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雙手捧住我的腦袋,把我夾在她兩手之間,看了一下我的頭頂:“確實,有好多白頭發,頭發也有點少。”


    我爸反駁道:“你高三的時候白頭發更多,這兩年還少了些。你剛剛才洗過頭,現在頭發一縷一縷的,所以看起來稀疏。”


    “e=(′o`*)))唉。”


    我再次歎氣,連跟我爸爭辯的欲望都沒有了。


    我爸這下也不好意思了:“咳咳,頭發這方麵,可能是缺少什麽微量元素。到時候你回了寧府,去醫院看看吧。”


    “好哦。”


    我剛答應下來,我爸立刻又轉了話鋒:“不過我覺得,你這都是胖引起的!你看看你那個肚子痛,不就是跟胖有關係?醫生叫你鍛煉,你練了嗎?”


    大姐頗為讚同:“小仔,胖確實要不得。你長得胖,同學都不會喜歡和你玩的。”


    我立刻反駁:“誰說的?我讀高中的時候,同學們都很喜歡我!還有同學誇我可愛!”


    爸爸教訓我:“你現在可愛,等你30歲了,還這麽胖,那時候誰還說你可愛?”


    我不服氣地瞪著眼,不吭聲,心裏也擔心起來——等我老了,還這麽胖,是不是大家就不覺得我可愛了呢?


    大姐勸和道:“其實長得胖也沒事,我有個同學就長得很胖,但是人家很會打扮,皮膚白白嫩嫩的,經常穿小裙子化妝。你也要學著點。”


    我才不理大姐這套:“我才不要化妝!不要打扮!有這些時間,有這些錢,我拿去玩遊戲還開心些。”


    爸爸一聽這個,更加來氣了:“你還打遊戲!你那個眼睛還要不要?這幾年是不是更加近視了?”


    我沒吭聲。


    有時候痛經,晚上睡不著,我就會找一本好看的小說,熬夜連夜看完。因為看小說的時候,精神沉浸到另一個世界去了,痛感會減輕許多。


    牤牤這時候發話了:“太壯了也要不得。稍微瘦點仔也要的。”


    我見在場無人支持我,做了個鬼臉,噘起下嘴唇故意把眼睛翻白。


    我爸嘲笑道:“你看你那個嘴巴,掛水壺都行了。”


    大家哈哈大笑一回,這事兒也就過去了。


    後來去了學校,我確實在廣西醫科大學附屬醫院檢查了微量元素,銅鐵鋅都不缺,白發原因隻能歸類於公公的遺傳——他也是少白頭,聽說三十多歲的時候,已經全部花白。我還好點,隻是間或有幾根白發。


    大三上期,成了我爸對我督促最緊要的時期,他非要我減肥。還說每天都會檢查唯信上的運動步數,至少一萬步。若是不達標,就不給我打生活費了。


    沒有生活費怎麽吃飯?


    一開始的時候,我還認真運動,把學校到處都逛遍了。


    無論是圖書館大樓後麵的環繞月牙湖,還是相思湖學院那邊的隱藏荷塘,我全都去了。


    說起來,秋涼的時候,遊蕩在學校裏,也是一件樂事兒。


    而且因為我爸要督促我運動的原因,我和他也經常能在唯信上說說話——從前大概隻會打電話,但是他接到我的電話,一般都會很嚴肅地拷問:“什麽事?”


    若是沒事的話,他可不會跟我閑聊,多半還會訓斥我。


    所以我還挺羨慕那些有爸爸媽媽打電話問候的同學。我們寢室除了我之外,個個都有爸媽問候。


    不過我有牤牤。我基本每天都會打電話給牤牤,但是牤牤經常不帶手機。所以後來就成了隔三差五打電話給她,撞運氣看她能不能接得到。


    我們學校現在也成熟了,我大一那年,學校算是開荒西校區,整個西校區連基礎的生活設施都不完善。


    現在的話,月牙湖種了蓮花,還養了魚。雖然那些蓮花、魚之類的,沒多久就被入侵物種水葫蘆給弄死了。但我在池塘邊流連的時候,還是看見了螃蟹。這可是活著的野生螃蟹!


    我這時候才注意到,原來螃蟹沒煮熟的時候,不是紅色的。而是灰黑色,隱藏在池塘裏,它不動的時候,還是挺難發現的。


    我曾經跟著兩隻螃蟹,一路自西向東,找到了月牙湖的流向——原來學校這個湖所有的水都會歸入一個超級寬闊的水渠,水渠所在地,我們學院的人根本不會去,因為那邊不是我們的地盤。


    水源在哪呢?


    大四的時候我才找到,是我們寢室樓區後麵的一個荒草窩穀裏,那裏經常有牛蛙鳴叫,非常聒噪。綠色藤本植物雜亂無章,鋪的到處都是,若不是下雨和仔細觀察,我也不會發現那裏是月牙湖的水源地。


    相思湖學院的荷塘就簡單多了,就隱藏在網球場後麵。


    那裏的荷花長得跟周敦頤說的差不多“不蔓不枝”“亭亭淨植”,一枝獨立,從淤泥當中拔地而起,粉紅白花搖曳在風中。


    可惜,這並不是我喜歡的景色。


    我想看的是“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我還以為荷花也能像桃花一樣,花開成簇,滿湖撒星。結果是萬綠叢中一點紅。


    美則美矣,毫無衝擊力。


    後來在東校區辦事的時候,倒是有幸得了一回“殘荷雨聲”,幽靜的青苔小橋,倒伏的幹枯荷葉,隻剩蓮蓬的枯枝孤單聳立在池塘之中,滴滴答答的雨水掉在池麵上泛起一圈圈漣漪。盡管那時候我沒有聽歌,耳邊卻一下響起了《紅塵客棧》,仿佛蘇軾站在我身邊說:“水光瀲灩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


    被那麽多人誇讚過的西湖,到底是什麽樣的?


    我沒見過西湖,但是我見到了“山色空蒙雨亦奇”。


    西校區圖書館樓下,新增了快遞驛站還有一個小超市。


    我並不愛西校區的圖書館,太空太靜太冷,走在裏麵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放,仿佛隻要弄出一點聲響,全圖書館的人就會全部注視你——像是恐怖片場似的。


    圖書館外麵冷灰色瓷磚,貼遍整棟大樓,它是圓形設計,前方的廣場卻是長方形,兩邊都有寬闊的草坪,上麵的樹經常更換——不知道為啥就是種不活。


    圖書館門前台階很長,像是玄幻小說裏的登天梯,把意誌不堅定的學生全都攔在了樓下。像我這樣本身就覺得在這種地方待不習慣的人,總共也就進去過三五回。了解了圖書館大樓的上下幾層功能後,就再也沒進去過。


    倒是圖書館樓下,芳草萋萋,月牙湖上仿古石橋,楊柳依依。是個遊蕩春風的好去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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