到了他的淑妃蕭莫嫻,立馬覺得我以前玩兒過的那些女人,全都算是白玩兒了。能把蕭莫嫻那樣的天人整上床,這一輩子那才不叫白活了哪。


    兄弟你不知道我在她身上花費了多大的精力,投入了多少的金銀財寶,才終於把她給搞定的。有句話怎麽說來著……什麽什麽天長地久,什麽什麽擁有……”


    張夢陽接茬說道:“不求天長地久,隻求今朝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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