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往前走了一程,到了下榻的館驛之中,一應客舍供奉之物,早有提前趕到的高麗官員布置得妥妥當當。


    應奉官告訴張夢陽說,這慈悲嶺上山清水秀,風景宜人,每當盛夏之時,王公貴族多有來此避暑消夏之行的,因之此處的公館樓閣起得到處都是。


    隻是鄭王殿下抵達之時天色已晚,無法欣賞到此地的風光之秀美。待到明早天光之時,再請殿下和王妃登嶺一觀,殊不辜負了此一番往返之程。


    張夢陽擺了擺手道:“欣賞風光什麽的,我看就免了吧,王妃鳳體不適,不宜於太過勞累。再說我中土地大物博,東嶽泰山,西嶽華山,北嶽恒山,南嶽衡山,中嶽嵩山,哪一處的風光不是峻偉崢嶸,各得其美?


    “還有黃山廬山九華山,一個個雖說各不相同,可也都是人間難得的仙山福地,哪一個不比你們的慈悲嶺強?明天一早用過了早膳之後即行趕路。寡人急著回國還有要事要幹呢,豈能總是在這裏多所耽擱?”


    那應奉官得了一頓教訓,不敢再說什麽,唯唯諾諾地退下去了。


    張夢陽扶著麻仙姑進入了寬敞華麗的客舍之中,陪著她略用了些酒飯,然後看著她上床歇息,這才說道:“你先在這兒歇息一下,我出去一趟,回來再陪你說話。”


    麻仙姑道:“是去見那個什麽申仁浩吧,他找你有什麽重要的事麽?”


    張夢陽笑了笑道:“原來你知道他要找的人是我了。”


    麻仙姑冷笑道:“本來我啊,還真以為這使團裏真有個名叫蕭莫陽的家夥呢,或許就是你蕭姨娘她們那一族裏的人。


    “可後來你一跟那伍長說讓那個姓申的在什麽地方等著,蕭莫陽一會兒就去找他。聽了這話我若還猜不出是你來,這三十來歲也是白活了。”


    張夢陽笑道:“可不是麽,你不說過你吃的鹽比我吃的米都多麽,這點兒小事定是瞞不過你的。你先躺下養養神吧,顛簸了一天了,想必也累了,我去去就回。”


    麻仙姑一把拉住他道:“我不管那個姓申的是什麽人,也不管他找你什麽事兒,反正你一個人去得千萬當心,萬一是李資謙的死黨來報複你的,那後果可不堪設想了。”


    張夢陽嘻嘻一笑,伸手在她的乳上捏了一把,說:“放心吧,憑我如今的本事,你以為隨便什麽人都能傷得了我麽?”


    麻仙姑把他的手打開了道:“我是為肚子裏的孩兒著想,我可不想他一個小孩兒家,剛一生下來就沒爹。”


    “你可拉倒吧,我不過出去會一個高麗的平頭百姓而已,哪就有你說得這麽嚴重了。實話跟你說吧,要找我的這人啊,不是李資謙的死黨,而是李師師的粉絲,知道了麽?”


    說罷,張夢陽便從屋裏走出,反身帶上了房門,然後腳尖點地,飛身躍上樹梢,展開淩雲飛的功夫順著來路風馳電掣般地趕了過去。


    剩下麻仙姑一個人歪在炕上喃喃自語:“李師師的粉絲?那姓申的明明是一個大活人,怎麽會是粉絲?這小王八蛋時不時地就說些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真懷疑他是不是有點兒神經病!”


    以張夢陽如今神行法之高妙,隻用了不到十分鍾的功夫,便返回到了日間所途徑的那座山嶺下的涼亭處。


    涼亭四下裏黑乎乎地,一派寧靜,隻有時而響起的秋蟲的唧唧聲,在這寧靜的夜晚中,傳出去好遠好遠。


    張夢陽步入涼亭裏麵,左右觀瞧,並沒有看到申仁浩的蹤影,心中還以為他在此等候得久了,見蕭莫陽總也不來,因不耐煩而離去了。


    “他媽的,這老家夥神神叨叨的,在開京城裏跟他談話的時候,就感覺到他的腦子有些不正常了,我真懷疑他是不是有點兒神經病!


    “這樣的人說出來的話我信他做什麽,有這功夫摟著我那臭婆娘舒舒服服地壓炕頭多好。”


    他喃喃自語地轉過身來,調整好了故呼吸,正要縱上樹梢,飛身離去。


    突然這時身後爆響了一聲夾雜著喜悅的尖叫:“蕭兄弟,蕭兄弟,果然是你,我果然把你給等來了,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呢,我還以為你誠心地消遣我來著。


    “看來我真是犯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毛病了,蕭兄弟你是一個堂堂正正、說話算話的正人君子,怎麽會說過了的話不算數呢,這可真是我的過失了,真對不起,請您原諒。”


    張夢陽平複了一下被他給嚇的砰砰直跳的心,忍住了想要抬手扇他兩巴掌的衝動,耐著性子嗬嗬笑了兩聲,然後說:


    “實在對不住你,申仁浩大叔,我在使團裏隻不過是個押運駝馬箱籠的小廝,隊伍不停,我是沒辦法溜出來與你會麵的。”


    “隻好等正副使兩位大人傳令打了尖之後,才能悄悄地溜出來與你會麵,讓你在這麽個荒僻的地方久等了,真的是不好意思,請您原諒。”


    “沒事,沒事,沒事!”申仁浩連連擺手地說:“我知道蕭兄弟幹的乃是皇差,事關重大,身不由主,肯定會在有了閑暇以後,才跑來這裏跟我說話的。


    “所以我一直都等在這裏,天色都已經深黑了也沒離開,就是因為知道蕭兄弟你絕對不會讓我空等的。


    “隻是我聽人說,慈悲嶺一帶常會有老虎出沒,那些達官貴人們扈從眾多,還時常喜歡出去打獵,老虎這東西對他們來說當然是越多越好。


    “可是對咱們這些平頭百姓可就是另一回事兒啦。老虎一多起來,遠近的父老鄉親們可就遭了殃啦。聽說這附近每個月都有給老虎吃了的無辜平民呢。


    “百姓們曾經到州牧那裏跪求了好多次,要求州牧大人派人把慈悲嶺上下遠近的老虎全都給射殺了,保佑他們一方平安。


    “可是州牧大人根本不理會他們的請求,老百姓的命對他來說那可是一錢不值的。對他來說,真要把老虎都打光了的話,達官貴人們再來這裏打獵的時候,可就沒什麽味兒啦。


    “惹得達官貴人們不高興,那後果可會是非常嚴重的,輕則被貶官遠竄,重則還會被拉去坐牢,甚至為此丟了腦袋,那對他們來說可真是得不償失啦。”


    “沒辦法,他們之所以能當官,能受到提拔重用,還不是因為得到了那些達官貴人們的賞識嗎?他們的前程可都攥在人家的手裏呢,所以他們做的所有事情都隻是做給達官貴人們看的。


    “平民百姓們要能給他們升官發財啊,他們的心也會向著平民百姓的,那他們所做的一切也都等於是做給平民百姓看的了。那麽一來,這些遠近左右的老虎們可就沒了活路啦。


    “老虎們沒了活路,老百姓的日子才能好過起來,老百姓的日子過得好了,就不會有那麽多人到州牧那裏訴苦求告了,更不會到開京城裏頭去告禦狀了,你說是不是?


    “可惜這樣的事兒根本是不可能的,州府縣官們的任職升遷怎麽會由老百姓說了算哪?平頭百姓們要能有這樣的本事的話,那可真的是太陽從西邊兒出來了呢……”


    張夢陽見他喋喋不休地還要往下說,連忙出聲止住了他道:


    “行啦申仁浩大叔,你說得這些全都對,我對你的話表示雙手讚成。我覺得你大老遠地從開京城裏趕到這裏來,又在這種老虎出沒的地方等了我這麽長時間,一定是有什麽重要的話想要對我說對不對?


    “要是隻為了跟我說這些,我想你寧可待在家裏喝茶看書,我不會辛辛苦苦地冒險跑來這裏的,對不對?


    “你還是有話直說吧,我跑出來也是跟長官請了假的,不能回去得太晚,回去太晚的話我會被他們扣工資的,請您體諒我一下,有什麽話也就趕緊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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