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暮有條不紊的將做好的食物全部打包,回房間拿著火車票和知青證明,背著有半人高的軍綠色包裹。


    大步流星的離開了江家,站在胡同口深深的望了一眼這座他生活了17年的宅院。


    隨後毅然決然的轉身前往火車站,開啟下鄉之旅。


    江建設等人以為把他算計下鄉,這座房子就能歸他們所有了嗎?


    簡直是白日做夢,當他老爹在紡織廠這麽些年,是白混的不成。


    昨日,江暮想著就算是把房子上交給廠裏,也不能白白便宜了江建設一家。


    於是特意去找了紡織廠勞資科的領導,辦理交房手續。


    沒想到半路遇到了蘇伯蘇毅,叔侄兩人交談一番。


    年輕時候的蘇毅再得知事情原委,炮仗脾氣一下子冒了起來。


    熱火上頭要不管不顧的到江家,替江暮要個說法。


    老江頭去世了,他這個好兄弟還在呢,不能任由他們這麽欺負一個孩子。


    最後經過江暮一個多小時的耐心勸說,蘇毅憤怒的氣息消散了些許。


    江暮言說剛開始他心裏是有些氣憤的,但仔細想想下鄉也有下鄉的好處。


    最起碼不用時刻生活在不懷好意的目光下,明明生活在自己家就像寄人籬下的孤兒一般,讓他心裏發悶,鬱結於心。


    每每看著家裏那些熟悉的布局,記憶裏和爸爸媽媽一起生活,那些歡聲笑語的場景,一個不注意就冒了出來。


    使他經常想起爸爸麵容嚴肅卻透露出慈愛的麵容。


    眼底更是深藏著所以他和媽媽的滿腔愛意。


    媽媽溫柔知性的笑容,時常在映照在腦海裏久久不散。


    每次一回到家,恍惚間都能看到爸爸媽媽坐在屋簷下,衝他慈愛的笑。


    有時會問他今天幹嘛去了,有時責怪他為什麽回來的這麽晚,有時會恨鐵不成鋼的念叨他不該忍讓。


    要強勢一點把江家人給趕出去。


    那些場景實在是太過於真實了,讓他一時分不清到底是現實還是幻想。


    心裏的情緒壓抑得久了,江暮覺得生理和心理都特別的累,他懦弱得想暫時逃避一段時間。


    蘇毅聽完江暮的講述,重重的歎了口氣,抬手拍了拍江暮的肩膀,什麽也沒說。


    叔侄兩人一同去了勞務科。


    紡織廠人人都知保衛科副主任蘇毅和廠長關係匪淺,感情親厚。


    勞務科的人看到蘇毅過來,什麽手續流程全部能減則減,福利條件放到最寬。


    勞務科科長親自拍的胸口保證,隻要紡織廠沒有倒閉,隻要江暮還在人世一天。


    這座房子始終是掛在江暮的名下,產權不會有任何問題,不管是誰都不可能轉移擁有權。


    不過,礙於江李氏是江建平有著血緣關係的親生母親,是江暮打斷骨頭還連著筋的親奶奶。


    江建設和江王氏現在也是紡織廠的員工,沒有辦法直接把人趕走,隻能讓他們一家暫時住著。


    畢竟他們也要考慮紡織廠的名義。


    萬一江家人像鋼鐵廠的錢家一樣,胡攪蠻纏的鬧騰起來,誰麵上都不好看。


    江暮對此表示理解。


    ……


    在江暮腳步即將踏出紡織廠老家屬院巷口時,身後穿了一陣吵吵鬧鬧的熙攘聲,仔細聽去是江李氏和江王氏的哭天喊地聲。


    江暮順勢止住了腳步,勾了勾唇,這麽快就發現了?


    莫不是天天數錢吧?


    接著不顧身後的罵罵咧咧的叫喊聲,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了。


    江李氏一邊氣喘籲籲的招手,一邊呼哧呼哧的往前跑。


    “江暮你個不孝順的憋犢子,把錢給我留下。”


    江王氏也不遑多讓的喘著粗氣,雙手扶著老腰,腳步不停的追趕江暮。


    嘴裏不幹不淨的咒罵著:“黑心肝,爛心眼子的江暮,你把錢都拿走了。


    是想讓我們一家子都喝西北風嗎?


    你給我站住,殺千刀的鱉犢子回來,你給我回來!”


    江建設皺著眉頭跟在後麵,沒有說話,但臉上布滿了風雨欲來的陰沉。


    彰顯著他此刻的心情並不平靜,怒氣達到頂峰,反而沒什麽表情。


    事實如江暮所說的一般。


    江建設兩口子窮人乍富,從未見過那麽多錢。


    自從賠償款下來後,他們幾乎每天都會在上班之前,打開餅幹和仔仔細細的數一遍。


    確保江寧和江野沒有到他們房間偷摸拿錢。


    今日也和往日一樣,在江暮離開家沒多久,他們本想為了人設更立體,去送一送江暮。


    忽然想起今天還沒有數錢,厲聲趕走江寧江野和江秋草。


    兩口子小心謹慎的左右張望一番,刻意前後腳進屋打開衣櫃一看。


    除了幾件洗的皺巴巴的工裝之外,空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了。


    江王氏直接爆發出一道尖銳的爆鳴聲。


    這裏本以為掛滿了許悅已的衣服,此刻隻剩下一顆光禿禿的棍子,懸掛在櫃頂。


    江王氏心底頓時冒起一股不好的感覺,立馬蹲下身,打開最下麵一層的櫃門。


    果不其然,黑漆漆的一片,原木色的木頭底部裸露在空氣中。


    更為要命的是,裝著他們全部身家的金雞牌餅幹盒也消失不見了。


    兩人麵麵相覷,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焦急的討論了一番,得出了江暮心懷有怨,故意報複他們的猜測。


    這才有了一家三口風風火火的來追趕江暮一事。


    三人輕裝上陣,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到最後也沒有追上背著半人高包裹的江暮。


    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江暮到達火車月台和其他一起下鄉的知青們站在一起,目光挑釁又諷刺的衝他們揚眉。


    而他們由於沒有買票,被火車站的工作人員擋在了外麵。


    直到江暮踏上火車,三人氣得咬緊後槽牙,罵罵咧咧的往回趕。


    江建設一邊走一邊責怪江王氏不該把江寧江野趕出去


    要是江寧江野在家,肯定能追趕上江暮。


    江王氏不甘示弱和江建設回懟,明明是她們兩個人一起趕的人,憑什麽隻怪她?


    二人一路吵吵鬧鬧,回到家屬院附近,唉聲歎氣的和眾人說江暮把她家錢票和值錢的東西都給卷跑了,大罵江暮白眼狼,沒良心。


    而這一次,卻沒有人相信他們的話。


    “得了吧,江建設,人家江暮這才剛替你兒子下鄉吃苦。


    前腳剛走,後腳你就說人家拿了你的錢?


    你蒙鬼呢?心疼錢不想給江暮寄包裹就明說,何必汙蔑人家名聲。


    我看沒良心的不是江暮,應該是另有其人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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