弩箭不同於弓箭。


    民間禁弩不禁弓,就可以看出弩箭的厲害。


    這玩意兒一個生手略微訓練一下便可以使用,而且準頭大差不差,距離一近,便是一個三歲小兒也能重創你。


    在關外,特製的一些弩弓不但能破甲,便是禦氣的武道好手在十步之內,也會遭到這玩意兒的傷害。


    關內的弩弓比起泰安城生產的自然是要差一些,倒不是差在製作工藝之上,而是差在了材料的煆造之上,但兩者的差異,也隻不過是在持久力之上,威力卻是大差不差的。


    所以當聽到如此多的弩弓發射的聲音響起的時候,李大錘不由得也有些愕然了。


    賀一鳴這是下了血本啊!


    一腳便把韓鉦踹翻在地上,然後腳一撥,讓他緊緊地貼著了船舷,然後左手一撈,把江萍攬在了自己的身後。


    江萍身材嬌小,藏在李大錘寬闊的後背之後,除非這弩箭能夠穿透李大錘,否則自然是傷不了江萍。


    右手拔刀。


    輕輕在刀柄上一拍,镔鐵刀一躍而起,斜躺在地上的韓鉦剛剛抬起頭來,便隻見眼前寒光閃爍,一片斷金切玉之聲在耳邊響起,飛來的弩箭根根斷為兩截,叮叮當當地掉落在韓鉦眼前。


    看著李大錘手中鐵刀揮舞,威風八麵,


    再瞅瞅躲在他身後的江萍兩隻手緊緊地抓住李大錘的後腰衣物,抬頭看著李大錘的側臉滿眼冒星星的狀態,韓鉦就覺得熱血一直衝到頭頂,手一按船板,就想要跳起來。


    可是李大錘明明沒有看他,卻似乎知道他想要幹什麽。


    才剛有動作,李大錘的腳便又到了。


    明明速度不快,看得清清楚楚,但卻閃避不開,腳尖剛好踢在麻筋之上,兩手全麻了,手一軟,整個人便又趴了下去。


    大怒,氣起丹田,運之手臂,想要再度躍起,腳尖又來了,於是又卟嗵一聲,臉朝下跌了下去,隻不過這一下跌得狠了一些,抬起頭來時,竟然流鼻血了。


    從李大錘肋下鑽了一個腦袋來的江萍看著韓鉦的狼狽模樣,指著他哈哈大笑起來。


    笑聲未落,自己兩條腿一軟,也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卻是李大錘腳尖彎過來,在她的膝側也踢了一下。


    這一下,少男少女兩個人都躺在了地上,隨著李大錘腳尖一扒,兩個人都貼緊了船舷。


    弩箭雖然厲害,但想要穿透厚厚的船幫射到人,還是不可能的。


    側麵的畫舫順流而下,正以極快的速度撞向這艘貨船。


    李大錘搶前一步,一把扯住鐵錨的鐵鏈,隨手一抖,一扯,轟隆一聲,鐵錨竟然破水而出,一聲大喝,手臂甩動,鐵錨在空中呼呼地轉著圈子,轉了兩圈之後,鐵錨脫手飛出,勢若雷霆地一般砸向畫舫。


    畫舫之上先前一個坐在那裏敲著大鼓的老頭兒飛身而起,手中兩柄鼓槌頂住了鐵錨,竟然生生地頂住了鐵錨的下砸之勢,然後吐氣開場,那鐵錨倒卷而回,一個身材妖嬈的女子長笑聲,長袖一揮,卷在了鐵錨之上,人隨錨起,竟然向著貨船飛了回來。


    剛剛這個女子還長袖善舞地在甲板上翩翩起舞呢,現在看這架式,那自然是要殺人了。


    彩衣飄飄,淩空而來,躺在地上的江萍居然大聲喝起彩來。


    李大錘低頭看了她一眼,


    這是無知呢?


    還是單純膽兒大呢?


    還是真無比信任自己呢?


    管不了這麽多,李大錘手腕一振,鐵錨在空中驟然定住,但後頭的鐵鏈卻嗚地一聲形成了一個圈子,那女子笑聲未絕,已是被鐵鏈卷住,然後李大錘手向後一扯,女子的笑聲立即便變成了慘叫。


    上半身與下半身直接來了一個親密接觸。


    這可不是她的柔韌性有多好,而是腰被李大錘生生勒斷了。


    江萍瞪大了眼睛看著李大錘,尖叫道:“李寶,你把她殺了?”


    “不殺她,等她殺你啊?”李大錘冷冷地看了一眼江萍,鐵鏈伸直,鐵錨再度擊出,那女子自然也就從空中掉落下來,卟嗵一聲,濺起了一人多高的浪花。


    女子出手就被殺,對麵發出了了憤怒又淒厲的叫喊。


    李大錘可不管這些,這一次鐵錨出手又準又狠,轟隆一聲巨響,直直地砸在船艙正中,衝來的畫舫前進之勢一頓,竟然偏開了少許。


    李大錘將刀插在身前,雙手抓住鐵鏈,一聲大喝,鐵錨橫掃而過,畫舫的上半部分,隨著鐵錨的橫掃而支離破碎,飛濺的木屑,家具、瓷器還有帳幔,當然還有一些身著甲胄的武士,手中還握著弩弓,也是被這一錨給掃到了半空。


    吃這連續兩擊,順流而下的畫舫船頭偏轉,與貨船在大約丈餘的距離擦身而過。


    “這裏有個高手!”老頭吼叫著。


    然後船頭之上那些跳舞的,打鼓敲鑼拉二胡唱曲跳舞的,便一窩蜂地從畫舫之上躍了過來。


    幾個一看就是玄元高手的人,徑直衝向了李大錘,另一些人卻是衝向了那些在箭雨之中幸存下來的水手。


    水手們剛剛的表現可不差。


    第一時間便借助一切能借助的東西來掩護,李大錘甚至能看到一個水手直接從地上撈起了一具屍體舞得風車一般,屍體被弩箭射成了刺蝟,但借著這個屏障,身後十幾個水手卻是安然無恙。


    完全是軍隊的打法。


    這些水手,全都是出自軍隊。


    而且是非常精銳的軍隊,要不然在如此猝然的襲擊之下,還能迅速作出判斷,選出代價最小的對策,最後居然還能發起反擊。


    如果大家武道修為差不多的話,贏得肯定是這些水手,但問題是,現在衝向他們的,清一色的全是武道高手。


    最差的也是禦氣水平。


    這便如同一群娃娃的技巧再好,在麵對著一群癡漢拿著棒子硬砸,你也根本沒轍。


    所以頃刻之間,便傷亡慘重。


    而在另一艘船上由魏東西統率,雖然敢被弩箭襲擊了一波,但襲擊他們那艘船的卻沒有多少武道好手,基本上也都是一些著甲的武士,所以這一群人迅速組成了軍隊,由魏東來領頭,居然殺人如殺雞,將衝向那條貨船的人殺得人仰馬翻。


    “過去幾個支援!”手裏拿著兩根鼓槌的老頭厲聲怒吼,看起來他是領頭的。


    手裏那兩個玩意兒自然也不是鼓槌,而是兩根鐵鐧。


    玄元八品巔。


    “狗雜種!”一個身高九尺的大漢手裏卻拈著兩根比針也長不了多少的鐵刺,竟是比那個老頭兒速度還快地衝向了李大錘,動作靈活之極,與他的身材一點也不匹配:“還小妖的命來!”


    看起來是那個笑著被勒斷了腰的女子的相好。


    李大錘提刀,一刀斬去。


    去你娘的,送你到閻羅王殿去跟你的相好碰麵。


    叮叮兩聲響,兩柄鐵刺在一瞬間已經是在镔鐵刀上連戳了數下,竟然硬生生地扛下了李大錘的這波攻擊。


    又一個玄元八品,雖然剛剛跨入,但實力卻真是不差。


    聽他們說話,不像是漕幫的,倒像是河東河西那邊的口音。


    楊立新麾下的那幫子混道上的。


    怪不得這麽多好手。


    韓鉦從地上撿起一把掉落的鋼刀,剛想躍起,又被李大錘一腳給踹了回去。


    “玄元八品的好手,就你這點子能耐,去送死嗎?”李大錘怒喝道。


    江萍一把扯過韓鉦擋在自己身前:“擋著點!”


    “好嘞!”被江萍當擋箭牌,韓鉦卻是沒有半點怨言,橫刀於前,色厲內荏:“薑薑別害怕,有我保護伱!”


    江萍哧的一笑,一柄小巧的弩箭從韓鉦的肋下伸了出來,隨著她勾動機關,嗚的一聲悶響,不過中指長的一枚小小的弩箭飛了出來,那正與李大錘惡鬥的手拿鐵刺的大漢一聲悶哼,單膝跪倒在地。


    小腿之上插著一枚黑沉沉的弩箭。


    李大錘一刀上去便要收割了這意外的驚喜,兩柄鐵鐧適時趕到,一聲巨響,老頭被震得連連倒退,那大漢卻也借著這個機會後退數步,脫離了李大錘的攻擊範圍。


    一個年輕一些手握長槍的家夥迅速替補了上來。


    雖然比九尺大漢差了一少,最多玄元七品,但遠攻近守,有這個鐵鐧老兒在前麵扛住了大半的攻勢,一時之間,竟然與李大錘打個有來有往。


    李大錘很憋氣,不好下重手啊!


    就這幾個鱉孫兒,真要殺他,一刀便了結了,偏生要模仿出玄元八品巔的身手,那也就打成這樣罷了。


    李大錘選的這個地方挺好,每一次都隻能有兩個人進來攻擊他,而此刻鐵去了鐵錨的束縛,他們腳下的這條貨船卻也是開始緩緩地順流而下,而且隨著水流速度的加快,船隻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本來還與貨船並肩而行的那艘畫舫,卻是漸漸地被甩到了身後。


    李大錘百忙之中偷眼瞧了一眼遠處那艘還在惡鬥的貨船,在襲擊者們去了幾個武道高手之後,魏東來已是左右支絀,麾下傷亡越來越重,那幾個武道好手就像釣羊一樣,互相掩護著不時便從軍陣之中拖了一個水手來一刀宰掉。


    魏東來手下的人已經越來越少了。


    “你自己保重吧!”李大錘在心中念叼了一聲,收回目光,一門心思地與眼前的敵人惡鬥,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內力不但沒有因為長時間的惡鬥而削弱,反而愈來愈強勁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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