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碼兩千馬匪。


    吳德幹提刑官也有年頭了,一眼看過去,人數還是能估個八九不離十的。


    袁融袁通兄弟武道修為比吳德高多了,但終究是江湖人物,眼見著遠處那馬匪鋪天蓋地的飛馳而來,蹄聲隆隆,吼聲震天,臉色都變得慘白。


    一兩千人堆在一齊,不會占多大一塊兒地。


    但一兩千個騎兵在一塊,聲勢就頗為嚇人了。


    而當一兩千騎兵開始衝鋒的時候,那當真是可以塞滿你所有視野的。


    袁家兄弟艱難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他們平常講究的都是單打獨鬥,


    即便是群毆,幾十上百人就頂天了,


    再多,就該被官府當匪剿了,


    何曾見過如此威勢?


    這般架式,別說是他們才剛剛踏入玄元境,勉強算得一個七品,便是再高些,又能有啥作用?


    便是一步踏入先天,在這樣的人潮之中,也隻能選擇暫避鋒芒。


    袁氏兄弟算是武人,都已是如此,張若父女就更不用說了。


    相比起張若,張輕雲一個女子反倒顯得更堅強一些,雖然也是身體發抖,但她居然還強撐著扶著張若。


    而很顯然地,張若的兩條腿發軟了。


    “張公,不用擔心!”吳德的聲音有些澀:“李大俠選擇的這處紮營地點是很講究的,除了我們正麵,另外三麵都多有灘塗之地,騎兵是不敢衝擊的,而正麵,又有李大俠的強兵勁旅,他們,突不進來的。”


    “嘿嘿,吳提刑,看不出來,你對這些也還有些研究?”李大錘笑道。


    “職業習慣,每到一處,總是要探探四周的。”吳德道。


    袁融深吸了一口氣,臉色正常了一些:“李大俠,要是他們有武道修為高者,直接突進來咋辦?”


    李大錘有些奇怪地看著他:“他們看不到我站在這裏嗎?他們那群人哪個敢來與我單挑?隻能指望著正麵大軍交鋒擊潰我部,然後趁著人多勢眾一湧而上。”


    李大錘很驕傲自滿,但此時此刻,他愈是如此,大家的心裏反而愈加停當一些。


    袁融的目光落在李大錘仍然掛在腰裏的那柄裝模作樣的劍,突然又想起在廟裏的光景,那個從天而降的刺客被李大錘摁在地上用劍抽打屁股的光景,那刺客的水平,可不比自己低。


    他有些心虛地摸了摸自己的屁股。


    既然李大錘如此地自信,大家便將注意力集中到了正麵的戰場之上。


    兩百輕騎裹著六十六名重騎,正緩步而出,慢慢加速。


    “李大俠,這些馬匪,並不知道您有重騎是吧?”吳德問道。


    李大錘長歎一口氣:“這些烏合之眾,那裏值得我出動壓箱底的家夥?這一回不是被逼得嗎?有人想要看看我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實力,沒奈何。想藏拙也藏不成了!”


    張輕雲看著李大錘一副幽怨的模樣,不由得有些惱怒。


    “李大哥,隻怕是你也希望某些人借此看到伱的實力,從而增加你與人討價還價的資本吧?又或者是借此機會向人示威,正如你所說的,免得讓人出現了誤判!”


    李大錘尷尬地笑了起來:“被你看出來啦?”


    張輕雲衝他翻了一個白眼。


    李大錘低聲嘟囔著:“長這麽漂亮已經很好了,還這麽聰明幹啥子呢?”


    “李大哥,你說什麽?”張輕雲鬆開了張若,側邁了幾步,一雙俏目瞪著李大錘。


    李大錘哈哈一笑:“說你聰明,沒說你壞話。快看,對麵衝鋒了!”


    千騎衝鋒,目光所及之處,盡是奔騰的戰馬,耳朵之中能聽到,全都是震耳欲聾的馬蹄聲以及聲嘶力竭的呐喊之聲,地麵都似乎在顫抖。看到如此威勢,一直強作鎮靜的張輕雲終於是驚叫出聲,兩腿發軟,便要往地上出溜。


    李大錘一伸手便攬住了她,而張輕雲也下意識地伸手揪住了他的衣裳。


    李大錘凝目看著遠方即將接戰的雙方,對自己的動作似乎毫無所覺。


    而張輕雲卻在一瞬間反應了過來,鬆開自己的雙手,卻又發現自己纖腰被人攬著,幾乎是半靠在人家懷裏,頓時羞怯壓過了害怕,隻覺得對方掌心之中有股熱力隔著衣服都傳了過來,剛剛站直的雙腿又發軟往下出溜。


    李大錘手微緊,將她牢牢扶住,眼睛壓根兒就沒有看她,嘴裏卻沒有停當。“別怕,有我在呢!沒有人能傷害到你!”


    張輕雲臉紅過耳,整個人都僵得跟根木樁似子的。


    但下一刻,她終於是忘記了眼前的尷尬,


    因為遠處的雙方,接陣了。


    天字營的輕騎驟然呈倒八字形散開,露出了內裏黑黝黝的身著重甲的六十六名騎士。


    對麵的馬匪自然也看到了。


    衝在頭裏的馬匪,絕望地嘶吼了起來。


    沒吃過豬肉,總也見過豬跑,


    別說跟重騎兵對衝了,便是對上朝廷的輕騎兵,他們也遠遠不是對手。


    有甲和沒甲的區別,是那樣的顯而易見。


    一身布衣的他們,對上身著重甲的具裝騎兵,就跟一個人拿頭往刀子上撞一般無二。


    方小貓從背後抽出了雙刀,兩手反握刀柄,將整個刀刃橫在肘前,身子微往前俯,腳上馬刺輕嗑戰馬。


    此刻他手中的雙刀,與他平時慣用的刀並不一樣,刀背稍厚,刀身更長。


    六十六名重騎士,都是手持雙刀,與方小貓一般無二。


    虎如羊群。


    一兩千馬匪,前麵的無法避讓,後麵的不知避讓,然後就被這六十六名重騎硬生生地從中間橫穿了過去,所過之處,血肉橫飛。


    而在兩邊遊戈的輕騎,則是輕鬆愉快地收割著那些僥幸避過重騎衝鋒的馬匪。


    遠處一道山梁之上,蕭長車,蕭東偉等人也都是變了顏色。


    “竟然有具裝騎兵,嘿嘿,難怪敢邀我過來!”蕭長車冷笑起來。


    “竟然有具裝騎兵,十萬關外駐軍,也就是令狐大帥中軍有五百重騎!”蕭東偉同樣地不敢置信地看著對麵。“難怪敢同大將軍您叫板。”


    “重騎也算不得什麽,戰場之上,有得是辦法對付他。笨重便是他們最致命的弱點!”蕭長車有些不屑,但下一刻,他的話卻是戛然而止,便如同被人扼住了脖子。


    具裝騎兵的確很笨重,又很貴,養護的成本極高,使用的場所又受限製,所以蕭長車一向是不愛用的。


    但今天他看到的重甲騎兵卻很有一些不一樣。


    一路衝過的重甲騎兵們,竟然分散開來開始剿殺混亂的馬匪。


    本來這是馬匪們的機會。


    重甲失去了隊形,失去了速度,輕騎是有大把的機會收拾他們的。


    可蕭長車看到的卻是身披重甲的那些騎士們,居然還能身輕如燕地縱躍如飛,上馬下馬如履平地。


    如果隻有個把兩個人這樣也就算了,可現實卻是六十六個重甲騎兵,盡皆如此。


    蕭長車沉默了。


    蕭東偉等人此時都是臉上失去了血色。


    這代表著這六十六個重甲騎兵,輕一色的都是武道修為達到了禦氣以上,最差的也是一個四品修為。


    隻有達到了這個水平,才能馭使內氣抵達身體的各個部位,才能身負如此重甲而毫不在意。


    “李大錘一介馬匪,從那裏招攬來這麽多的武道好手?而且這些人居然也甘為他帳下小卒子!”終於,有一位將領問出了大家的心聲。


    蕭長車吐出了一口長氣,“我終於曉得三年之前,他為什麽能拖住兀突了。以前我一直以為這家夥必然是奇謀連連,現在看起來,完全是實力。天字營,嘿嘿,還當真是不愧了這個名字,我現在倒是很好奇這與天字營並列的地字營,人字營又是什麽水平了,難不成也像這樣?”


    眾人盡皆駭然。


    李大錘本人修為高毫不出奇,他麾下大將修為高也可以理解,但他手下普通一兵,盡然也有不俗的修為,這就蠻嚇人了。


    固體,禦氣,玄元,先天,天下武道,便分為這四個層級。固體,禦氣,玄元又各分三等,俗稱便是一至九品,一至三品為固體,武道入門,淬煉身體,身強體壯,技藝嫻熟,等閑人等,在這些人麵前,便如小雞崽兒子一般不堪一擊。


    四至六品為禦氣,登堂入室,內力修為有成,能禦使內力抵達身體各個部位,一拳之力,便是奔牛亦可輕易擊殺,修到禦氣頂端,已可雄霸一方為豪強了。


    七到九品稱玄元,已可內力外放,隔空打牛,馭氣為劍,到了這個地步,已是天下了不得的人物,到了九品,那更是各大勢力拚命拉攏的對象,而各國武力的頂峰,也大都由九品高手來構成。


    至於先天,因為太過於稀少,反倒是止於傳說了。便像泰安城城主,都說他是先天,但也從來沒有看他出過手,先天究竟有什麽樣的威力,反而沒有人知道了。


    到先天這個階層的人物,似乎已經不在意塵世之間的一些事情,或許是他們抵達了生命的另一個層級,開始去追求更玄妙的東西,極少有人拋頭露麵,像泰安城主這樣還願意充當定海神針庇護普通人的,更是絕少了。


    一支軍隊之中,絕大部分還是普通人,隻不過經過了長期的訓練,他們的體魄更壯一些,更熟悉一些殺人的技藝。能夠入品的士卒並不多,他們一般都是軍隊之中最為精銳的那一批。就像令狐野的親兵營,基本上都是由這樣的一些入品士卒構成。


    而一旦突破到禦氣階段,基本上都可以出任中級軍官了。


    像蕭東偉,也不過六品頂尖,有希望在今明兩天內,衝一衝玄元。


    至於蕭長車,雖然年紀比蕭東偉要小,但卻是不折不扣的八品頂尖,但這樣的人,卻是極其稀少的,他也是關外軍隊推出來的榜樣。


    即便是蕭長車的麾下,也湊不出來這麽多的達到禦氣水平的人。


    他們是真被嚇著了。


    而那些馬匪作為直麵這些殺神的家夥,更是被嚇破了膽。


    袁融兄弟,吳德作為識貨人,此刻已經不去看戰場了,而是直勾勾地看著李大錘。


    這位當真是個馬匪?


    他到底是何方神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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