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五爺雙眉皺起,道:“老弟隻知責難老朽,但老朽若無老主人的諭柬,隻憑口,何人能尊,哪個聽令,到頭來……”


    金成接口道:“五爺,若有老主人的柬諭呢?”


    抓五爺道:“那時名正言順,老朽誓將心願完成!”


    聞文神色變為肅穆,向抓五爺恭敬地說道:“老主人料事如神,五爺果然是位威武不屈的大丈夫,五爺,老主人的柬諭,並未丟失!”


    抓五爺大喜,道:“在什麽地方?”


    南偉震聲道:“聞文,你的狗膽不小……”


    金成倏忽轉對南偉,銀筒直對南偉前胸,沉聲道:“姓南的,你最好少開口!”


    聞文適時道:“五爺,老主人一共寫了二封諭柬,隻有一封中藏老主人的玉符金令,另外那封卻毫無憑證!老主人深知小爺的狠毒,更了解自南偉等起,至計家兄弟等人的心性,諭柬成雙,已存機心!小爺取去的一封,也就是老主人有心讓他拿去的那一封,藏有‘玉符金令’的真諭柬……”


    話未說完,南偉倏忽進身,欺近了聞文,南偉所怕,是那銀筒,在欺近聞文身旁時,自已無此顧慮!


    那知金成持筒而立,對南偉欺身聞文之旁,竟視若無睹,隻監視著其餘的一幹護法好手!


    南偉人到,掌抓也到,而話語卻也傳到,厲喝說道:“聞文,火速獻出玉符諭柬,免爾慘死!”話聲中,掌抓已透傳八成真力,抓到了聞文的後腦!


    別看南偉話說的好聽,獻出玉符諭柬則免死,其實這一招“毒龍探爪”,卻下了惡毒的辣手!


    適時,聞文朗朗一聲震笑,霍地旋身,非但不以手將銀筒敵禦南偉,反而將銀筒垂下,以右掌相迎!


    南偉此時遞出的“毒龍探爪”一招,業已到了聞文的後腦“玉枕”死穴,驀聞朗朗笑聲,心頭不由一凜!南偉功力極高,自是識貨的行家,聞文一聲震笑,所顯露出來的內功真力火候,竟不低於南偉!


    聞文和金成,是卜震宇手下的一對奇人,功力非但不低於“六絕”,並且各懷特殊的技藝。


    緣因卜震宇,急欲將蕭夢梅收歸己用,他人無法能窺得蕭夢梅出身來路,方始萬裏迢迢召來雙俠。


    “神通雙俠”之事,除卜震宇外,在“天下一家店”中,隻有“六絕”知曉,那是因為他們十年前皆已相識!


    艾天齊隻知道聞文和金成,懷有奇技,善製各種特殊東西,但卻不曉,聞文和金成的功力也是一等之屬!因之南偉等人,自更不知端倪,錯當聞文和金成,除善製特殊物件外,是個不解武技的無用書生。


    南偉當聽到卜震宇早料有變,留有另外一封,附著“玉符金令”的諭柬時,避過金成銀筒,放心大膽偷襲聞文!豈料功力用足之下,突聞笑聲,此時雖知事已料錯,但是若想收回所發一招之掌力,卻已不能!


    雙掌相抵,傳出震響,聞文心早有備,以全力出迎,南偉心傲氣粗,自認心得,是故未用全力!


    如此,雙方掌力交抵,南偉吃了大虧,被聞文震得心亂神飛,血脈浮動,一連著退了三大步!


    聞文冷著一張臉,向南偉叱道:“就憑你這點三腳貓的功力,最好是少賣弄!”


    話鋒一頓,銀筒直對南偉,又道:“老主人待爾不薄,在老主人為全仁義,讓退之時,爾竟不惜賣主求榮,與艾天齊狼狽為奸,實在可殺!”


    “殺”字出口,看上去就要按動卡簧,打出銀筒之中的歹毒東西,南偉神色蒼白的接口道:“聞……聞老弟且慢……”


    聞文劍眉一挑,道:“那個是爾的老弟?哼!”


    南偉道:“聞兄……”


    金成叱道:“老匹夫,有話就說話,我兄弟既非爾之弟,亦非爾的老兄,就算狂喊爸爸叔叔也沒有用!”


    南偉老臉早該漲紅,但因一雙銀筒一直對著他,任有什麽難堪的變故,也無法改變他那顫懼的心意。於是他勉強在蒼白的老臉上,擠出一絲苦笑,道:“老朽並非忘懷老主人的恩德……”


    聞文接口叱道:“住口,憑你不配說‘恩德’二字!”


    南偉道:“是是是,現在……現在……”


    金成道:“怎麽,連話都說不成句了?”


    南偉無奈,道:“兩位現在,想……想怎樣對付老朽?”


    聞文冷笑一聲,道:“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話聲中,卡簧聲震,聞文將銀筒彈簧拉開,拇指已按在鈕上!


    南偉顧不得什麽叫作丟人,急忙喊道:“聞大俠且慢,且慢!”


    金成卻冷冷地接口問道:“你還有什麽臭屁要放?”


    南偉戰戰兢兢地說道:“兩位可否先請把銀筒拿開,老朽說兩句話?”


    金成冷哼一聲,道:“怎麽,你也怕這個玩意兒?”


    南偉苦笑一聲,道:“小爺未走前,兩位相試此筒威力時,老朽親眼目睹,千斤巨石,遇之化成藍煙而消失,人何能當?!”


    聞文冷笑一聲,道:“似你這般毫無人性的東西,這樣死豈不正好?!”


    南偉道:“螻蟻尚且貪生,老朽……”


    金成叱道:“你對什麽人稱‘老’?”


    南偉急忙改口道:“是是,在下……”


    聞文道:“你若在下,誰能高高在上呢?”


    南偉急得真想號啕大哭一場,但又沒有這份膽量,被聞、金二人,東一句西一句調侃的哭笑不得。


    抓五爺性直而厚道,除對十惡難赦之徒外,從不願使人難堪,如今已知內情,急忙在一旁說道:“兩位老弟,請容南偉把話說清楚如何?”


    聞文恭敬地說道:“五爺吩咐,聞文敢不遵令。”,話鋒微頓,轉向南偉道:“五爺講情,姓南的,你有屁就放吧!”


    南偉這份難過就不用說了,但在他人的低矮屋簷之下,他不敢不低下頭來,應了聲是,道:“我想問問,兩位一定要殺我?”


    聞文道:“像你這種東西,活在世上還有什麽用處嗎?”


    南偉道:“設能不殺我的話,我發誓自此退出江湖!”


    金成哈哈一笑,道:“這是牙疼咒,牙不疼了,咒也忘啦!”


    南偉故作慷慨悲昂的神色,道:“我若有虛言,天地……”


    聞文道:“別叫天地不安了,南偉,發誓沒有用!”


    南偉道:“那……那兩位提個條件如何?”


    金成道:“這還差不多!”


    南偉心中暗喜,自忖:“哼!狗匹夫,老夫隻要過了這次的難關,遲早總有一天,叫你們這兩個狗小子知道厲害!”


    表麵上,南偉卻恭誠地說道:“請講吧,兩位要我怎樣?”


    聞文笑對金成道:“你想個辦法好了!”


    金成道:“這件事簡單,把他的功夫廢掉!”


    聞文拍了大腿一下,道:“對,好主意!”


    南偉心頭一驚,道:“這樣的話,兩位還不如現在殺了我的好!”


    聞文道:“你這個話也對,殺了你省心省事!”


    南偉暗忖道:“糟了,弄巧成拙!”


    但他不敢猶豫,立刻道:“那就請動手吧,但望別用銀筒中的東西殺我!”


    金成道:“抱歉,這要看我們兄弟高不高興!”


    抓五爺適時道:“南偉,你就有這點膽子?!”


    南偉喟歎一聲,道:“周大俠,風涼話人人會說!”


    聞文轉對抓五爺道:“五爺,不怪這老匹夫膽小,實在是銀筒中的東西,過份歹毒了些,他親眼目睹過,自然害怕!”


    抓五爺點點頭,道:“也許,但總非仁厚磊落的……”


    金成接口道:“五爺說的對,此物敝兄弟給它起了個名字,叫作‘惡人報’,就專為十惡之人報應用的!”


    抓五爺一指南偉道:“南老兒雖然惡毒,但非十惡難赦之輩!”


    聞文道:“五爺認為應該怎樣發落他?”


    抓五爺搖頭道:“他服於兩位的銀筒之下,怎樣發落,應該兩位作主。”


    聞文一笑,右手探囊,取出一封密封長大而厚的信柬,將銀筒插於腰間,恭恭敬敬地遞給抓五爺,道:“五爺,這是內附金令的諭柬!”


    五爺單雙手接過,立刻拆閱,細閱一遍之後,原信妥置囊中,將所附“玉符金令”單單取出。


    聞文適時道:“五爺!聞文剛剛隻不過是戲弄南老兒一番,並無殺他的意思,想信老主人對此必有指示。”


    抓五爺點點頭,手揚“玉符金令”,對南偉道:“南偉,爾可認識此物?”


    南偉立即肅立躬身,道:“屬下識得!”


    抓五爺冷哼一聲,道:“如今可還願聽金令調遣示諭?”


    南偉道:“願意!”


    抓五爺轉對其餘眾人道:“爾等心意如何?”


    其餘眾人,當目睹聞文和金成身份陡變之時,已知皆難逃生,再見南偉搖尾乞憐之態,焉有不怕之理。今聞抓五爺詢問,人人心同,不約而齊聲道:“仍遵金令之諭!”


    抓五爺震聲道:“立即各將兵刃暗器放於身前地上!”


    令下即動,刹那,兵刃暗器皆已放置妥當。


    抓五爺揚聲道:“金令傳諭,茲後,天下一家店,不論總店分店,概由本人發施號令,聞文、金成為總監督之任!”


    由南偉開始,齊聲呼應!


    抓五爺又道:“老主人明察秋毫,對適才事,早已料到,也早有安排,凡參與艾天齊叛逆者,各有重責!”


    眾人噤聲不言,大廳中變作悄靜異常!


    抓五爺接著說道:“玉符令下,南偉近前束手聽諭!”


    南偉神色慘變,雙手自束於後,倒退而前,這是“玉符金令”的規矩,在“玉符”之下,南偉乖乖的聽命!


    抓五爺道:“老主人留示,對爾施刑甚重,要老夫殘爾四肢,留養蘇州分店之中,永生不得離開!”


    南偉老淚順頰流下,全身顫抖不已!


    抓五爺卻聲調壓低,又道:“不過老夫身懷‘玉符金令’,有權變更施罰,南偉,若論你今夜惡行,殘爾四肢是服與不服?”


    南偉道:“南偉心服!”


    抓五爺嗯了一聲,道:“不想抗辯?”


    南偉道:“屬下不辯,願領施罰!”


    抓五爺頷首道:“姑念爾自願領罰,老夫作主,罰減二級,隻以本店刑堂獨門‘截穴’辦法,暫封右身重穴半年!在半年之間,準爾離店外出,設若其間有善、義之行,到期由本堂代解所封經脈!”


    南偉大喜,躬身道:“屬下永銘刑堂恩典。”


    抓五爺卻震聲道:“在半年之期內,爾若再有不法情事,或私與艾天齊勾結而不報,則身受十殘之刑而死!”


    南偉道:“諭示死不敢忘。”


    抓五爺道:“可願服刑?”


    南偉頷首道:“願意!”


    抓五爺沉重地說道:“立將真氣歸穴,免落殘廢!”


    南偉點點頭,果按抓五爺所諭,真氣自然歸穴。


    抓五爺上步出掌,連拍六下,南偉全身一抖,右肩及腿,立即一矮一短,半身穴道已被封死!


    抓五爺聲調溫和,但神態卻鄭重地說道:“南偉,你應該知道,這種封穴之法,是老主人隻傳刑堂的奇功,若妄冀自解而死,莫怪我未曾預囑!”


    南偉道:“屬下知曉厲害。”


    抓五爺道:“你可以走了,記住半年之期,期前十日回來!”


    南偉道:“遵令!”


    話罷,南偉轉身向抓五爺一禮,腳步一跛一拐,踱出了大廳,行未數步,抓五爺突然說道:“南偉停步!”


    南偉停步道:“屬下敬候吩咐!”


    抓五爺道:“艾天齊設有逼迫威脅之事,許你當麵承諾,但卻必須立即將消息送到分店之中不得有誤!”


    南偉應一聲是,又一拐一拐的出了蘇州分店!抓五爺跟著發落了其餘的人,多半是點封一或兩處重穴,留置分店效力,沒用多少時間,事已完畢。


    眾人退出大廳,各歸宿處之後,大廳中隻剩了抓五爺和聞文、金成三人,抓五爺問道:“聞老弟,這銀筒中是什麽東西?”


    聞文噗哧一笑,左右顧盼刹那,認定附近已經絕對沒有第四個人在之後,拇指一按卡簧,砰然出聲!


    但是在一聲響動後,銀筒卻不見任何東西噴射出來,抓五爺眉頭一皺,深感莫名其妙!


    金成適時也按動銀筒卡簧,當然,也發出一聲輕響,但卻依然不見任何毒物發射出來!


    抓五爺道:“這是怎麽回事?”


    聞文道:“很簡單,杯弓蛇影耳!”


    抓五爺搖頭道:“怎樣講?”


    金成道:“那歹毒異常的‘惡人報’,是真的,但此物製成太難,三年來,僅得一筒,那有許多!”


    抓五爺道:“可是如今連一滴都沒有呀?”


    聞文道:“不錯,這也是老主人的錦囊妙計,先令我兄弟,取出內藏‘惡人報’的真銀筒,對巨石相試!相試之時,彼等皆在當場,目睹一塊千斤巨石,經‘惡人報’噴蓋之後,刹那消失無蹤,業已心膽皆寒!但彼等不知,‘惡人報’製成原汁不多,因此老主人斷定,彼等見到這種銀筒,必然動都不敢動!”


    金成此時一笑道:“後來的事情,五爺你是目睹親見,用不著我兄弟多說,總之,老主人臨行妙計,依然能安定了大局!”


    抓五爺深有所感,喟然道:“老主人經天緯地之才,隻是……唉!”


    聞文道:“我本不該問,但因懸念不安,實難放心,那仇磊石……蕭夢梅和雷嘯天,與老主人有何……”


    抓五爺道:“我們不談這可好?”


    金成道:“不瞞五爺說,我兄弟想見那蕭夢梅一麵!”


    抓五爺皺眉道:“有必要?”


    聞文道:“想和蕭夢梅開誠一談!”


    抓五爺道:“談些什麽?”


    金成道:“俗語說的好,‘光棍打九九’!”


    聞文加上一句,道:“況,殺人不過頭點地,老主人為他,放棄了今夜足可致他於死地的機會,扔下一切基業,這……”


    抓五爺接口道:“你們兩位認為這很夠了,對嗎?”


    聞文道:“如此設仍不夠,豈非逼人忒煞?”


    金成也道:“是呀,設仍不夠,真不知老主人欠他多少了!”


    抓五爺字字沉重地說道:“你們真想知道,老主人到底欠蕭夢梅多少?”


    聞文道:“是的!”


    金成卻加重語氣道:“了然內情,始能妥善安排!”


    抓五爺道:“很好,首先我告訴你們,老主人是昔日名震天下,無人能敵的‘十君子’中的最末一位!”


    聞文道:“我們剛剛已聽老主人自己說過!”


    抓五爺頷首道:“很好,可知另外九位是誰?”


    聞文搖頭道:“隻聽說過蕭大先生是‘黑石船主’,二俠姓伍,三爺叫雷鳴,還有位古爺不知行幾,其餘的……”


    抓五爺接口道:“你們已經知道不少了。”


    金成道:“聽說好像仇怨牽連甚廣?”


    抓五爺喟歎一聲,道:“我隻能再告訴兩位一句話,十君子中,除掉‘顛神僧’外,其餘八位,都慘死在咱們老主人手下!”


    聞文和金成聞言色變,互相木愣而視!


    半晌之後,聞文似有疑問地說道:“五爺,這是實情?”


    抓五爺不答此問,道:“蕭夢梅,也就是從前的仇磊石,乃父就是十君子之首的‘黑石船主’,雷嘯天之父,是大俠雷鳴!曉梅姑娘是過大俠之女,展翼雲乃展俠之子,古大俠公子也已來到,他們個個要替父母報仇!”


    金成道:“老主人當年何必……”


    話未說完,聞文已接口道:“設若事情屬實,我相信必有重大原因,否則老主人待人雖然嚴厲,但決不會這樣大開殺戒!”


    抓五爺道:“原由不必多問,但我可以告訴你們,錯在老主人!”


    聞文劍眉一皺,道:“這真想不到。”


    抓五爺道:“現在兩位還想和蕭夢梅談談嗎?”


    金成搖頭道:“內情如此不堪,見麵已然無益!”


    抓五爺頷首道:“我深知兩位對老主人的情感,所以有一句話,必須現在鄭重而嚴肅的,告訴兩位!”


    聞文道:“五爺請指示!”


    抓五爺道:“老主人和這些年輕人之間的仇恨,是太深也太久了,因此,這些仇恨,他人無法從中化解!”


    金成接話道:“五爺,時間是可以衝淡裂痕的!”


    抓五爺鄭重的搖頭道:“錯了,金小弟,你錯了!”


    金成道:“錯在何處?”


    抓五爺道:“仇恨並非裂痕,裂痕,經漫長時日,自然淡沒,仇恨卻不然,不然!唉!大不然!”


    聞文道:“俗語有‘冤家宜解’之句!”


    金成卻道:“小弟願聞不然之說!”


    抓五爺長歎一聲,道:“仇尚可解,恨卻難填,況年月經如此之久,老弟們,這像是把一粒石子,扔在湖心似的……”


    聞文道:“石子扔於湖心,不過是激起絲絲漣漪而已!”


    金成接口道:“是的,況這漣漪漸漸長大,一團團,一圈圈,會自然的慢慢遠了,也慢慢淡了!”


    抓五爺卻字字驚心地說道:“不錯,這絲絲圈圈的漣漪,是漸漸的遠了也淡了,可是這粒石子呢?它卻永遠壓在湖心底,越沉越深!”


    聞文俯首而歎,金成垂目唏噓!


    抓五爺接著又道:“老弟們,請千萬記住,為人錯不得一步呀!”


    聞文道:“一失足成千古恨,唉!”


    金成似是不由自己的,接上下句道:“再回頭已百年身!”


    抓五爺突然道:“不!真已百年身,心悲心死而已矣!”


    聞文道:“難道還別有苦痛?”


    抓五爺道:“怕隻怕,失足即悔,乍錯已悟,未來無盡無止的年月,將為這錯、這失,流盡心淚肝血!”


    金成恍有所悟般,道:“五爺,你似是傷心人?!”


    抓五爺倏忽退步,雙目中,英雄淚下!


    金成歉然道:“五爺恕我失言!”


    抓五爺驀地背轉身去,揮手悲切地說道:“老弟們,老主人諭令已知,今後,愚兄要日夜隨伴姑娘和蕭公子,作釜底抽薪之備,店務一切交托老弟們了!”


    說著,將“玉符金令”遞過,又道:“我深信老弟們的德能,預祝這‘天下一家店’,成為武林之中,大放異彩的磊落門戶!”


    話鋒一停,突地一變道:“言語盡矣,告辭!”


    “辭”字出口,人已飛縱而去,等聞文和金成想起出聲招呼的時候,抓五爺早已身影消失於遠處了!


    “天下一家店”,改了,外表和名稱,動也沒動,但內部卻變更了作法,邪惡之徒,皆被摒棄!


    “神通雙俠”,拿出來了真正的麵目,在短短一個月內,將總店分店,改成了磊落光明的武林門戶!


    相距卜震宇遠隱,天下一家店改製後的三個月整,武林中傳出了驚天動地的消息“雷家堡,在八月十五夜,召開天下武林大會!”


    幾千份的武林柬,在江湖中縱橫飛傳,僅短短的十天,東自嶗山,南至南海,北臨長白山,西踵無垠黃沙之地,凡有武林人寄居逗留的地方,已是人手一束,個個不空,隻這一點說來,已令天下人驚!


    各大門戶,更無法例外,掌門人都早已收到了這份帖柬!各綠林霸主,竟也沒有落空。


    凡是接到柬帖的人,不論武林各大門戶掌門,抑或是綠林巨魁,和獨善其身的高手,無不膽顫心寒!


    因為這帖柬奇怪,竟印著一艘黑色的八帆巨大石船!


    背麵是個金色的“令”字,十分紮眼!


    具名的那些人,說他名不見經傳,可以!但若說已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卻也並非誇大!具名柬上的人,有十位,按順序排列著,是


    蕭夢梅!


    雷嘯天!


    過萬乘!


    展翼雲!


    尚自強!


    古存文!


    伍重遠!


    強百柔!


    木頭僧!


    過曉梅!


    明眼人或知道點內情的人,都清楚,目下具名柬上的這十位,象征著昔日瓦解冰消了的“十君子”!不!應該說是,“十君子”重現於當代武林了!


    雷家堡在武林中,早有盛名,如今,更是無人不知了!計算日期,相距大會之日,還有七天,通往雷家堡的大路,小道上,已成人潮相接之勢!


    雷家堡不算小,卻決不廣闊寬大,漫說有數千持柬赴會的武林人,就是三兩百位,也招待不下!


    但是雷家堡主人雷嘯天,卻早有安排,在堡外,圍堡,圍堡搭建了幾百座棚屋,足夠三千人居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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