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暮眼底的失望與恨意,深深的刺痛了江秋草的眼睛。


    嘴巴不由得超低聲喃喃:“不,不是這樣的,江暮哥,不是這樣的……”


    江暮離得遠,隻能看到江秋草的嘴巴在動,卻聽不到聲音。


    而就站在江秋草身邊的江建設,卻聽得一清二楚。


    江建設心底猛然一驚,眉頭狂跳不止,怒目圓睜,手中的皮帶高高揚起,重重落下。


    啪啪啪!


    連續抽打了好幾下,同時出言咒罵,意圖遮蓋住江秋草的聲音。


    “我打死你個丫頭片子,早知道你會捅出這麽大一個簍子。


    我就該在你剛出生的時候,把你扔在尿桶裏溺死。


    現在怎麽辦?你說現在該怎麽辦?


    我打死你。”


    江建設咬牙切齒的一下比一下用力,眼睛瞪的老大,裏麵燃著熊熊烈火,就像是要把江秋草活活抽死過去一樣。


    憤怒之下,江建設完全把還要用江秋草換彩禮一事拋之腦後。


    一心想著好好教訓一下江秋草。


    這個賠錢貨,竟敢妄想壞他好事,簡直就是找死。


    黑色的皮帶在空中上下飄蕩,快到幾乎看不到影子。


    不過片刻,通黑的皮帶逐漸染上的血色。


    江秋草身上的衣服都被抽爛了,裸露在外的肌膚上青紫一片,有的地方正往外冒著血跡。


    江秋草完全沒有預料到江建設會突然下手這麽狠。


    鋪天蓋地的痛意迎頭而下,身體各處以及骨頭縫裏都在瘋狂叫囂著。


    江秋草痛苦的哀嚎聲音,響徹了整個院落。


    吸引了周圍鄰居的注意力,紛紛走過來,三五成群的站在門口探頭探腦看熱鬧。


    “怎麽了這是?怎麽把孩子打成這樣?”


    “秋草這孩子平常不是挺聽話的嗎?


    嘴甜還乖,這怎麽下得了手的?”


    “那誰知道呢,說不定是做出什麽丟人事了呢,你看看這打的有多狠?


    衣服都破了,哎你們說,她不會是……”


    愛八卦是人類的天性,黃月空也是有些人類的劣根性。


    有人看不下去了,大步走了進去,皺著眉頭大聲道:“江建設,你住手,不許再打了?”


    聽到耳邊的聲音,江建設從憤怒中回過神,看著被他打得奄奄一息的江秋草。


    江建設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很快便消失不見了。


    他是江秋草的老子,江秋草的命都是他給的,他就算打死她也是應該的。


    好在並沒有傷到臉,還能賣個好價錢。


    來的人是街道裏出了名的老好人何嬸。


    何嬸心地善良,卻不聖母,喜歡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幫助別人。


    何嬸滿目憐惜的看著傷痕累累的江秋草,雙手小心翼翼的將人扶了起來。


    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裹在了江秋草的身上,遮蓋住了被打破的衣服,以及江秋草搖搖欲墜的的尊嚴與羞恥心。


    何嬸從口袋裏掏出一方手帕,擦了擦江秋草麵上的淚痕。


    站起身麵色不善的盯著江建設。


    “江建設,你為什麽打人?秋草犯什麽錯了。


    至於讓你把她往死裏打。


    她是你親閨女,不是你的仇人。”


    江建設被何嬸劈頭蓋臉的說了一頓,不僅沒有生氣,反而心底升起一抹竊喜。


    正好可以利用下何嬸,將他和他兒子都摘出去。


    江建設眼珠咕嚕嚕一轉,想到了一個好方法。


    隻見他重重的哀歎一聲,啪地一聲將手中的皮帶扔在地上。


    “何嬸你不知道,這個小妮子可闖了大禍了。


    我這是實在是被氣的很了…”


    何嬸:“那你也不能把人往死裏打啊,你看看你都把人打成什麽樣了?”


    “我也不想啊,她是我親女兒。


    打在她身,疼在我心啊?”江建設裝模作樣的低頭抹了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淚。


    何嬸皺了皺眉。


    江建設歎了口氣,接著道:“何嬸,鄉親們,你們也都知道我江建設以前就是個在地裏刨食的泥腿子。


    不過,我弟弟建平有本事,我們全家都跟著光榮。


    可惜我弟弟不慎出了意外,留下我侄子江暮一個人孤苦無依。


    我和我老娘這才商議了一下,幾年前搬了過來。


    一是照顧著我侄子,二是接我弟弟的班,在城裏混口飯吃。


    前兩天知青點的同誌們來家了,我家孩子多,根據相關規定,分到了一個光榮的下鄉名額。


    我家老大江寧聽說後,積極響應政策,一心熱血建設美麗鄉村。


    今天一大早就興致衝衝的去他姥姥家,要告訴他姥姥這個好消息,順便和老人家道別。


    臨走時千叮嚀萬囑咐的讓我千萬別忘記給他報名下鄉。


    誰能想到?我隻是臨時騰不開手,讓秋草去他哥哥房間裏拿一下證件。


    誰知道這個小丫頭竟然一時迷糊,錯拿了江暮的身份證和戶口本。


    我沒上過學不認識字。


    秋草也因為替她大哥江寧高興,沒有注意到證件上的名字不一樣。


    等成功報上名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拿著知青證明讓秋草把上麵的內容讀給我聽時。


    我們才發現不對勁啊?


    你們說說,這不是天塌了嗎?


    我侄子江暮今年才17歲啊!


    我弟弟建平就留下了江暮這一根獨苗,從小養在城裏,沒有吃過苦。


    不像我家老大江寧,從小在田地梗上,泥巴窩裏長大,身體素質杠杠的。


    而且我就是從鄉下搬到城裏的,我知道麵朝黃土背朝天,朝出暮歸的幹地裏的活,有多累有多苦。


    一想到我侄子下鄉後,要吃那麽多苦,我這個做大伯的心疼啊!”


    江建設捶胸頓足,“何嬸,你說,我能不生氣嗎?


    我氣得肝疼,恨不得打死她這個小丫頭,哎呦哎呦…


    建平啊,弟妹啊,大哥對不起你們啊!”


    江建設為了顯得更逼真,令人信服一些,完全不顧自身形象,硬生生憋紅了雙眼。


    邊哭邊悲痛欲絕,那叫一個情真意切。


    何嬸聽後,神色逐漸動容,“秋草肯定不是故意的,咱們都知道秋草和江暮這倆孩子的關係好,就像親兄妹一樣。”


    “再去知青點一趟把名字改回來不就行了嗎?”


    江建設搖了搖頭:“不行啊,何嬸,我當時就折返回去問了。


    知青點的工作人員說,信息已經提交上去了,改不了了。


    要不然我也不會這麽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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