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剛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時候,對一切都是非常陌生的,因為陌生,所以更容易產生恐懼和好奇。而那時候,我們又那麽弱小,無力對抗絕大部分的風險,因此,我們需要家庭,需要父母家人的引導。


    而不幸的是,進城之後,我最熟悉的牤牤沒有待多久,就離開了我。或許是我爹租的地方不夠大,無法長期多住一個人,或許是村裏的雞鴨果樹、地裏的莊稼還需要人伺候。總之,牤牤暫時離開了我。


    我跟陌生的爹爹還有薇薇姑姑住在了一起。


    我變得沉默寡言起來,我不清楚他們的性情,害怕得罪他們,每天的天氣,對我來說,都是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陰雲。


    我被送去上幼兒園,每天早上都是薇薇姑姑接送。那個幼兒園對我來說,也充斥著陌生感,隻有第一天去時,就見到的旋轉車是我認為比較安心的地方。


    薇薇姑姑也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她沉默著背我上學,沉默著做飯,做家務。我爹爹早出晚歸,我隻偶爾能看見他開小貨車出門了。


    有一天,薇薇姑姑沒有送我上學,我自己出門前往幼兒園,我家就住在幼兒園後麵,順著水泥路走上三五裏,也就到了。


    那天早上,我走到幼兒園的後麵,再轉個彎就能進校園時,我被一個高大的男孩拉住了。


    看他的體型至少十七八歲了,我不記得他的長相了,他拉著我往幼兒園後麵的荒草叢裏走,我什麽都不知道,什麽也不懂,他大概是說了幾句哄我的話,也沒有打罵我,我啥也不知道,懵懵懂懂地被他拉進一個荒草堆裏。


    還好他還沒來得及對我做什麽,就有巡邏的老師路過,把他嚇跑了。他跑掉之後,我覺得今天真是莫名其妙的,遂站起來,打開荒草叢正麵,走了出去,四下無人,這條路靜悄悄的,我感覺有些陰森滲人,學校的上課鈴聲響了,我急忙往教室方向跑。


    現在想來,當真是有驚無險,差一步就變成慘案了。


    再之後,都是薇薇姑姑送我上學,再沒發生過意外。


    隻是有一天放假,薇薇姑姑和我爹爹都不在家,我在客廳的抽屜裏,想翻找一個歌碟(cd光盤)來聽,打發無聊的時光。隨便放了一個,結果一個女人出現在了電視裏,看起來像是演什麽電視劇?


    她站在落地窗前麵,陽光透過窗紗照在她身上,為她鍍上一層神聖的光,她穿著紗織蕾絲邊睡衣,整個人看起來魅力非常。


    突然,一個男人出現在鏡頭裏,從她後背抱住了她……


    後麵的就不可描述了。總之我看得莫名其妙,兩眼放光,熱血沸騰。


    那天我把家裏的幾個碟子都放了一遍,爹爹和薇薇姑姑回來看到後,薇薇姑姑臉一紅,連忙把碟子收了起來,再之後,我再也沒見過那些碟子。


    佛洛依德的一些心理學說,我覺得非常有趣,一開始認為他說的太言過其實了,簡直“有辱斯文”。實際上回想一下,這種“有辱斯文”的思考方式,才是“有辱事實”。人類啊,再怎樣發展,也要承認自己本質是動物。“存天理,滅人欲”,屬實不可取。倒不如唯物認知,辯證看待。唯有承認科學的本質,才能早些教導孩子相關知識,讓孩子學會警惕,盡量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危險。


    我從幼兒園小班畢業後,我家搬到了斜對麵的水泥廠去。這時我跟薇薇姑姑和我爹爹也算是比較熟絡了,我爹爹還有個好朋友,我管他叫小鵬叔叔。小鵬叔叔經常同我爹一起跑大貨,他就住我家隔壁沒多遠。


    有一回,爹爹和小鵬叔叔都出去了,就我和薇薇姑姑在家,有人敲門,喊得嘰裏呱啦,我聽也聽不懂。薇薇姑姑讓我躲進廁所裏,叫我不要出聲,等沒事了她自會放我出來。我聽話的躲進了廁所,聽聲音似乎有人進來了,跟薇薇姑姑吵了起來,還開始推搡人,沒多久就聽見了砸東西的聲音。又過了一會兒,外麵居然亮起了火光。


    我躲在廁所裏,廁所不大透氣,高高的小窗戶離地麵太遠,我夠不著去開,又不敢開門看情況,外麵完全安靜下來,薇薇姑姑怎麽還沒有來打開門。


    我越想越害怕,天色漸漸暗下來,廁所裏的光線變得暗淡,透出一股灰白的冰藍。我瑟縮地躲到角落裏,抱著膝蓋蹲了下來,我感覺有點冷,把頭埋進了雙腿之間。又覺得這樣非常不安全,急忙抬起腦袋。


    不知過了多久,天色完全黑透。都沒有任何聲音傳來。


    我也不敢出去,迷迷糊糊地在廁所裏睡著了。


    “遠狗!遠狗!”


    牤牤的聲音傳來,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到真是牤牤!


    “牤牤!”


    我一下子從地上跳了起來,跑向牤牤。牤牤一把抱起我,滿臉都是焦急和疲憊。後來過了許多年,我才知道當日其實是,我那跟我爹離婚兩年左右的親媽,知道了我們的住所,殺上門來撕照片燒被子砸家具。還帶了幾個她的兄弟,上門打人。薇薇姑姑已經送醫,我爹也被打得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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