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想來,一切責任在我爹。


    我爹並不是想娶一個賢妻良母,照顧家小。你看他找的人就知道,一個賽一個漂亮。


    而且他從不在我牤牤麵前承認這點,反而跟牤牤瞎吹牛,信誓旦旦保證連芳姑姑就是絕世稀有的賢妻良母。


    這是爹爹對牤牤的問題。


    而爹爹對連芳姑姑一家的問題就更簡單了——外婆抖摟出我爹的千層套路:“一開始說沒有結過婚,後來說雖然結過婚但沒有孩子。然後說其實有一個,但是是養女。好啊!好得很!根本就是親生女兒!而且還這麽大了!”


    外婆手指都快戳我腦門上了,我感覺手裏的拔絲芋頭都不香了,早知道引出這麽大的事兒,我就不要吃拔絲芋頭了。


    牤牤把我扯到她身後,瞪著外婆:“那你都知道了,你們還待在這兒幹什麽?死皮賴臉還不是為了我家的錢?”


    兩人n個來回之後,爹爹終於回來了——他剛剛不知道出去買什麽東西去了,總之回家發現丈母娘和親生母親楚河漢界的局麵,頭大的爹爹做出一個決定——他要給公公牤牤另租一套房子,並且把我也丟過去。


    如果牤牤是為了爭奪我爹住所的居住權,那她輸了。因為外婆還可以繼續在這裏住。


    如果牤牤是為了讓我爹的老婆對我好點,那她還是輸了。因為我爹是要美色不要女兒的。


    就這樣,我跟公公牤牤搬到了老幹部局(此時公公還在州府,沒有回來,但爹爹預留了他的位置),偶爾爹爹會接我到他家住幾天。


    經過這一堆亂七八糟的事,加上我轉學之後的種種學習困難,我的成績在期末時,直接變成了中等偏上。從全班前三,變成了全班第十三。


    牤牤在痛惜之餘,把我從前的獎狀貼滿了牆壁——興許她早就想這麽做了。


    我也還算爭氣,雖然語文和英語差了點,但數學考了99分,數學老師跟我說下學期安排我參加競賽,還給我發了朵小紅花,以及三好學生獎狀。


    我把三好學生獎狀交給牤牤,牤牤把它也貼牆上去了。


    日子這麽風平浪靜地過著,有一回牤牤要回去收豆子,爹爹就讓連芳姑姑帶我幾天。


    連芳姑姑這時候大著肚子,脾氣卻不大好。她接了一個電話之後,激動地要拿刀去砍我爹爹。


    我聽那電話裏的聲音,倒有點像……青蓮姑姑?


    “你說,你爹爹更喜歡我還是那個青蓮?”


    連芳姑姑竟然知道我跟青蓮姑姑見過麵!


    我看了眼連芳姑姑的肚子,心想孕婦不能這麽激動吧?


    連芳姑姑沒等我回答,扶著肚子站了起來,又去廚房拿了把菜刀出來,我瞬間腦子過電一般想起了多年前我親媽要砍我爹的事。


    “連芳姑姑,你別激動,出什麽事了?”


    我大著膽子問她,她卻說:“那個賤人,那個小三,居然說你爸爸在她那兒。我打你爸電話也打不通。”


    我想起早些日子我從學校走路上來(紡織廠對於我們整個山城而言處在地勢較高的位置,因此我說“上來”),見到我爹在倒周路打牌的事兒。


    “他會不會在打牌?”


    為了平息連芳姑姑的怒火,我帶她去了倒周路的中段,那地兒離小鵬叔叔家不遠,爹爹還真跟小鵬叔叔他們在那打牌。


    爹爹見連芳姑姑臉色不好,跟牌友們說了幾句,就帶著我們回家了。


    連芳姑姑說爹爹不該打牌,賭錢總要把什麽都輸光了才算完。又說起爹爹戴的那個幾萬塊的手表也不見了,問他是不是打牌輸掉了。


    爹爹信誓旦旦不會再去賭錢。


    連芳姑姑臉色才好看了些。


    第二天爹爹送我去上學,還帶我在樓下吃了碗粉。


    做粉這家姓張,他們家的湯粉牛肉粉都做的不錯,油條沾了粉湯就更是好吃。


    爹爹詳細問了我昨天的情況,我一五一十地說了,爹爹露出一副劫後餘生的表情。


    我不知道爹爹跟青蓮姑姑是否還有聯係,這種問題我就算問了,爹爹也隻會說:“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管。”


    之後我又陪連芳姑姑在小區後花園玩過,那裏種著一排不知道是杏樹還是夾竹桃的灌木。爹爹的車就停在花園的小馬路上。連芳姑姑玩心大起,要我去認哪一部才是爹爹的車。


    我很快指認出來,那輛銀灰色車牌是“湘南m3……79”的就是爹爹的車。


    連芳姑姑問我怎麽認出來的,我說當然是看車牌啦!


    連芳姑姑對我的觀察力大加讚揚,回去帶我看電視,看的是牛郎織女。


    轉眼間,天氣熱了起來,牤牤說連芳姑姑生了個女兒。


    牤牤陰陽怪氣地跟我爹說:“既然生了個女兒,用桶提回來也就是了。”


    我爹說:“瞧您說的,哪有這樣辦事的?”


    牤牤倒不是對女兒有意見,我跟大姐小姐都是牤牤帶大的,尤其是我,從那麽點兒帶到現在,幾個人都扔了我,多少人勸她不要我,她也沒聽。


    她這樣講話,無非是上回跟外婆吵了架,現在編排下連芳姑姑,算是出氣了。


    牤牤嘴上說得怪,但家裏的土雞、雞蛋,都拿來給連芳姑姑補身子。又親自去照顧著,紡織廠、老幹部局兩頭跑。


    但沒多久,外婆也跑來照顧連芳姑姑,這下牤牤可不願意了,她罷了工,不肯再上紡織廠去了。


    連芳姑姑磨了幾個月,實在是受不了孩子的鬧騰,不愛帶著小女兒,就把妹妹交給了外婆,讓她帶回老家去了。


    外婆的老家,我是從沒去過的。隻是快秋收了,牤牤又得回鄉下一段時間,我就又到了爹爹家住。


    我來住的話,都是住在電腦房——爹爹的電腦放在這個房間,而且這裏還有一麵大書桌,他有時候會在這裏辦公。


    電腦房的陽台上,養了兩盆茉莉花。


    之前我住在這兒的時候,想起電視裏那種澆花的噴壺,感覺自家沒有,就想自製一個,就用空掉的沐浴露瓶子裝了水往花盆裏噴。沒幾天,那茉莉花全都凋謝了,連葉子都落了。把我嚇得不行——我把爹爹家裏的茉莉花弄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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