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金兵已然傷亡慘重,雖說在婁室等人的鼓舞嚴令下仍有鬥誌,但怎耐得前後陡然衝出的兩支生力軍的衝突劫殺?


    經過了一番激烈的搏鬥廝殺之後,兩千餘金兵被砍殺了大半,剩下的幾百人大都被刺傷砍傷,倒在地上無法再戰。


    這一仗,在溝壑中以逸待勞的遼兵取得了完勝,滿懷著一戰定乾坤的豪情闖入進來的金兵,則是遭遇了自軍興以來少有的慘敗。


    婁室、拔離速、婆盧火和方天和也都臉上掛彩,身上負傷


    遼兵停止了繼續砍殺,隊伍往兩邊一分,一個人騎著匹高頭大馬走上前來,臉上洋溢著誌得意滿的神情,衝著倒在地上的一眾金兵略一拱手說道:“不知道就中哪一位是婁室將軍,請上前一步答話。如果婁室將軍已死於混戰之中,那就請你們當中官位最高之人上前答話便是。”


    婁室手中拄著一杆長槍朝前走上了幾步說道:“在下不才,即便是你要找的婁室了。想不到我婁室一生戎馬,今日竟會折戟在夾山這小小的溝壑之中。既然是天要亡我,你們隻管將我的這條性命拿去。我婁室雖說千百次出生入死,死的滋味兒對我來說,卻是從來也沒有真正嚐過。今天嚐上一嚐,倒也不妨。”


    對麵騎在馬上的那名遼國將官說道:“老朽乃大遼同知樞密院事蕭查剌,久仰婁室將軍的鼎鼎大名。婁室將軍經此一番混戰竟還能安然無恙,實在是可喜可賀。將軍隻管放寬心,我們皇上向來崇敬佛法,廣有好生之德,向善之心,是絕對不會為難列位將軍的。


    況且將軍乃是世間少有的奇男子,我皇上每每提及將軍,言語之間都是頗為稱道,對將軍的智勇甚為感佩。尤其是將軍出其不意地打破了居庸關城,迫得我國家僭越叛臣蕭莫娜倉皇逃離燕京,我皇上委實是高興的很哪,一直以來都是把將軍您看做我們大遼的有功之臣。”


    婁室聞聽此言,冷冷地一笑說:“你既讚我一句奇男子,那我也把心中的話告訴你知道,我婁室父祖皆為完顏部的忠勇之士,我本人更是對大金朝廷誓死效忠,我生是大金的人,死是大金的鬼。你們若是想要勸婁室歸降的話,那可就錯打了如意算盤了。從古到今,你可曾聽說過有貪生怕死的奇男子麽?”


    蕭查剌哈哈一笑說道:“將軍這麽說可就是會錯了老夫的意了,請將軍隻管放心,我們絕沒有想要迫使將軍投降的意思。我皇上隻是想跟將軍談一個條件,如果能談得攏來的話,非但不會傷到將軍的一根毛發,而且還會把將軍和所餘下的數百軍士盡皆禮送出穀,絕不為難。”


    婁室哈哈一笑應道:“婁室的賤命一條,衝鋒陷陣這許多年,能活到今天已然實屬萬幸,蕭樞密想要跟我談條件的話,告訴你,你找錯了人了。我們這數百人都是響當當的女真男兒,此時此刻,都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想要用性命跟我們談什麽條件,奉勸你是想也休想。識相的,趕緊把我們這些人一股腦兒殺了吧!”


    蕭查剌道:“將軍用不著拒絕的這麽快,老夫也隻是奉命而來,真正想跟將軍談條件的,實則是我主天祚皇帝。不管將軍允是不允,過去聽聽又有何妨呢?我皇上已在行宮裏麵設下了薄酒,專候將軍的大駕光臨。”


    說著,蕭查剌兜轉過了馬頭,側身將手臂一擺,做了個請的姿勢。


    婁室心中想道:“既然已抱定了必死的決心,對他們還有什麽可怕的,不管是刀山還是油鍋,隨他們一往又能如何?到頭來也不過還是個死而已。”


    如此一想,婁室便也不再跟他廢話,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婆盧火和拔離速等人,扭回身去,拄著手上的長槍便邁步前行。


    婆盧火和拔離速、方天和等十餘人跟在他的身後,剩下的數百名傷兵則留在當地不動,由遼兵四下裏兜圍住了。


    在一眾遼兵讓出來的走道前方,一些士卒趕著幾輛馬車走了過來,車軲轆軋在飽浸著血漬的地麵上,發出了一連串轟隆隆的悶響。


    馬車來到了婁室等人的身前,蕭查剌吩咐道:“攙扶列位將軍們上車。”


    婁室等人見此情景,知道這些遼兵遼將們早已算準了己方這些人必定會乘勝進山,也料定了己方的必敗無疑,竟然事先準備好了這幾輛車來搭載自己這十幾個受傷將領,不由地心中暗自苦笑,後悔如此急匆匆地進山未免失之孟浪了。


    婁室等人分乘幾輛馬車,在眾多遼兵遼將的監押之下,聽著地麵上傳來的“篤篤篤”的車輪之聲,頗為迅速地朝夾山的深處裏去了。


    剛剛走出不到一百米,就聽後麵傳來了一陣喊殺聲和慘叫之聲。婁室等人的心中都是懼然一驚,知道留在當地的數百殘存兵將,已然遭了遼兵的毒手了。


    沒過多大一會兒的功夫,所能聽到的喊殺聲和慘叫聲便漸漸地止歇。婁室閉上眼睛,腦海中便能閃現出這場一邊倒的血腥殺戮,跟隨自己進山來的這僅存的數百兵將,也全都宣布報銷了。這是他自與遼兵開戰以來,遭遇到的第一次全軍覆沒的慘敗,或許也是他生命裏唯一的一次了。


    雖說勝敗乃兵家常事,但這些女真弟子萬裏迢迢地自按出虎水和混同江老家一路征伐到這裏,被自己帶到這死地中來交代了性命,婁室的心中難免會有些沉甸甸的負罪之感。但一想到自己也落入了敵人之手,即將命不久長,便又覺得身心內外生出了一股莫名其妙的釋然來。


    婁室等人在一眾遼軍兵將的押解之下,一路上曲曲折折、坎坎坷坷,顛簸著行走約摸一個多時辰,便來到了一處較為開闊的山坳間。


    蕭查剌命人把婁室一幹人從車上請了下來,笑嗬嗬地對他們說道:“眼下便要到咱們皇上起居的行宮香草穀了。皇上自住進了這處行宮裏以來,就隻有淑妃娘娘一人在此服侍於他,其他的後妃皇子公主人等一概不許入內。就連我等這些素來為皇上所見信的大臣們,也都是從來不得入內。皇上今日居然大開恩典,允準列位將軍們進到香草穀中見駕,這可真是我們這些契丹臣子都不曾有過的莫大榮幸啊。今日老朽也跟著列位將軍們沾沾光,去到這香草穀行宮裏麵走一遭,看一看。”


    婁室一幹人耳聽得蕭查剌這麽說,都不知他葫蘆裏究竟是賣的什麽藥,但既然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心中便也沒有那些個無謂的擔心了。


    “莫說是天祚那皇帝佬的行宮,就算是刀山火海我等又有何懼?


    婁室說道:“用不著多說廢話了,阿果那廝在哪兒,立刻帶我們去見就是。”


    “好!婁室將軍果然是死人堆裏爬過來的人,爽快。那就由老夫我親自給列位將軍們帶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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