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還未亮,江月被明思湧叫醒。


    江月用冷水洗了一把臉。


    明長生在院子裏給騾子喂幹草,他還特意拿出一個雞蛋塞進騾子嘴裏。今日要走不少路,騾子也得吃點好的補補。


    江月給水壺灌滿水,昨日大兒媳準備了不少雞蛋、還有肉餅也還剩下一大半,路上夠吃了,確定沒啥遺漏,江月道:“出發。”


    明珠和明遠揉著眼爬上騾車,沒過一會又躺在騾車上睡著了。


    “娘,您也上去坐吧,還有不少路。”


    江月搖頭:“一大早鍛煉鍛煉,你們也跟著走走。”


    明思湧勸了幾次,知道他娘要鍛煉後才沒在強求,畢竟那個世界 太過危險,他娘力氣好一些,當麵對危險的時候,也會有更大的把握。


    通往清泉縣要越過一座山,好在祖祖輩輩不停有人來回,山路還算平坦,等下了山,越往清泉縣越能發現兩縣差距,不論地上植被的茂密程度,或是空氣中的濕潤度,都比安平縣要好。


    好不容易走到山腳下上了官道,太陽已經升到半空,明珠和明遠下地走路,江月走了一早上有些累正在牛車上休息。


    江月看向路邊,這麽一路走來,基本沒遇到什麽人,不過道路兩邊的田地裏隱約可以看見一絲綠意。


    明思湧看著冒出綠芽的田地感慨道:“清泉縣的田知縣愛民如子,聽說百姓田裏的稻種還是他自己拿出所有積蓄從兩湖地區運過來的,正好趕上了。”不像他們縣,林大人不搜刮百姓的血肉已經算是百姓之幸。


    明昌盛也道:“田大人出身寒門,深知百姓疾苦。我們縣何時才能有這樣的好官。”


    江月對什麽田大人半點不知,不過如真能按大兒子說的那般,倒是個難得的好官了。


    “田大人空有愛民之心,可惜他資質平平,這麽多年一直窩在清泉縣,如今幾乎沒了上進的可能。清泉縣雖然安穩,卻不知能有更大造化才是百姓之福。”明長生很不讚同。


    江月看向明長生,心中暗自警醒,三兒秉性不壞,觀念卻有些太過激進。


    她道:“或許正因為田大人資質平平,才能靜下心做自己分內之事,不去肖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明長生搖頭,“娘,或許真相確實如您所說,不過我剛剛說的也沒錯。隻有身居高位才有可能護住自己想要保護的人。您別看田大人名聲極好,您信不信哪天上官想要拉他下馬,不過是喘息之間,田大人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江月啞口無言。因為她知道明長生說的是對的。她感慨這小子心思敏銳,卻不打算過多扳正他的想法。這裏是人吃人的古代,不是現代之前那個和平的年代。明長生這樣的想法或許才更適合在這裏生存。


    “好官才是最難的。”江月歎氣。


    明長生笑道:“娘,您放心,萬一我以後高中,我對佞臣也沒有興趣。”他的目標一直跟他爹一致,讓家人過上好日子,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才會考慮福澤他人。


    江月無奈:“我自然信你,不僅是你,還有你大哥、二哥,我也相信他們。”眼皮子底下那麽多天,幾個孩子的秉性她還能不了解,雖說不至於純善,卻也心性正直,不說別的,他們的眼裏能看見普通人生存的不易。有這一點就夠了。以後萬一能做官她也不至於擔心養出個被人唾罵的惡官、貪官。


    不過現在還早著呢,誰也不能保證未來一定怎樣。


    一家人說說笑笑,搭配著山野風景,倒是有一番樂趣。


    不過很快江月看風景的心思淡了,來來回回都是差不多的東西,很沒意思。


    “昌盛、思湧你們上來休息一下。”


    兩人走了許久想必已經累了。


    明思湧確實感覺腿腳沉重,每一步都像是灌了水般沉重。就這樣來回換了兩次後,江月一行到了清泉縣。


    清泉縣的城門看似沒有安平縣高大,但是把守城門的兵卒卻很客氣,檢查完江月一行的戶籍文書,又看過騾車上的一應物件後,揮手讓他們往裏走。


    交了入城的銅板,江月讓明長生在前帶路,明秀秀家原身隻來過兩次,兩次都是名秀秀生產的時候。


    導致她現在根本記不得路。


    進了城江月發現清泉縣確實要好多了,燕姐售賣東西的攤販也比安平縣多,更別說還有食肆酒家開門迎客。雖然路上行人並不是很多,卻能看出一絲繁華的景象。


    清泉縣的縣城分為東西南北四大街。


    明秀秀一家在西街,西街屬於普通百姓居住的地方。江月到了地方,腦子裏的記憶才清晰了一些。


    “娘,前麵就是。”明長生指著一處還算中等的院子說道,院子門已經關著,圍牆還算高,看不見裏麵的景色,偶爾能聽見輕微的說話聲。


    江月上前兩步,扣響門環。


    開門的是個年紀不大的丫頭。程秀才家並沒有丫鬟,如此一來麵前小丫頭的身份江月猜著幾分。


    “你找誰?”


    江月淡淡道:“可是程度家?”


    小丫頭戒備道:“你找我家姑爺做什麽?”


    姑爺?江月冷哼:“我怎麽不知道程家啥時候多了個兒子。”她懶得跟一個小丫頭多費口舌,雙手撐住木門,輕輕一推,那小丫頭被她的力道帶的一個踉蹌。


    等她穩住身子,江月已經進院子裏了。


    小丫頭連忙去攔,可江月身後還跟著一串人,攔哪一個都有漏網之魚。


    沒辦法小丫頭隻好扯著嗓子喊:“老爺、夫人、有人闖進來了。”


    錢婉正在屋內繡花,這是她跟她娘學來的手藝,她娘雖是外室,但她爹隻要跟她們母女在一起,穿著的衣裳都是她娘親手做的。可惜她爹的事情還是被錢夫人知道了。錢夫人抓了她娘,又折辱讓她嫁給程度。


    她本不願,可她娘還在夫人手裏,而且夫人還拿徐郎威脅她。她以為忍辱負重就能獲得圓滿。


    但是她怎麽也想不到徐郎的事情,明秀秀不知為何竟然知道了。想到前兩日明秀秀讓她配合她做戲,錢婉緊緊咬住牙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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