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哲將刀子一分一分的從最後一個蠻子的肋下拔了出來。


    對方的眼珠子凸起,灰色的眸子死死地盯著朱哲,張開嘴,滿嘴的血泡泡往外湧的時候,嘰裏骨碌不知說了一句什麽。


    朱哲不懂,他也懶得懂。


    不過看對方的模樣,大概是不服氣吧!


    這家夥的確比朱哲要更厲害一些,可是又有什麽用呢?


    朱哲一個人打不過,便一湧而上來了幾十個,長槍小刀弩箭無所不用其極。


    一千二百人打伏擊,對手不過三百人,第一輪便弄死了近二百人,剩下百來個,差不多十個人服侍一個,你不服氣也隻能去閻王老爺那裏申訴。


    “校尉,咱們死了五個兄弟!”


    “這他娘的還死了五個?五個倒黴鬼是怎麽死的?”聽到屬下的匯報,朱哲的好心情頓時便沒有了。


    他卯足了勁兒想打一場零傷亡的伏擊戰呢!


    結果居然死了五個。


    “校尉,這些蠻子真是凶悍得緊!”一名老兵道:“一個蠻子被射得跟個刺蝟一樣,還被黃二紮了一槍,黃二還在得意呢,那蠻子一拳便砸斷了槍杆,衝上來一把抱住了黃二,喀嚓嚓,黃二的骨頭全斷了!”


    朱哲的臉黑得似乎要下雨。


    五個死的人,幾乎全都是自己不小心,或者得意忘形讓自己送了命的。


    “記室,記室!”


    他大吼道。


    一個軍官提著刀子竄了過來。


    “校尉,有什麽吩咐?”


    “這幾個倒黴鬼怎麽沒的,給我記下來,讓全折衝府的人,都給我好好看著,背下來!”


    記室有些猶豫:“校尉,人都沒了就算了吧,也讓他們走得體麵些!”


    “放屁!”朱哲道:“戰死就戰死,又不會少了他們一文錢的撫恤,但這些個血淋淋的教訓,不記下教導後人,你是準備讓其它的兄弟以後步他們的後塵嗎?”


    “明白了!”記室一挺胸膛,大聲道。


    “打掃戰場,壘起京觀,記室,在京觀邊上給我豎一塊木牌子,上書犯我大秦天威者,雖遠必誅!”


    “校尉,這話精彩!”周圍幾個士兵都大聲喝起彩來。


    “這話是公子說的,不是我說的,我可說不出這樣的話來!”朱哲道。


    相比起朱哲,同樣是折衝府校尉的何立,武道修為差不多,都是六品巔峰的模樣,但兩人的年紀,卻足足相差了整整一倍。


    何立今年已經四十了。


    “老何,這首戰於情於理,都應當由你來幹,而不是朱哲那個小毛頭!”與何立一齊躺在一戶農家巨大的磨盤上的韓靖,有些不滿地道。“一點規矩都不懂,別人都不搶,他跳出來。”


    何立嘿嘿一笑:“朱哲才二十歲,前程遠大,我都四十了,老韓,你也三十大幾了,以後咱們說不定都還要仰仗他呢!讓小夥子立下首功,也顯得我們這些老家夥提攜後輩不是?”


    “我們愛小,這家夥不尊老啊!太狂了!”韓靖道:“二十歲,玄元六品巔又如何?比得上夏統領?比得上方統領?還是比得上蕭李二位都護?”


    “年輕人,狂一點好!”何立大笑起來:“我在他這個年紀的時候,武道修為差得要死,可卻比他要狂多了,現在想想,要不是後來遇到了穀將軍,我大概率是活不到現在的。哈哈,誰還沒有年輕過啊!老韓,縱然不是第一戰,也不妨礙我們殺賊立功啊!”


    “那倒是!”韓靖點頭道。


    何立這個折衝府埋伏的地點,卻並不是在什麽險要的地形之上。


    在朱哲第一戰功成之後,後續跟上來的那些蠻人軍隊,必然會提高警惕,想要在一些有地理優勢的地方襲擊他們,肯定是不可能的了。


    所以,這一次埋仗的地點,是一個村子。


    七八十戶人家的村子,在關外,已經是非常繁華和熱鬧的大村子了。


    現在,村子裏原本的百姓已經全都被疏散走了,取而代之是,整整一個折衝府一千二百名士兵。


    三天前來到這裏,花了一天的時間疏散百姓。


    當然,在關外,說是疏散,其實就是趕,關外民風彪悍,你不拔刀子,人家還真不甩你。


    剩下的兩天,他們就開始在莊子裏布置各種各樣的陷阱。


    不是不能與這些蠻人硬碰硬地幹一仗,


    可既然已經料敵先機了,能以最小的代價幹掉對手,為什麽還要費那個老力氣呢?


    當然要選擇性價比最高的戰鬥方法。


    敵人從龍溝堡出發的這些小股蠻子隊伍,任務就是來搞破壞,來殺人來搶掠的,看到這樣的一個繁華的村子,不來那才是怪事,隻要進了村子,那這個村子便是他們的墳場。


    察哈整個人都沉浸在無比的憤怒之中。


    他的哥哥死了。


    不但死了,還死得非常慘。


    哥哥和三百個手下都死了,而且還被碼成了京觀。


    泥土、石塊、人屍、馬屍等高高地碼了起來,而哥哥的腦袋就在最上頭。


    察哈花了整整一天功夫,才把自家哥哥的腦袋和身體拚湊了起來。


    他發誓要報仇。


    要殺光一路之上他看到的所有秦人,


    砍下他們的腦袋,挖出他們的心髒,用來祭奠亡兄的英靈。


    陰陰的秦人,設下了陷阱,要不然憑著哥哥的勇武,怎麽會死得這麽容易?


    “千夫長,您看,前麵有個大村子!”一名蠻騎興奮地大叫起來。


    出來第三天了,除了第一天便看到了幾百個同袍的屍體外,就再也看不到除了他們之外的有形模樣的家夥了。


    身上帶著的幹糧也快要吃完了,再找不到一個地方搶掠,那大家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好在天從人願,正在焦灼的時候,一個大村子就突然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之中。


    “走!殺光他們!”察哈一夾馬腹,提韁向前衝去,隻覺得渾身的殺氣終於有了一個可以渲泄的地方,頓時便滿心歡喜。


    村子外頭是大片的良田,秋收剛過,但田裏還是有不少人正在彎腰地裏撿著掉落的麥穗,聽到密集的馬蹄之聲,這些人從田裏衝了出來,撒開雙腿便往村子裏跑。


    和他們一起跑的,還有一些原本在田地裏撒著歡的狗子。


    隻有十幾頭老頭,在聽到馬蹄聲後,抬起頭來看著蠻騎策馬如飛而來,但這些老牛了就看了一眼,哞哞叫了幾聲,便又低下頭去,大舌頭一卷,將剛剛某些人丟下來的麥穗卷進嘴裏,嚼得津津有味。


    為了防止村子裏有人逃跑,察哈的三百人,將隊形散開,從四個方向之上同時衝進了村子。


    村子裏沒有一個人往外逃。


    倒是那些狗子貓子雞子一時之間,上房竄梯,當真是雞飛狗跳。


    察哈猛然勒住了馬。


    狹窄的道路七彎八拐,土胚房蓋著青瓦,都顯示著這個村子的富裕,可就是太安靜了,兄弟們已經衝了進來,但村子裏卻沒有一點動靜。


    這不正常。


    察哈腦子裏剛剛閃過這個念頭,耳朵裏已經傳來了慘叫之聲。


    第一聲慘叫仿佛拉開了序幕,連綿不絕的喊殺聲,慘叫聲,弓弩聲,在這個原本安靜的村子裏炸開來。


    韓靖剛剛撕下套在外頭的裙子,還沒有來得及拉下頭上的花布包頭,一個蠻人便連人帶馬衝了進來。


    韓靖一探手提起了放在磨盤上的鐵棍,先是一躍上了磨盤,然後一記泰山壓頂。


    別看韓靖身材單薄,但卻是一身的橫煉功夫,這一棍子下去,頓時將那個蠻騎給人帶馬給砸到在了地上。


    察哈又驚又怒,縱馬往前,道路七彎八拐,不是這裏有箭射出來,就是那個拐角處有個陷阱,明明看著很結實的一堵牆,在有人經過的時候,突然就倒塌了,虛掩的門縫裏有兄弟們闖進去想避一下,門一開,當麵便有羽箭射出來。


    策馬回頭,來時的路上,突然多出了一隊秦軍,而在他們前頭是兩台一連八箭的連弩。


    房屋頂上出現了箭手,


    牆壁後麵有長槍手,


    道路複雜的村子,讓騎兵們絲毫沒有施展的空間。


    蠻人的吼叫之聲愈來愈少,從各個方向上湧來的身著黑甲的秦兵越來越多。


    察哈的身邊隻剩下了十來個人,他們聚集在一家院子裏,背靠著背,絕望地看著屋頂,院牆上密密麻麻的秦兵,還有大門那邊不停湧進來的人。


    “誰有種跟我決一死戰?”察哈舉著狼牙棒,大聲怒喝道。


    “決一死戰!決一死戰!”十幾個蠻子齊聲應和。


    何立看了一眼身邊的韓靖:“這些個蠻子吼什麽呢?”


    韓靖搖頭:“聽不懂,不過看這個意思,是想和我們單打獨鬥?”


    “你想不想?”何立問道。


    “我年紀大了!”韓靖嗬嗬一笑。“要不校尉你上?”


    “我年紀比伱更大!”何立不滿地道。


    “那還等什麽?”韓靖手一揮,大聲吼道:“都等著想幹啥呢?射死他們好收工回家!”


    隨著韓靖手落下,無數的羽箭向著院子裏這僅餘的十幾個蠻子落了下去。


    又一個三百人的小隊,全軍覆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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