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藥師被他這一嚷給嚇了一跳,眨巴著眼睛看著他,不知所措地說道:“元帥,清河在我們南下的路途中是一個無關緊要的所在,且距離汴京相當遙遠,攻占那地方實在無太大的必要。”


    張夢陽接過侍從遞過來的一隻茶杯,輕輕地呷了口茶說道:“這個用不著你來操心,本帥這麽做自有我的道理,行軍之道,最要緊的是在避實擊虛幾個字上。當年紅軍長征那會兒,在湘江戰役中損失慘重,是***果斷地提出了向貴州進軍,避開了國民黨布置在湘西的重兵,才能夠一舉攻克遵義,扭轉了革命的被動局麵的。


    本帥之所以要堅持去打清河,跟***的這一戰略是有異曲同工之妙的,正因為宋軍想不到咱們會去清河,所以他們便會疏於防範的,對不對?他們疏於防範,咱們就可以一鼓作氣,輕而易舉地把那城池給拿下了對不對?既然有這便宜好撿,咱們便到那裏去走一遭有又何妨?”


    郭藥師被他給說得腦瓜兒裏麵一塌糊塗,既不知道紅軍長征是怎麽回事兒,也不知***是何許人也,更不知國民黨是個什麽東東,還以為他說的都是金遼之戰時候兒的往事呢。


    可就算清河再怎麽疏於防範,再怎麽不費吹灰之力地能夠拿下,可那地兒對於奔襲汴京毫無助益,果真分兵去打的話,隻會是畫蛇添足,多此一舉的敗筆。但這話他又不敢對張夢陽公然直說,隻是欲言又止了半天,方才應道:


    “額……這個……元帥所言甚是有理,末將我也深表讚同。隻是在進兵之前,跟斡離不元帥你們二位再相商一下最好,看看到底從那條線上進兵更好,你們二位主帥意見趨同了,我們這些統兵之將才好無所顧慮地猛力去做,不至於……不至於……”


    張夢陽哈哈一笑,抬手在郭藥師的肩膀上拍了一下道:“不至於什麽?不至於無所適從對不對?你放心吧,我這個元帥怎麽說也是個副的,一切還都要以斡離不元帥的馬首是瞻,是不會喧賓奪主的。我隻是考慮著咱們沿著河北中線一溜南下,西邊的河東路自有粘罕元帥他們對宋軍形成牽製,可東邊的山東兩路,宋廷也布置有不少的軍州大鎮。


    他們倘若從側翼襲擾的話,是定然會對我軍形成很大不利的。本帥是想分一支兵出去,迅雷不及掩耳地拿下清河,或許能對山東兩路的宋軍造成敲山震虎之勢,令他們不敢輕舉妄動,咱們的主力呢,便好如你所說的,一直向南,直迫汴京而去。”


    郭藥師聽罷之後,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道:“哦,原來元帥打的是這個主意,我說呢。”


    郭藥師隨即眉頭一皺,猶猶豫豫地說道:“可是……可是末將沒聽說宋廷在山東那邊駐有什麽重兵啊。”


    張夢陽把臉龐一肅說道:“難為你還是個帶兵之人呢,怎麽連虛則實之實則虛之的道理都不懂?你在大帳裏也說過宋人對你是既用且防,他們的虛實雖說讓你知道了不少,可豈有一點兒不剩全部透露給你的道理?所以我軍對東麵一線,是不得不防的,那個清河縣麽,也是一定要敲它一下子的。”


    話說道這份兒上,郭藥師實在是不好再說什麽了,隻能諾諾連聲地口稱“受教”,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了。


    剛走到門外,張夢陽便又把他給叫了回去,望鋪在大案上的河北兩路山川地形圖一指,說了聲:“這個拿去吧,送還到斡離不元帥處。”


    郭藥師應了一聲,把案上的地形圖卷好,告辭而去。


    郭藥師走出張夢陽的帥賬,心中恨得牙根兒癢癢,心想“這個小王八蛋狗屁不通,卻在這裏強詞奪理地胡說八道,隻要在河北打下幾座較大的城池,山東那邊的大小官吏就得被嚇破了膽,惶惶不可終日,自顧不暇,哪裏還能從側翼對大金軍造成壓迫之勢?”


    他想到斡離不那裏把剛剛與張夢陽的談話告知於他,並告訴他副元帥如此擔憂純熟多慮,一旦過了白溝河隻宜並力向前,分兵向東毫無必要。


    但他轉念又一想,自己往日在宋軍中是個降將,此時在金軍將領們的眼中,又何嚐不是如此了?自己說出來的話那些金人未必肯信,倒是那小王八蛋和他們都屬女真韃子,說不定還真就允了他的繞道攻打清河之計了呢。


    “既然如此,我何不就順水推舟地做他一個人情,在斡離不跟前讚成了他的奪取清河之計,稍微彌縫些這小子對我的敵意。反正能否順利攻下汴京,拿下中原,歸根到底還是他金人自家之事,與我郭藥師有什麽相幹了?”


    “嗯,對,就這麽幹!”


    正所謂一通百通,郭藥師緊接著便又想到,自己今番投降金國,能否在金人當中站穩腳跟,實在是跟這位年紀不大的大金國駙馬爺有著莫大的關係,倘若他一直都心念著往日之仇的話,自己在這金人之中,潛在的危險隻怕比之在宋軍中時更加的難以預料。


    他又想到,這位駙馬爺雖說年紀不大,可卻是好色成性,當初為了泡女人不惜紆尊降貴,不避危險地改名換姓,跑到蕭莫娜的朝堂上去當什麽近侍局副都統,為了釣到蕭莫娜那娘們兒可以說是下足了功夫。


    後來他又大老遠地跑到了汴京,去泡道君皇帝的姘頭李師師,那和偷睡皇帝的老婆有什麽兩樣?可見這小畜生為了漂亮女人可以說一不怕苦二不怕死,放著在金國的榮華富貴不享,什麽醃臢事兒,什麽下流手段都使得出來。


    “倘若我老郭給他整兩個國色天香、貌美如花的女子賄賂於他,說不定他就能把往日的恩怨一筆勾銷了,不再斤斤計較地找我麻煩了呢。”


    郭藥師越想越覺得有理,遂又打定主意,要在接下來的時日裏留心,要想盡辦法兒搜羅到幾個姿色上乘的佳人,不管是出身清白的良家女子還是青樓瓦舍當中的風塵女子,都無所謂,隻要能夠討得杯魯的喜歡,自己在金國便算就可以高枕無憂地安身立命了。


    “倘若那小畜生葷素不吃,如此還不能換得他的諒解的話,那郭爺我也隻能一不做二不休,用個借刀殺人或者瞞天過海的什麽計策,送那個臭小子一命歸西去了。”


    想到此處,郭藥師醜陋的刀條臉上,露出了一絲凶狠的獰笑來,目光中也滿溢著濃濃的殺機。


    ……


    在燕京略作了兩日休整之後,斡離不留宋朝投降文官蔡靖知燕京留守事,統領三軍向南攻占了涿州、易州,渡過白溝河攻打保州與安肅軍。由於這兩地的宋軍拚死抵抗,斡離不恐怕傷亡過大,下令停止攻擊,轉而向南攻打,接連攻克了祁州、望都、唐縣。


    由於張夢陽三令五申,不許殺戮無辜百姓,因此雖然金軍攻下了數座縣城,百姓們卻是沒有受到絲毫的侵擾,市井晏然,群黎安堵,仿佛不曾有戰事發生過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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