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怎地如此沒心沒肺!”莎寧哥又怒罵了一聲之後,心想既然好不容易地到了這裏,就算是救他不出,怎麽著也得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弄得更清楚些,跟他說上幾句話才是。


    於是,莎寧哥就又湊到那通風口上,對著下麵喚了一聲:“杯魯!”


    她的這一聲呼喚過後,下麵居然好半天沒有傳上來半點聲息。這一來她不由地心頭有氣,又扯開喉嚨大聲呼喚了一聲:“杯魯,我在喚你,你聽見沒有!”


    她的聲音這一稍微放大,下麵果然有了反應,隻聽張夢陽的聲音在下麵說:“誰?是誰在上麵說話?”


    “是我,莎寧哥!”


    張夢陽一聽說是莎寧哥,心頭上頓時一喜,一旁的蕭太後聞聽之下,卻是心頭上帶著驚恐地“啊”了一聲。


    隻聽張夢陽語氣中帶著求肯地說道:“莎姐姐,你趕快想辦法兒弄我出去吧,如若不然,姨娘這一輩子的名聲,就全要葬送在阿果和蕭得裏底這幫混蛋的手裏了。”


    莎寧哥聽候不由皺起了眉頭,心想弄不弄你出來,關乎蕭太後的名聲什麽事了?難道說蕭太後落在了阿果和蕭得裏底的手上,沒和他關在一起,他是正要趕緊地擺脫這石牢,想要前往搭救於她麽?那麽這牢底下和他在一起的又是誰人?


    莎寧哥道:“和你一起被關在這下麵的是誰?難道她不是你的姨娘麽?”


    張夢陽搶到了通風口的下麵,仰頭對著莎寧哥道:“莎姐姐,這事情實在是說來話長,我肚子雖然有一千句一萬句話想對你說,但實在是令人羞於啟齒。我隻想求求你,如果有辦法兒救我出去的話,一定要盡快,否則後果真的就不堪設想了。”


    莎寧哥問道:“怎麽,他們連什麽時候殺你都對你說了嗎?”


    “不是的!一時半會兒的他們倒還沒有殺我的打算。”張夢陽不知道該當怎樣才能給她把話說清楚,因此隻著急地抓耳撓腮。


    莎寧哥在上麵看到了他著急和痛苦的樣子,心頭上頓時升起了一股憐憫之意來,點頭應道:“好,你放心,我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想辦法兒救你們安然無恙地脫險!”


    說罷,莎寧哥便不再跟他廢話,趁著這漁陽嶺大營的騷亂還沒有徹底平息,她悄悄地從大營的右側溜出轅門,直向黑魆魆的暗夜裏疾馳而去。


    在未出轅門之前的一路之上,還殺死了二十來個試圖攔擋她的遼兵將士,搶奪了一匹渾身毛色深黑的高頭大馬。


    她自大同府騎乘而來的那匹馬,則留在了她剛開始闖營時候的前營門之外。那並不是什麽名貴的好馬,隨手一丟也不覺得如何可惜。現在騎乘著的這匹大黑馬,速度和耐力相較於遺棄的那匹,卻也沒顯出明顯的遜色來。


    在從大同來時的路上,莎寧哥一直都在擔心張夢陽會很快地遭到天祚帝等人的殺害。在黃龍府的時候,她曾聽張夢陽說起過天祚帝派人追殺他的理由,是因為他曾經偷了天祚帝的東西,所以天祚帝才非得要跟他過不去,非得想要摘取他的項上人頭的。


    可是,他到底是偷了阿果那廝的什麽東西,使得他如此地不依不饒,即使張夢陽遠逃到了幾千裏之外的上京也執意要遣人前往追殺?


    以莎寧哥的見識之廣,對這件事也實在是琢磨不透。在莎寧哥想來,那天祚帝阿果曾經貴為北國天子,什麽樣的奇珍異寶沒見到過?可他竟會因為張夢陽偷了他的一件東西便如此小題大做地大動幹戈,可見阿果那廝也是一個小肚雞腸,毫無肚量的人。


    張夢陽落到這樣一個人的手上,如果不急於把他搭救出來,真不知他會遭受到怎樣的酷刑折磨。


    但是今天晚上,莎寧哥親眼看到張夢陽跟一個女子在地牢中親摟糾纏,萬沒料到做了阿果的階下囚,這臭小子居然還會得到如此的待遇。


    他既然把那女子叫做是姨娘,那這位女子定然是蕭太後而無疑了。


    而且她還親耳聽到張夢陽對自己說,阿果和蕭得裏底那些人一時半會兒還沒有想要殺他的打算。


    “他又說什麽此事說來話長,還又說什麽羞於啟齒,後果不堪設想之類的話。隻要一時半會兒丟不了性命,後果再怎麽不堪設想,又能不堪到哪裏去?”


    可雖說如此,莎寧哥也深覺這事兒說什麽也耽擱不得,如論如何也得在最快的時間裏把張夢陽自危險中給撈出來,如若不然,即便阿果那廝不殺他,砍掉他的一隻胳膊或者一條腿,那也絕對是讓人無法接受的。


    她甚至還胡思亂想地猜測到,就算他們不殺他,也不來卸掉他的胳膊和腿,若是把他的……把他的那玩意兒給切下去了,那可怎麽辦?他還這麽年輕,他還那麽喜歡漂亮女人,尤其對小郡主耶律鶯珠和天錫太後蕭莫娜更是視若天人,若是真的沒了那玩意兒,那兩個女人對她而言,可就都是花瓶一般的存在了,看得到卻吃不著,那他下半輩子做男人還有什麽樂趣?


    別說是他,就是自己,於他而言不也終究是一個花瓶般的存在麽?


    想到這裏,莎寧哥忽然想到自己已經是一個有夫之婦了,而且兩個兒子也都即將長大成人,跟他相比也不過小上那麽個兩三歲的樣子,自己這都為人妻母的人了,這當兒居然會想到和他發生那種事,一時間不由地羞紅了臉麵,仿佛一個做錯了事的小女孩兒一般,一顆心在懷中突突地跳得如同個小兔子似的。


    第一次體驗到這種感覺的時候兒,還是年輕時跟自己的夫君在外約會,晚上回家心虛地麵對父母的那兩雙眼睛的時候。


    那種感覺,心虛、害怕、甜蜜、擔憂,當真是五味雜陳,讓人這麽多年過去了猶還記憶猶新,無法忘懷。


    今天晚上,她居然又不自覺地品嚐到了那種五味雜陳的感覺。這對她而言,既是一種罪過,又是一種多麽久違了的滋味兒啊。


    莎寧哥想到這裏,迅速地停止了腦海中的胡思亂想,揮起劍鞘來在馬屁股上狠狠地一抽,胯下的這匹大黑馬立即加速地飛奔起來,四蹄翻飛,在一地的月夜裏潑辣辣地跑遠了去了。


    如何才能在最快的時間裏把他從牢籠裏還救出來呢?


    莎寧哥心中已經有了主意,既然天祚帝的蕭淑妃也有意要搭救他出來,何不先在這位蕭淑妃的身上下些功夫呢?如果方法兒得當,說不定這倒會是一條捷徑,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呢。


    “夾山距此不遠,天明之前趕到應該絕無問題。”


    ……


    見莎寧哥已然離去,張夢陽本應感覺輕鬆一些才對,但卻不知為何,這會兒的他,竟是無論如何也輕鬆不起來。


    這間石牢全是用幾百斤重的大石,從地底自下而上地壘鑄而成,而且從那扇鐵門打開時的厚實程度來看,其重量隻怕至少也得有個千斤之巨。


    “莎姐姐能救我和姨娘安然脫險麽?這石牢深處漁陽嶺大營之內,為天祚帝的遼兵士卒層層圍裹,她就算是有辦法兒相救於我們,怕也是要麵臨著極大的凶險。僅就今晚她孤身一人獨自闖到這大營裏來,所麵臨的凶險又豈能小得了了?”


    想到這裏,張夢陽搖了搖頭,剛剛才在心頭上燃起的希望,瞬間又被撲滅掉了,包圍著他的,仍還是無盡的淒苦與絕望。


    一隻柔軟白皙的手,從後麵搭在了他的肩上。


    這是蕭太後的手。


    隻聽她說道:“不要再胡思亂想了,就算是莎寧哥不能救咱們出去,也沒有什麽,隻要咱倆能死在一塊兒,不也是很好麽?”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北宋末年的風流王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扶桑太守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扶桑太守並收藏北宋末年的風流王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