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家裏弄了套放映影碟的機器,我頭回來,就跟她看了《我和僵屍有個約會3》。


    裏頭一個漂亮又幹練的主角穿越時空救了一個宋朝將士,還把他帶回了現代。裏麵還有僵屍和鬼怪。


    又神奇又新奇。


    隻是我來了幾回,都趕不上進度,湊合著看,始終不知道結局。


    因為我們又搬家了。


    搬到了化工廠,這裏有棟沒有裝修的樓房,平地一層,地下一層。


    說是地下也不完全準確,因為這棟樓是建在陡坡上的,坡麵上的一樓跟馬路水麵齊平,下麵那層“地下室”卻比馬路低上一層。


    地下室並不完全封閉,而是空出了半個院子——這個院子的麵積和住宅對半開。


    由於地下室沒有糊水泥,所以露天院子就被用來種菜了。牤牤在裏麵種了茼蒿、豆角、茄子、雞公蒜、紫蘇、番薯、空心菜、包菜……


    當然,分季種的,不是一下全種上了。


    這裏的廁所似乎沒有接通城市下水道,而是有一個蓄水池一樣的東西,在院子最外邊的角落裏,儲存著整棟樓衝下去的廢水。


    牤牤就做了一個糞瓢,這個糞瓢的手柄非常長,跟一般的鋤頭差不多,非常實用,牤牤經常用它給院子裏的蔬菜堆肥。


    牤牤還在院子裏養了幾隻狗,不過這都是後來的事了。


    剛搬過來的時候,我是非常不適應的,因為這房子比老幹部局還黑。瘦長的建築形狀,導致中間的兩個房間,都是絕對暗房,沒有一個能接觸陽光。


    加上沒有粉刷的紅磚牆,反射率絕對不超過10%,整個屋子的中間房屋,猶如暗室。


    尤其是我住的那個房間,唯一的窗戶是對著樓道的,隻有上麵開門的時候,漏下一點天光,從側麵照進來,才能分辨白天黑夜。


    那個接觸不良的台燈,終究是報廢了,我房間唯一的夜晚光源,就隻剩下那盞昏暗的白熾燈。


    我敢打包票,絕對沒有100瓦,比我們在老家用的那盞還要暗。


    但,勉強還是能看清楚字的。


    也沒人問我,所以我也沒提過這事兒——畢竟不知道抱怨燈太暗,會不會挨打。


    聽牤牤說,這房子是姨牤牤取的,他們去廣東府打工了,因此這棟沒裝修的房子,可以暫時借給我們住。


    這房子所在的化工廠,交通倒是方便,出門就是大馬路,向下走50米,就是公交站,那裏還開了一個小賣部,經常賣些小零食和廚房常用品。


    化工廠離紡織廠大概兩個公交站的距離,離我們學校走路需要45分鍾左右。


    因此我住到這邊後,我每天可以領到2塊錢公交車錢,以及2塊錢的午餐錢——在學校可以吃到一個素炒粉。


    要想買其他東西,要麽走路上下學,要麽中午別吃飯。


    試過一次中午不吃飯之後,我決定了,走路回家!


    雖然那素炒粉不是很好吃,但是人餓的時候,那醬油炒河粉拌生包菜,看起來也是美味極了。


    我一般也就是買畫片和一些小零食,其他東西不買。


    買畫片是因為總有同學放學之後,在走廊上玩遊戲,有的打畫片,有的丟石子。


    我丟石子技術菜,小姐教了我幾遍,我都隻算個入門。


    啊對,小姐和風仔也搬到化工廠來了。


    好像隻比我晚半年的樣子,具體時間記不清了。


    玩了幾次畫片之後我發現,我畫片技術也不行(捂臉)。同學們說的那些技能,我總是搞不清楚,最後我把畫片分給了大家,自願退出遊戲。


    有幾個心善的,看我這樣,他們也不玩了,跟我一起出學校。


    我感覺挺開心的,在路上跟他們講我在家看的動畫片。


    小狗環遊世界,奇奇顆顆曆險記,還有虹貓藍兔七俠傳。


    我講的繪聲繪色,有的同學家裏沒電視的,聽得十分神往,有的同學也看過的,就跟我們討論劇情。


    自從遏製了劉蓓對我的無理欺壓之後,我也總算在同學中間打開一點局麵——至少大家不再故意躲著我了。


    有一日,大夥兒到學校地下層去玩丟沙包,我的運動能力不行,丟了幾回,別說砸到對麵了,我自個反而挨了好幾下,讓我們隊瘋狂丟分。


    我也不好意思玩了,站一邊看大家玩。


    沒一會兒,衛生委員安排人了,說是要打掃衛生。


    我們班倒黴啊,分配的公共衛生區是掃廁所!還是全校的公共廁所,不是樓裏那種。


    說到這個公共廁所,就在丟沙包的運動區後麵,隻隔了幾棵無名景觀樹。


    打掃衛生就大掃把,我跟著回去拿了掃把,隨後又跑回來,走進了公共廁所。


    說實話,我對公廁是有陰影的,我覺得這裏氣味很難聞,燒眼睛。


    我經常都憋到放學,或者盡量上學之前,在家裏上廁所。


    但是打掃衛生就不得不來了,我進去之後,還沒開始打掃,就覺得那些刺激人眼睛、鼻子的氣味,像沾了硫酸的小刀一樣,在割我的眼睛,捅我的胃。


    還沒走進去兩米,我已經開始幹嘔了。


    衛生小隊長看我這麽不中用,又擔心我打掃幫不上忙也就算了,說不定待會兒一吐,還得加重大家負擔,急忙叫我出去等著——“你隻管倒垃圾就行,別進來了!”


    我急忙跑出去,又幹嘔了一會兒,才覺得好點。


    一個在外麵丟沙包的同學看我不舒服,走了過來,還遞給我一張紙巾。


    我擦了擦嘴:“謝謝!”


    抬頭一看,這人我認識,她姓李。


    李同學展顏一笑:“你不記得我了?我和你在硬漢學校一起讀過書的。”


    啊?


    難道這個李同學,就是以前那個幫助我一起打敗蘇珍珍的李同學?


    我感到有些迷茫,我對人臉的識別率,其實也是有問題的,不是印象特別深刻的或者長相十分特異的,我大多認不出,分辨不來。


    和李同學也有兩三年沒見了,我竟然把她的模樣忘了個精光。


    李同學表示待會兒放學,要跟我一起走,我欣然答應。


    沒想到放學的時候,劉蓓作起了妖——她說我送東西給其他同學,不送給她,是瞧不起她。


    我:???


    李同學暗暗戳了戳我,小聲道:“她說畫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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