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太後又朝林中走了一段距離,在一處隱蔽之處解了手,然後就盤算著如何能逃脫了這醜八怪的魔掌才好。


    可是身處這種境地,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個可行的辦法兒,心內不由地著急上火。


    廖湘子倒也甚為守禮,知道她在樹叢間行私事,也不來囉嗦打擾,在樹叢之外的較遠處等待著。


    可他等了好半天也不見蕭太後出來,心想她即便是大解也該結束了,怎麽耽誤了這許久還不見人影,心內不禁起疑,於是大喝一聲道:“事兒完了的話趕緊出來,膽敢給老子耍小聰明,當心我把你身上的衣服剝個精光!”


    蕭太後心想在這種地方,也實在是難以想出什麽脫身的善策,隻好暫且隨他而去,走一步看一步了。


    想好之後,她便整理了一下衣衫,自樹林中走了出來。


    蕭太後看也不看他一眼,隻冷冷地吩咐道:“在前邊帶路。”


    廖湘子隻道她是跟隨著自己外甥私奔的尋常女子,哪裏想得到她曾經的身份貴重非常,隻是直覺地感到她的言語雖然平淡,卻自有一種莫名的威嚴,令人無法抗拒。


    麵對著她的吩咐,廖湘子雖明知她不過是被自己押做人質的一個俘虜,可卻仍然順服地應了一聲:“嗯!”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可又想不明白到底錯在了哪裏。


    蕭太後跟著廖湘子,在山腳間可以下腳之處走了約摸有一刻鍾,來到了一塊較為開闊的地帶,在這裏果然有一頭騾子和一頭驢子拴在樹上。


    廖湘子催促她騎在了那頭驢子的鞍韉之上,他自己則跨在了那匹騾背上,一手控著騾子的韁繩,一手牽著蕭太後跨下驢子的轡頭,在黑暗裏朝前摸索著前進。


    也不知又走了多長時間,他們似乎走上了一條平坦的小道,前進的速度也加快了許多。


    在小道上走了半夜,及至天色已然接近黎明時分,又從小道上走上了一條大道。


    蕭太後被他催趕著一夜不曾合眼,難免神疲體乏,廖湘子告訴她再往前走二十幾路就是清水院,從那裏雇船走水路,可以盡著她歇個夠。


    對清水院蕭太後並不陌生,那是位於燕京西北方向的一處佛教寺院,其位置正處在燕京和昌平之間,她的先夫天錫皇帝耶律淳在世之時,曾陪他到那裏祈福過兩次,過了清水院走不多遠,就是清澈的溫榆河,清水院的得名,也與這條河水有關。


    沿著溫榆河逆行向北,再走七十多裏地便可到達昌平。


    照廖湘子的所說,在溫榆河上水行大概一天多的時間,在今天夜裏抵達昌平應該是不成問題的。


    來到了一條小溪邊,廖湘子飲了飲驢騾,自己也趴在溪邊喝了幾口水,抬起頭來問蕭太後:“喂,你喝水不喝?”


    蕭太後覺得他那種河水的方式實在不雅,可是身邊又沒有帶得取水之具,所以對他的問話並不搭理,隻從驢背上躍了下來,找了個地方靜靜地坐著。


    廖湘子冷笑一聲,便又趴下來把嘴湊到了溪水中,咕咚咕咚遞喝了起來。


    待他喝得飽了,便躺倒溪邊一塊鬆軟的沙地上,四仰八叉地養乏,口中喃喃地道:“昨晚牽這兩匹驢騾的時候,忘了在那兩個老鬼家裏順手捎些幹糧來。”


    蕭太後聽了他的自言自語,也頓時覺得又渴又餓又乏,又見廖湘子躺在了地上閉著眼睛養神,心想:最好是他睡過去了才好,我就可以悄悄地逃開了。


    可她又不敢確認那醜鬼是否睡著了,不敢輕易開溜,生怕被他發覺之後如他所說的那般,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扒個精光,那樣的羞辱可委實難以承受。要知道這樣的粗魯之人,那可是什麽樣的渾事都幹得出來的。


    想到此處,她便也閉上了眼睛養乏。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著了沒有,隻突然間被一聲非驢非馬的叫聲吵鬧得睜開了眼睛。


    原來,廖湘子所騎乘的那頭騾子乃匹公騾,而她自己騎乘的那頭驢子則是頭母驢。


    蕭太後俏臉一紅,趕緊把臉轉過了去,一顆心在胸膛裏撲通撲通地直跳,臉上熱辣辣地,實沒想到哪頭該死的騾子,竟在這時候幹起了這等醜事來,沒想到騾子和驢子之間居然也能夠……


    一旁的廖湘子此時瞪大了眼睛看著,肆無忌憚地哈哈大笑起來,笑得既淫蕩又無恥,圓睜了他的那隻獨眼,興致盎然地觀看著一驢一騾之間的好戲。


    說罷,廖湘子歎了口氣,突然轉過頭來,把一隻令人看了發怵的獨眼朝著蕭太後直勾勾地看了過來。


    蕭太後見他用這種眼神看著自己,心裏頭咯噔一下,趕緊害怕地把頭扭了過去,心想:“這醜鬼若是想要強行對我非禮,我也隻好一頭碰死在樹上或者咬舌自盡,決不能讓他把自己一個好好地清白身子給玷汙了,要不然還有什麽臉麵見先夫於地下。”


    好在廖湘子在那兩頭畜牲的刺激之下,雖然看向她的眼光滿含著無禮和猥瑣,不過倒也沒有發生那種令她感到極其可怕的後果。反倒聽他突然間大放悲聲,哇哇地大哭起來,一時間鬼哭狼嚎得甚是淒慘。


    蕭太後見他如此,心裏頭既是害怕又是吃驚又是莫名其妙,不知他一個大男人家何以突然如此不顧顏麵地痛哭不止,猜不透到底是什麽因由忽然間觸動了他心底裏的傷心事,以致他這般肆無忌憚地嚎啕大哭。


    等到他哭得夠了,便又衝著蕭太後連說帶比地罵了好一陣,汙言穢語地罵的甚是難聽。蕭太後不知到底什麽地方得罪了他,雖然心中害怕,臉上卻仍然冷冰冰地,並不向他瞧上一眼,目光看著別處,對他毫不理睬,別說是他的罵聲了,就連他這個人仿佛都不存在似的。


    蕭太後閉著眼睛想:“這人八成是個瘋子,是個神經病!”


    過了一會兒,廖湘子哭得夠了,過去拽住騾子的轡頭,對著它一陣拳打腳踢。


    騾子被他打得不住地慘叫跳躍,可轡頭既被他拽住,哪裏能擺脫得他手?


    打完了騾子,廖湘子氣呼呼地催促蕭太後趕路:“你老閉著眼幹什麽,睡著了是不是?見老子哭得這麽傷心,你也不知道勸上一勸,你這臭女人還有沒有良心?”


    蕭太後覺得此人實在是不可理喻,遂一言不發,跨上她所騎乘的那頭驢子便行。廖湘子也饒過了那頭騾子,躍上了騾背,追在蕭太後的後麵。


    果然,到了清水院後吃了些東西,又走了沒多遠,就來到了溫榆河邊上。廖湘子將一驢一騾送給了驛站換了些銀兩,然後雇船駛往昌平。


    蕭太後坐在艙中閉著眼睛養乏,廖湘子在頭甲板上喃喃地自言自語,罵罵咧咧,船工則在船尾處掌舵。一條小船逆著溫榆河的水流,在沙河鎮上轉了個彎,便直朝著昌平的方向緩緩地劃動過去。


    從沙河鎮到昌平本不算遠,但由於是逆水行舟,所費時間竟頗為不少,一直到二更四點,這條小船方才在昌平城外的埠頭靠岸。


    廖湘子和船工會過了鈔,因為城門此刻早已關閉,便多給了船工些錢,要借著他這艘小船歇宿一晚。船工由於天黑不得即返,遂也隻好答應,再者看到廖湘子生得一副凶巴巴的模樣,也不敢不應。


    這樣,仍然是蕭太後在船艙的蓬中歇息,廖湘子在船頭,船工在船尾。


    黑夜沉沉,水流淙淙,一宿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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