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數學考試的細節我還記得一點,那個排版分布選擇題的長短以及宋體印刷,最後的三道選擇題,有兩道我完全想不通,看不懂。還有那該死的證明題,那個幾何到底怎麽證明那個角啊?我說我拿尺子量的行不行?


    總之,數學考的肯定不會太好。


    但是,習慣了,本來也沒指望它。


    我在外麵遊蕩了一會兒,想出去,但是發現樓下有封鎖線,有人在巡邏,不好出去。我隻好溜回我們考場外麵,掏出英語看了起來。


    到了下考之後,走廊上就熱鬧起來了,我也就是在這時候,看到了黃梅和程玲。除了聽她們討論小說,我還聽說寢室長李婷帶了很好吃的菜來。


    我跑回寢室,順帶收拾東西。


    一會兒李婷她們都回來了,她手裏果然有一盆香噴噴的菜。


    龍笛和毛衣雨、江蘇蓮都分到了一個苦瓜釀,我看著那苦瓜釀,中間的肉煎得焦香金黃,苦瓜皮煮得皺縮泛著油光,看起來非常可口!忍不住咽了下口水,湊過去問李婷我能不能吃一個。


    李婷非常開心,分了一個給我,我沒有筷子,隻好洗了手抓過來,吃了一個,非常好吃!


    李婷說這是她媽媽送過來的,明天還會送。


    接著又分了一些炸豆腐給我們。


    這裏說的炸豆腐,乃是倒周府的特產,類似炸幹了的油豆腐,但多為長方體狀,幹脆好吃,外麵幹脆又鹹又辣,裏麵卻是油豆腐內部一樣的白色絮狀豆腐,當然,如果浸泡的辣椒油比較多,內部也會變成紅色。


    有的家庭會用炸豆腐做一點點黴豆腐工藝進去,吃起來有種發黴的感覺,但是實際上又沒有真的長黴,而是多了一種發酵的滋味。


    市麵上賣的黴豆腐,就多是純幹炸,吃起來跟超薄餅幹一樣脆。


    你看看我這個人,高考內容記不住,吃點東西倒是長篇大論的。


    當晚回去,複習英語到晚上十點,洗澡睡覺。


    第二天早上六點鍾,準時睜眼,醒來收拾東西,爹爹再送我回學校。


    都是從後麵新修的那條路進去的,高考階段接送孩子的人不少,有時候會堵車,爹爹就讓我自己走進去。


    這條新修的路,據說是要爆改成新的大門,稍微走個兩三百米,就是學校新建的教職工宿舍。


    我曾經想過去那裏拜訪蔣嘉明老師,但最終沒有成行。


    早上考完英語,作文有些單詞我不會寫,直接從閱讀裏麵找,也不知道對不對,總之交上去了。


    下午再過來的時候,居然遇見了莫老師。


    她看到我熱情地打招呼,我這才認出她來,她比從前白淨很多。三年前初中畢業的時候,我還去過她家裏,領我的初中畢業證。


    她是今天新過來做考場安檢工作的,看來整個教育係統都被調動起來為高考服務的。


    排隊進場的時候,我聽周圍人閑聊,今天早上抓住一個作弊的,那人戴著微型耳機進教室,一開始不知怎的逃過了檢查,在英語考了一半之後才被抓的。


    我聽了感覺挺新奇,微型耳機怎麽作弊呢?外麵的人又不知道裏麵卷子是什麽題目。


    文綜政史地,三門也是順利考過,有的政治題目我不大清楚,也猜測著答完了。


    所有的考試都結束了。


    我再三檢查之後,還是決定不提前出場了。


    雖然教室對我來說有些微冷——畢竟我身體不好。


    我曾經還想過要不要帶熱水進來喝,可是水喝多了又怕上廁所,因此作罷。


    下考之後回寢室收拾東西,爸爸說他有事,要五點半之後才來接我。


    其他同學大多都收拾好了,一個個離開了寢室。


    跟她們告別的時候,我以為將來總會再見,會有同學聚會或者我們畢竟是同一個縣城的,沒有想到此去經年,再也難以相見。


    到了五點多,我提著行李箱,背著大書包下樓了,江蘇蓮也在這裏等家裏接。


    我和她搭了幾句話,看她的表情還是經常露出尷尬的淺笑,忍不住想和她說說心裏話。


    沒想到她先說了:“你是不是喜歡劉老師?”


    “我靠,你怎麽知道?”


    我好生驚訝。


    “廢話,是個人都能看出來。”


    “我靠!不過那都是以前了。”


    “那確實是,看你這個學期都沒怎麽理他。”


    “哈哈哈哈!人家有老婆。”


    “聽說他老婆快生了。”


    “是嗎?希望母女平安。”


    我倆一下又安靜下來。


    “那個,你還記不記得,你和程xx把我擠到後麵去的事?”


    我對我的座位還是有點小怨念地。


    “那不是你自己搬的嗎?”


    “她不把我擠到過道裏,我能搬嗎?就是你倆擠的!”


    我笑著說,她也不計較,擺了擺手:“害!我們真沒那心。”


    “你知道幾號出成績嗎?”


    “不知道,還要等通知。我家裏人來了,我先走了!”


    江蘇蓮的父母來了,幫她把大包小包扛到電動三輪車上,她和她媽媽坐在鬥子裏說著話,她爸爸不時回頭說幾句,一家人有說有笑地走了。


    我心裏有些羨慕她。


    又等了二十多分鍾,我爸爸也終於來了,他的黑色皇冠停在路邊,按了一下喇叭,牤牤打開車門下了來,要給我提東西。


    我趕忙說不用,硬是要自己拿。


    牤牤也硬是把我的書包放了下來,要自己拿。


    我拗不過她,書包便讓牤牤拿了,自己提著行李箱放好。


    關上後備箱,打開副駕駛,爸爸問我還有沒有東西。


    我說沒有了,書之前就搬了回去了。


    爸爸就笑著說:“我還以為你有多少東西,還準備幫你扛呢。”


    胡說八道。


    我之所以坐副駕駛,是因為之前有次坐後座被他訓斥了,他說:“我又不是你的司機,你上來就坐後座是什麽意思?你不知道坐後座是領導的待遇嗎?以後出了社會,你就這麽做事?”


    說的我都感覺自己犯罪了。


    從此隻要前麵空著,就不敢坐後座。


    但是打車,我是隻坐後座的,倒不是因為我看不起出租車司機,而是因為我們這裏發生過好幾起出租車司機相關的案件,最離譜的一個,因為五塊錢,就發生了殺人案。


    後來出租車全都裝上了不鏽鋼護欄,把乘客和司機隔開,但是副駕駛和駕駛室中間,多數是沒有防護欄的。我不能拿我的生命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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