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破曉,早上空氣中帶著一絲涼意。


    江月家的房子籠罩在薄霧中看不太真切。


    大山村僅剩的二十來戶人家一大早就被叫醒,他們甚至來不及洗臉,個個揉著惺忪的眼睛,拖著永遠填不飽的肚子跟在明昌茂身後往山上走。


    其中不知是誰提起昨晚異象,原本還有些無精打采的人,個個支棱起耳朵。


    有親眼瞧見的,一邊走一邊誇張地比劃著。


    “那束光又白又亮,直接衝到天上,不過很短暫,一眨眼就沒了。”


    “對,我也看見了,這輩子我從未見過那麽厲害的光,長長的一條,像是看不見盡頭。”


    “村長剛說是山神顯靈了,以後咱們村肯定不用擔心餓肚子了。”


    餓肚子是個悲傷的話題,隻要想到家中失去的親人,這種痛如跗骨之蛆如影隨形。


    戳中痛點,大家沒了閑聊的心思,一個個沉浸在悲傷裏,連影子都帶著傷感。


    江月已經起床了,早上空氣好,她特意把學習的事情安排在早上。


    家中讀書的讀書,認字的認字,看著好一副奮發向上的模樣。


    江月滿意點頭。


    明德全敲門。


    院內眾人十分配合地各自檢查有沒有露餡的地方,見沒有破綻才打開院門。


    江月看見屋外圍著一群人,疑惑道:“這是要進山?”


    幾日大雨過後,山上已經隱約冒出綠意,但是離能進山挖野菜還早著呢。


    明德全搖頭,他小聲問:“弟妹,昨晚上你可有發現什麽異象。”


    江月仔細回想,並沒有什麽不同,她又看向院裏其他人。


    明思湧謹慎道:“大伯,昨日我們入睡很早,沒有發現什麽不同。”


    明德全皺眉,按理說弟媳婦一家離大山最近,理應第一個發現。


    現在看來應該是休息得太早,才錯過了發現異象的時機。


    他把昨日看見的景象說了一遍。


    聽聞白光衝天才會引的大家都進山查看。


    江月心中一歎,該來的還是來了。


    明珠低著頭不敢看她爹要吃人的眼神。


    “山神顯靈不知是好是壞,弟妹,你們也收拾一下跟我進山吧。”


    江月沒想到他們會把手電筒的光聯想到山神身上。


    她心中微微一轉,點頭道:“行。”她用異能溝通洋金花,讓它偷偷跟上。


    一群人在山中逛了半天,並沒有什麽發現。就在大家覺得要無功而返的時候,有人指著不遠處的一株草問道:“大家夥有沒有覺得這棵草有些奇怪?”


    “哪裏奇怪?”


    “我怎麽感覺它一直在跟著我們?”


    有人嗤笑,“石頭爹,你不會是餓昏頭了?草又沒長腿哪會跟著我們。”


    話音剛落,原本還停留在原地的不起眼野草,在所有人的視線內蹦蹦跳跳地走了幾步,偏偏它還不走尋常路,蹦跳兩下還不忘扭動枝條,挑釁意味明顯。


    眾人目瞪口呆,一張張嘴可以塞下雞蛋。


    洋金花鄙視地看著這群沒啥見識的人,扭著腰離開了。


    那小碎步邁的不比王德全大。好在它速度還算快,身量又小,一眨眼不見了。


    此刻像是被按了暫停鍵,直到那株草消失在眼前,大山村的人才回過神來。


    “媽耶,剛剛那野草是不是已經成精了,往後這山上不會遍地是妖怪吧。”那人揉了揉胳膊,被自己可怕的想法嚇到了。


    “我看應該是山神顯靈,山神是神仙,點化了一株小草不是一眨眼的事情。山神娘娘在山,求山神娘娘救救我們大山村的人。”


    一人跪下,所有人都跪下。


    江月隨大流。


    不知是山神太過矜持,還是大山村的人心意不夠真誠,王德全跪了許久一直不見山神顯靈。


    江月偷偷揉著膝蓋,山上石頭很硬,她快要受不住了。


    王德全自己也不好受,他心裏默默跟山神告了罪讓大家夥起來。


    “山神應該不想被打擾,這事我們大山村心裏有數就行,別對外瞎嚷嚷。”


    要是隔壁的大石村也過來搶山神,他們是讓還是不讓,這座山可連接著兩個村呢。


    其他人也想到其中關鍵,點頭道:“放心吧村長,咱們啥也不說。”


    隻要山神在,別的不說,以後肯定會庇護大山村。


    村民們決定,回去就給山神鑄個泥巴金身日日祭拜。


    至於那株草,山神點化了它,自然就是一株神草,大不了以後割草的時候小心一些,別割了神草就行。


    沒人懷疑山神的真假,畢竟活了一輩子,能自己走路的草有誰見過?


    要說沒有山神,誰信?


    江月領著一家人到家,忙了一早上一口水還沒來得及喝。


    明珠剛進院門,被明思湧一個眼神定住直接帶進屋裏。


    小丫頭一直往江月這邊看,江月背過身全當看不見。


    人家父母教訓孩子,她才不去湊熱鬧,惹人嫌還不討好。


    錢玉蘭見婆婆沒有反對,悄悄鬆了口氣。她最怕婆婆這時候還護著明珠,小丫頭過完年就十一歲了,是個大姑娘了,這次闖禍還好有洋金花兜著,下次呢,家裏那麽多秘密,心再這麽大下去,早晚出事。


    明遠低著頭走到明昌盛麵前,“爹昨晚上是我拿著手電筒往天上照的,不是珠珠姐。”


    明昌盛看了他一眼,“走,跟我進屋找你大伯解釋去。”


    教育孩子上麵明昌盛自認不如明思湧,他和大哥分工明確,他隻需要動手就行,反正今天這小子肯定免不了一頓皮肉之苦。


    果然,明遠是捂著屁股出門的,明珠好一些,畢竟是女孩子,不好下手,不過她眼眶紅紅的,強忍著不敢找江月告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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