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習魯古抱著那個木匣,跟在龜山老母的身後來到罩房前麵的寢宮之時,那裏的戰鬥已經結束了,廝殺打鬥之聲已轉移到了寢宮之外的前殿裏。


    習魯古看到那個塌陷的洞穴之內,還正有人不斷地鑽將出來,由寢宮衝向前殿,加入到混戰者的人群裏。


    龜山老母上下左右地看了看這寢宮的排場,口中不無感慨地說道:“這賤人哪裏是在做教主啊,瞧著架勢,她分明是在做皇帝麽。”


    習魯古道:“老母說的不假,那死豬婆的確是有做皇帝的打算,她把金國當今皇上的兒子囚禁在這鬼城裏頭,強迫他給她當了麵首,該給他懷了孩子,目的就是想將來讓這孩子當上大金國皇帝,她作為聖母皇太後垂簾聽政,控製大金國。”


    龜山老母冷笑道:“她打得如意算盤可真是好啊,俗話說人心不足蛇吞象,我看她的野心不隻是相當一個聖母皇太後,說不定還想模仿武則天,登基做皇帝呢!”


    習魯古道:“她打的如意算盤雖好,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如今不知從哪兒冒出來個跟他的杯魯長得一模一樣的家夥,名叫張夢陽,頂著紇石烈杯魯的身份在大金國招搖撞騙,把上到皇帝下到每一個士卒,全都忽悠得昏天黑地,都把他當成了是杯魯了,而把鬼城裏的這個真杯魯,倒看成了是冒牌貨,你說這可不是他們應得的報應麽?”


    龜山老母嗬嗬地笑道:“這叫做惡人自有惡人磨,人有千算,不如天之一算,萬物之安排,冥冥中皆有天意,豈是她那樣的賤人能夠逆料得到的。”


    “對了,我聽說那個大金國的駙馬爺,也就是你說的那個張夢陽,已經在謙州調集了數千兵馬朝鬼城這邊開過來了。咱們得趕緊趁著那些金人到來之前,把這幫叛逆們全都給解決了,否則到時候既要對付外麵的金兵,又要對付裏邊的叛逆,豈不要陷入到兩麵作戰的境地?那樣的話可就不妙得很了。”


    習魯古道:“老母放心,那張夢陽雖不是什麽好東西,可他如今的身份是大金國駙馬爺,金吾衛上將軍,要對付的隻是紇石烈杯魯和那死豬婆,以免他們會揭穿他的真麵目,讓他無法在大金國安享榮華富貴,對老母您他應該不會有什麽敵意的。如果能派人知會給他,讓他知道如今這鬼城裏已是老母您說了算了,說不定還能讓他就此退兵了呢。”


    龜山老母點點頭道:“你這小東西說得很對,老母我也是這麽想的,在這之前,我已經派出人去見他們的謙州節度使趙德勝去了,把我準備攻打鬼城的消息告訴給他,隻要他到了鬼城之後按兵不動,靜待佳音即可,攻城滅賊的任務,交由老身來替他完成。想來他知道了我的這番好意,不會無動於衷的。畢竟對他們領兵打仗的將官們來說,不戰而屈人之兵,方才是上上之策。”


    習魯古道:“老母能這麽做,想那趙德勝如果腦筋靈便,必定能夠應老母之請,在城外按兵不動,給你老人家做一聲援的。”


    龜山老母在那張龍床上坐下了說:“但願他的腦筋能靈便吧,否則老身隻能挾平定叛逆之餘威,跟他們金人來個魚死網破了。”


    老母咳嗽了一聲,道:“小東西,老母這會兒覺得乏了,你過來給我揉揉腿。”


    習魯古得了吩咐,趕緊地把手上的木匣在龍床的床尾處放了,規規矩矩地跪到了腳踏之上,伸出雙手,按住老母的兩條腿,小心翼翼地揉捏了起來。


    習魯古一邊給她揉著腿,一邊用眼角的餘光瞟著她的臉,心中不住地暗怪:這麽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子,她居然說自己八十有六了,當真是不可思議,我媽媽雖說駐顏有術,比實際年齡看上去也不過小上個十幾歲。可她看上去,比她說的那個年紀可差著五六十歲哪,也不知她說的是真是假。


    習魯古想到,這鬼城之中雖然出現了重大變故,可自己置身在這裏仍然麵臨著極大的危險。眼前的這個貌美如花的龜山老母,雖說表麵上對自己還算不錯,在她的內心裏麵,把自己也不過是當成奴才來使喚的,哪裏會真的對自己好了?想要擺脫這凶險的處境,還得趕緊想辦法兒從這鬼城裏逃出去才好。


    他一邊給龜山老母揉捏著腿腳,一邊心中默默地盤算定了,然後對老母說道:“啟稟老母,有一件事情,我還尚未對您老人家稟明。”


    “說吧!”龜山老母懶洋洋地回應。


    “其實,我入了黑白教滿打滿算,還不足兩個月呢。所以在他們教中並不被看成是自己人。我被他們給折磨成這副鬼模樣,心裏真恨不得全把他們斬盡殺絕了才好,我是真心地盼著老母能盡快地平定叛逆,重新執掌黑白教的。


    “還有就是,我並不是漢人,而是不術魯部的女真人,我的名字叫做習魯古。金國那方麵的大將,有不少都是我認識的。


    “我是想,為了以策萬全,不如由我作為老母您的欽差,出城去與那趙德勝把情況說明,把他徹底地穩住,不讓他乘著混亂趁火打劫,破壞了老母您的平叛大計,避免讓您老人家的一番辛苦付諸東流,不知老母……這個……意下如何?”


    老母斜靠在那裏,半閉著眼睛,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我說你這小子怎麽透著一股子古裏古怪的勁兒呢,原來你是北邊兒的生番。很好,對老母我實話實說,總不會有壞處的。我來問你,你剛跑到後麵的罩房裏頭,幹什麽去了?”


    習魯古覺得這個沒必要對她隱瞞,於是就把杯魯如何利用自己,如何打算盜取藥方的事對龜山老母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


    老母聽了之後,嗬嗬一笑說道:“這麽說來,你是奉了杯魯那臭小子的命令,特地到後邊盜取藥方去的?”


    習魯古道:“稟老母,我習魯古雖說不成器,但還不至於給那種三姓家奴當走狗,我之所以到後邊去盜取藥方,完全是為了解去自己身上的噬魂丹毒,可不是真的想為杯魯那廝效勞的。”


    “哦——三姓家奴?你是說的杯魯麽?為什麽這麽叫他?”


    “他原本是大金國的人,在死豬婆的逼迫之下背叛了大金國,甘心給死豬婆當走狗。既然入教之時宣誓效忠死豬婆,可又暗地裏對她心生反意,謀劃著想要盜藥殺人,這不就是兩麵三刀,三姓家奴麽?這樣的人對誰都不會忠心的,我又怎會心甘情願地給他做事?”


    龜山老母讚道:“好小子,說得好,老母我最討厭的就是對主人不忠的家夥,這個紇石烈杯魯麽,是不能允許他留在世上的,待把他和那個賤人一塊兒抓住的時候,就把他們兩個一塊兒哢嚓了吧,讓他們在黃泉路上做一對兒患難夫妻,也算是老身成全他們的一番好意。”


    “老母聖明!”


    “對了,聽說在你們女真人的地界兒上,有人見過一條叫做雪火靈蛇的神物,你聽說過沒有?”


    習魯古猶豫了一下,沉吟道:“雪火靈蛇?這個倒是沒聽說過。不過那個假杯魯張夢陽,有一條比大蟒蛇還要粗大的奇怪坐騎,通體做雪白之色,聽說那是一個世間少有的神物。不知老母說的可是那條東西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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