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太後心中略覺得有些緊張,她將嘴巴湊在張夢陽的耳邊說道:“來的就隻一個人,待會兒等到門開的時候,咱們殺了他一起逃出去,就算是死也得死在外麵,這卑濕的牢房裏我是一會兒都不想多待了。”


    張夢陽苦笑著對她說道:“姨娘你想多了,這人是給咱們送飯來的,他不會大開牢門的,隻會在牢門下麵的小洞裏把飯菜給咱們遞進來。”


    蕭太後一愣,繼而果然看到生鐵鑄成的牢門下麵一響,一束暗紅的光線透了進來,映著這一束光線,出現在她眼前的,是一扇比尋常書本大不了多少的方形小洞。


    隨即又看到一隻手遞進來一個木質的托盤,托盤中放著幾塊烤肉,然後又遞進來一個陶罐和兩隻瓷碗。


    遞完這些東西,然後那隻手便收回去了,緊接著眼前一黑,“當”地一響,那扇可憐的小門便又被關上了。


    蕭太後和張夢陽都是一整天沒有進食,由於時刻都麵臨著性命之憂,若說心頭上一點兒壓力沒有那是不可能的,再怎麽把生死看得開,當真正感覺死亡距離自己近乎零距離地接近的時候,那份由恐懼無望所產生的沉重之感,也是任誰無法避免得了的。


    也因此,雖然他們娘兒兩個一整天誰都是水米未沾唇,但在那種死亡臨近的重壓之下,卻都是誰都沒有感覺到饑餓的困擾。


    可現在食物擺在了眼前,烤肉的香氣在這低矮的石牢之中肆意地飄散蔓延,那本處在重壓之下的饑餓之感,立刻便被蓬蓬勃勃地釋放了出來。


    張夢陽道:“姨娘,這幫龜孫雖說不是東西,不過對你還是挺孝順的,這兩天他們給我吃的都是臭哄哄的醃鹹魚,再不就是粗糙難以下咽的黴麥飯。你來了之後,居然立馬就把香噴噴的烤肉孝敬上來了,還給咱們送了湯水來呢。我先嚐嚐這是什麽湯。”


    說著,張夢陽就過去捧起那個陶罐來,傾了在半碗湯在那個瓷碗之中。一邊傾倒一邊對蕭太後說:“聞這味道,像是雞湯。”


    說著,他端起那半碗湯來按他到口邊,一飲而盡。喝完之後不住口地稱讚:“鮮香味美,看來蕭得裏底這老小子的營中,還是有幾個像樣點兒的廚子的。”


    蕭太後本來還有些擔心這肉和湯中會被人放了毒藥,可是又一想既然已經身陷到了如此險境之中,終究是難逃一死的,隻是自己娘兒兩個到底會如何個死法兒尚不自知而已。


    若是這烤肉和雞湯中果真有毒的話,就此一死了之,說不定倒能躲過那些令人聞知膽戰的各種酷刑。


    想到此處,蕭太後苦笑著搖了搖頭,心想:“我也是多慮了,想要這麽簡單的就死,那會有這麽容易的!大概我這夢陽孩兒,是為了怕湯中有毒,出於保護我的心理,這才搶過去以身試毒的吧。哎,他可真是個傻孩子。”


    蕭太後所猜想的不錯,張夢陽在錢果老和廖湘子的押解之下,比她先到了幾天,在他先到的這幾天裏,挨了無數遍的打不說,所吃得食物也是出奇的簡單和粗糙,蕭太後今天剛剛被押解來此,外麵的遼兵就送上來如此的美味佳肴,實在是令張夢陽心存疑慮,恐怕這香噴噴的烤肉和雞湯中真的會參有什麽烈性毒藥,也未可知。


    可是他卻疏忽了一件事,即他的血液中含有劇毒,不管是天底下再怎麽烈性的毒藥都不會傷害到他,因此他的這種以身試毒,根本不會對他自己造成任何的傷害,假若食物中果真有毒的話,他食用了之後即便沒有任何反應,蕭太後食用之後也未必沒有中毒之虞。


    所幸這烤肉和雞湯中真的是幹幹淨淨,沒有被人做任何手腳,蕭太後拿起來一小塊烤肉吃了,又喝了半碗雞湯,隻覺味道頗為不賴,便又拿起來一塊吃了,並未產生絲毫的中毒跡象。


    吃飽喝足之後,隻聽得外邊腳步聲雜遝,也不知道有多少雙腳正在向著這座石牢走來。


    蕭太後心中一緊,心想:“該來的終究是要來的,今晚,我就要被他們帶出去,替我的夫君挨那一刀去了吧!隻是今晚剛剛才跟我的夢陽孩兒會著,便又要跟他分開了。我跟他之間的這一次分別,可就跟以往大大地不同了,這一次,我們怕是就要陰陽兩隔了吧。哎,我這可憐的孩子!”


    蕭太後正在無限悲哀地想著,忽然一轉念又想:“來的這些人,會不會把我們娘兒兩個一塊兒拉出去給殺了?若真是那樣的話,那或許倒是長生天的善意安排。也免得我走了之後,他一個人留在這世上孤苦伶仃地沒人照顧,還要平白地受他們那些心狠手辣之人的毒打。”


    腳步聲越來越近了,聽這聲音隻怕得有二三十號之多。


    終於,外麵響起了開鎖的聲音,繼而又響起了嘩啦啦的鐵鏈聲響。


    “哐當”一聲大響,厚實的鐵門一下子被人給撞了開來,一束束明晃晃的火把的光亮,瞬間自門外閃進了這間石牢裏,將這間原本黑漆漆的石牢映照得一片亮堂。


    為首的一員將領模樣的人把手一揮,七八個弓箭手閃身進入到了石牢裏,呈扇形地自兩麵分開,俱各張弓搭箭,對準了蕭太後和張夢陽兩人,一個個地虎視眈眈,如臨大敵的模樣。


    蕭太後和張夢陽左右看看,心中都是一片迷茫,猜不透他們這是要幹什麽,難道說他們打算就在這個地方結束自己兩人的性命麽?


    張夢陽若無其事地哈哈一笑,說道:“錢果老和廖湘子那兩個雜種呢,他們兩個倘若自認為是英雄不是狗熊的話,就來跟小爺我公平正當地大戰一場,到底是誰強誰弱也讓滿營的將士們都瞧個明白。


    若是我有個閃失什麽的輸給了他們,就算是把我千刀萬剮,小爺我也死得心甘情願。就這麽簡簡單單地在這牢房裏處決了我,小爺我即便是到了陰曹地府,那也是一千個不服,一萬個不服!”


    張夢陽剛說到這裏,就聽見門口處的火光掩映裏,傳來了一聲嬉笑。從這聲嬉笑裏,他立刻辨出了這人是錢果老而無疑。


    張夢陽怒聲道:“你這個卑鄙無恥的醜八怪,你笑個什麽?不服氣就跟小爺我單打獨鬥,讓在場的諸位也都見識見識你醜八仙功夫到底如何!”


    錢果老的聲音應道:“到底是誰卑鄙無恥,世上的人自有公論,今晚之後,那公論就更加的有得結結實實了。三爺我這會兒卻是懶得搭理你。”


    說罷,就有幾個士卒抬進了一張長條方桌進來,在方桌上點燃了兩支小兒手臂般粗細的紅燭。


    令有幾個士卒抱進了許多茅草來,在石牢的角落裏鋪散來開來,弄成了個可供兩人歇臥的床鋪模樣。然後,又在上麵加鋪了一層厚厚的茅草。


    他們這些人的作派,隻把蕭太後和張夢陽娘兒兩個看得心中滿是疑惑。看這樣子,他們非但不是想要今晚在此結果了自己性命,倒是想把這間石牢布置得盡量舒適一些,明亮一些,使之看起來起碼像是個人住的地方。


    張夢陽和蕭太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有都把目光盯在牢中那些忙碌著的士卒身上,盯在那些張弓搭箭對準了自己兩人的弓箭手身上,心中的疑惑愈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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