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什麽人,出生的時候,都是一張白紙,


    即便是十惡不赦的爹媽,也不會在自己孩子一出生就教育他長大以後要誓死繼承父母的事業,當一個人人厭惡的壞人。相反,他們一般會教育自己的孩子,長大之後要做一個誠實的人,一個好人。


    人變壞,是在成長的過程之中,在社會的這個大染缸裏,一點一點的渲染出來的,從慢慢地沾上一點點顏色,再到顏然逐漸變深,最後裏裏外外都變得黑透。


    這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


    這世上有聖人嗎?


    肯定有!


    不過聖人是用來敬仰的,用來燒香叩頭的,適合高高在上,這樣的人,鐵勒一點兒也不擔心。


    因為一般來說,聖人便很難接地氣,他的堅持,對於普通人而言,可以是理想,但理想在現實麵前,有時候往往便不堪一擊。


    鐵勒不擔心令狐野。


    因為令狐野的缺點就明晃晃地擺在他的眼前,他可以肆無忌口憚地加以利用,而對方即便心知肚明,卻也還得囫圇吞下。


    嚴聖的軟肋也是如此的明顯,想要保全家族,想要固守眼前的這一點點利益。


    但鐵勒對於蕭長車這樣的人很頭痛。


    因為這個秦人,將殺元人,變成了自己的執念,而且執行能力超強。


    關鍵是這個人,到目前為止,還找不出任何可以利用的軟肋。


    這是一個鐵血、冷酷無情的家夥。


    李大錘這幾年突然崛起。


    不過一介馬匪,鐵勒並沒有將其放在眼裏。


    哪怕他現在實力超強。


    現在聽說了對方好錢,好美色,


    那就更好辦了。


    投其所好便可。


    有時候的桀驁不馴,不過是價碼不對罷了。


    隻要價碼足夠,鐵勒不相信一個打家劫舍的家夥,還有什麽道德潔癖,還有什麽家國情懷,還有什麽民族大義。


    “嚴刺史覺得野狼還能再蹦噠幾天?”看著沙盤之上那些漸漸靠攏的紅色小旗子,鐵勒笑問道。


    紅色小旗子便是如今寶瓶州動員起來的軍事力量。


    而那些黑色寫著白字的小旗子,則是分散逃竄的各股馬匪。


    作為一名軍事統帥,鐵勒一眼便能看出來,這一次負責指軍圍剿的寶瓶州將領相當有水平。


    在他的指揮之下,各部之間互相呼應,有張有馳,使得馬匪活動的範圍一步步的被縮小。


    “這一次負責指揮圍剿的是犬子嚴冬,殿下覺得如何?”嚴聖有些得意。


    “嚴將軍相當有水準!”鐵勒點頭讚許道:“許他五萬大軍,應當也能調度如臂使指。不過這個野狼看起來也很不錯嘞,總是能準確地找到弱點和空隙,避開嚴將軍的精銳,這一路上,他已經擊潰了數股軍隊了。”


    “這人如果沒有一點點水準,那早就被我們殺死了!”嚴聖笑道:“不過這一次,他在劫難逃。”


    鐵勒點點頭,同意嚴聖的判斷。


    嚴冬的布置是相當有水準的,每次野狼隻要一露頭,在其附近,總會有一支嚴氏精銳循聲而來。而這支精銳,並不是想要這樣殲來野狼,而是隻想纏住他。


    這一次圍剿的大網是一個蛛網,而且相當的具有彈性,你隻要驚動某一點,這張蛛網就會向著這個點卷過來。


    野狼看起來竄來竄去的遊刃有餘,但其實活動的空間已經漸漸地在被壓縮了。


    這個野狼比嚴冬要遜色不少。


    這是鐵勒對兩人能力的判斷。


    因為看野狼的反應,很明顯還沒有察覺到對方的布置。


    如果是自己,幾次試探之後,就知道,想要逃出這樣的包圍,唯一可能的就是直指核心,殺向嚴冬的中軍所在。


    看似敵人最為強大的地方,在這樣的戰鬥之中,反而是最為薄弱的所在,也是唯一的生機所在。


    這樣下去最終的後果,就是野狼會被團團包圍,再也沒有騰挪的空間,最終被徹底剿殺。


    等到這個野狼被包圍了,自己可以嚐試去勸一勸,看能不能招降這個野狼。


    雖然比嚴冬要差,但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將才呢!特別是對於危險的嗅覺,這個野狼相當的不錯。


    至於在戰略戰術方麵的缺陷,這個是可以慢慢來培養的。


    一個馬匪,沒有受過係統的培養,能有這個水平,已經可以用天才來形容了。


    如果能招降,將來將其放在寶瓶州,便是可以與嚴家形成牽製,更有利於自己對於嚴氏的掌控。


    穀小滿隨手瓣下一截冰溜子塞進嘴裏,嚼得卡卡作響,身後,幾名部下亦步亦趨。


    “圖來!”往後一伸手,一名部下立即從懷裏掏出一卷圖紙遞給了他。


    抬頭看看,穀小滿一腳踹在前方的一根樹幹之上,樹劇烈的搖晃起來,樹上的積雪嘩啦啦地落將下來,落了幾人一頭一臉,一隻在樹洞裏睡得正香的鬆樹探出頭來,看著樹下的幾個雪人,驚慌地竄了出來,嗖嗖幾下便上了樹頂,再幾個縱躍,便沿著樹枝蹦到了其它樹上,消失得無影無蹤。


    穀小滿晃晃身子,抖開淨了身上的積雪,才一跺腳,樹下剛剛落下來的積雪齊齊浮在了空中,然後像是有一隻手牽引著它們一般落到了一邊,露出了下麵幹爽的地麵。


    將圖紙鋪在了地麵之上,幾個腦袋一齊湊了過來。


    “離我們最終的目的地,直線距離五十裏,不繞了,最後這五十裏,我們走直線。”穀小滿點著圖紙上的一處地方,道。


    “統領,走直線的話,就少不了幾場廝殺了,肯定場場都是硬仗!”嘴上的絨毛剛剛有變黑趨向的朱哲揪著他那淺淺的根本就不像胡子的胡子道。這孩子不知聽誰說的,這樣多揪一揪,胡子能更快長出來。


    作為穀小滿手下三個大隊長中最為年輕的一個,甚至可以說是整個隊伍之中最為年輕的一個,朱哲一直都有些年齡焦慮,生怕壓不住麾下的士卒,也生怕另外幾個隊長瞧不起他。


    二十歲的他,如今已是禦氣六品,將來妥妥兒地可以進入玄元高階。


    在李大錘的麾下,像這樣展露了修練天賦的人,可是被重點關注的,而且他們所修練的武道,都是經過周致這樣的先天高手挑選過的最為匹配他們本身特點的。


    順便說上一句,泰安城也是花錢收集天下各類武道秘芨的,


    當然,有時候被他們看上的,也會用一些不光彩的手段,去偷,去搶。


    不過呢,這樣的臭名聲,自然都由李大錘這個馬匪背上就好了。


    債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癢,


    李大錘還怕名聲不好嗎?


    大量的武功秘芨到了泰安城,然後便會有專門的一幫人來對這些東西進行審閱,改進,因為有著周致這樣的一個先天高手存在,使得他們收集起來的一些原本隻能算是三流四流甚至不入流的武道,也被生生地拔高了檔次。


    基礎的武道會被大規模地傳授給普通人,


    練不練得成功夫所謂,哪怕是強身健體增長些力氣也是不錯的,哪怕是去種田、


    去下苦力,有一把子力氣,那也時極好的。


    總是會有人冒出頭來,而這些冒出頭來的人便是泰安城陪養的重點了。


    他們會被集中起來,再根據各人的天賦,授予更好的武道。


    朱哲便是這樣冒出來的。


    曾經的泰安城一個賣羊肉的屠戶的兒子,如今已經是腰裏揣著泰安城銀牌的首領級人物了。


    “怕啦?”穀小滿笑看著這小子,“聽說那嚴冬,可是八品高手。”


    朱哲扁扁嘴:“嚴冬我現在自然是打不過的,不過這不是還有統領在嗎?而且我們這樣直直地殺過去,以嚴冬現在的位置,隻怕也趕不過來,我隻是有些心疼麾下的兒郎們,肯定會有不少挺不到目的地。”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穀小滿道:“我也心疼,可是不真正經曆幾場這樣的硬仗,我們永遠也成不了最好的軍隊。小子,不是我看不起你們,跟天字營那些殺胚比起來,你們還是沒斷奶的小娃娃呢!別不服氣,以前咱們是挑著打,碰到弱的就去咬一口,碰到強的就繞著走。但以後呢就不行了,以後咱們就不是馬匪了,是真正的軍隊了。明白什麽是軍隊嗎?”


    “當然明白。”朱哲一挺胸脯道:“我們不是一直都按著軍隊的模式在訓練嗎?”


    “所以接下來,我們就像一支軍隊那樣真正的打幾仗,死人是不可避免的,說不得以後還會死更多的人呢!隻有讓自己變得比別人更強,才能活下來。給兄弟們講清楚。活著的,升官發財,死了的,算他背風。”


    “明白了!”朱哲大聲道。


    “頭兒,這兩天靠上來的那兩股人馬怎麽辦?”一大隊的隊長何立,摸了一把滿臉茂盛的絡腮胡子,問道。


    朱哲瞪著何立,總覺得這家夥這動作,就是在針對他,下意識地去揪自己的那幾根絨毛,剛剛摸到,卻又觸電般地放了下去。


    “能在最後發現問題,還能突出層層阻截來依靠我們,也算是幾個人物了!”野狼哧哧地笑起來:“老何,伱直接去跟那兩個家夥說明白了,明天就是他們打頭陣,作前鋒,活下來了,我野狼送他們泰安城一個銅牌牌,要是表現得很好,銀牌牌也不是不行!”


    “這是要給他們透底兒?”


    “稍稍透一點兒!”穀小滿笑道:“想要人賣命,那總得給人希望,就看他們抓不抓得住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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