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啊,牤牤。我們關窗吧!”


    我把窗戶關上,扶著牤牤慢慢回去躺下,給她蓋好被子。


    牤牤冬日裏精神不濟,說上兩句話就打瞌睡。


    我沒有床位,但是病房另外兩張床都空著,還有新被子。


    啊啊啊,對不住了醫生護士!我不蓋被子的話真的會住院的,今天是大年三十,就當可憐我的吧!


    我探頭探腦看了看,今晚護士沒怎麽來查房。大部分病人,隻要不是特別嚴重的,都被接回家過年了,明天再送過來。而特別嚴重的,都在icu全天監護。樓道裏靜悄悄的,給我睡醫院的病床提供了機會。


    “小仔,你怕不怕冷?我這裏有一件棉衣。”


    我回來之後,牤牤又醒了,她側身就想去開櫃子,我衝過去打開櫃子,裏麵確實有一件棉衣,是牤牤的夾襖——一種沒有袖子的棉衣。


    我把夾襖拿到自己床上,又把其他衣服翻出來蓋在牤牤床上。牤牤說不用,她有兩床被子。


    這事兒我知道,我剛回來的時候,牤牤跟我說過醫院被子有時候蓋著冷,我特意叫護士給她加蓋過。


    我說:“哎呀,就蓋著嘛。明天早上我再收起來。”


    牤牤就笑著依了我。


    我回到自己床上蓋好被子,心中超級想玩遊戲。可是我沒有帶充電器,要是真玩了遊戲,明天早上手機可能沒電開不了機。


    於是我找了部小說看,看了沒大一會兒,就累的睡著了。


    第二天清晨,是被護士叫醒的。


    在醫院睡覺,我連棉衣都沒脫,聽見人聲了,就趕緊起來。不好意思地衝護士笑了笑,把被子疊好。


    牤牤臉上也堆起一個客氣討好的笑容:“沒有床,在這睡了一夜,大過年的,不好意思。”


    護士姐姐倒也沒生氣,回了個笑臉:“沒事,本來被子也要換了。”


    我去洗漱一番,順帶上了個廁所。出來之後,問牤牤想吃什麽。


    牤牤說想喝粥。


    我下樓買了一碗粥,帶了一小包白糖和酸豆角。牤牤果然給粥加白糖——白糖粥我是不吃的,我喜歡鹹辣口味的東西。


    牤牤問我怎麽不吃,我說待會兒回去路上買湯粉吃。


    牤牤這才放心。


    不一會兒公公來了,我和他交班,牤牤就趁機陰陽公公:“喲喲,這不是大年三十兒還要在外麵玩到天黑的嘛?這麽早就來了?”


    公公老臉一紅,要不是他臉皮厚,就透出來了。


    “你管我那麽多幹什麽?吃早飯沒有?”


    我和牤牤都笑起來,我說:“早吃了,我給牤牤買了粥。”


    牤牤則調侃道:“等你來,我們祖孫倆早餓死了。”


    “哈哈哈哈哈……”


    牤牤說完我們都笑了起來。


    我怪模怪樣地說:“公公,你怎麽不去走親戚?你不是最愛串門的嗎?”


    公公臉紅脖子粗,漲著一張老臉說:“誰說我不去?這不還是初一嘛?我初二就去周貝。”


    我和牤牤相顧失笑。


    我又作怪道:“公公你去了周貝,牤牤怎麽辦?”


    公公歎了口氣,望天道:“就算我不去周貝,我也要住院了。我的喉嚨最近有點不舒服。”


    接著公公又絮絮叨叨說了很多,總之意思就是他喉嚨不舒服,他要住院。


    其實之前有幾天也是這樣,公公說他怎麽怎麽不舒服,在住院部後麵那棟矮樓打了幾天吊水(點滴)。我那幾天不僅要給牤牤送飯,還要去照看一下公公。


    但是公公的所謂不舒服,我真的很懷疑——他在的那個病房裏有人抽煙,喉嚨不舒服還抽煙?那裏煙霧繚繞的,二手煙嗆得我直咳嗽,矮樓裏又到處刷綠漆,空間通道狹窄,去一趟比去鬼屋還難受。


    公公除了打點滴之外的時間,全都可以活動自如。送了一回飯之後,我再也不去送了。還告訴他嗓子不好擱那兒吸二手煙更加不好,他偏不信,隻一味在那兒打藥水住院。當然,吃飯什麽的都自理了。


    現在他又要住院,我和牤牤都覺得是他在沒事找事,不過也不能排除他真的有病,就不管他了。


    好在他就算住院,早上也是能活動的,可以給牤牤帶早餐。


    如此又過了幾天,牤牤終於可以出院了。


    我很開心!


    爸爸帶我來接牤牤,不過他這人可真是太無語了,明明都到了醫院,卻不上樓,隻由我和連芳姑姑在樓上幫牤牤收拾。


    我趁機告訴連芳姑姑,爸爸說她一分錢掙不到隻會耍性格的事兒。


    連芳姑姑聽了,暗暗記在心裏。


    她對我說:“他說我一分錢不掙,他也不想想,要不是我嫁到你們家,又給你生了弟弟妹妹,我怎麽會沒有工作,掙不到錢?”


    我聽出這話的意思了,不僅埋怨我爹,連我也埋怨上了。


    可我還是勸她:“不工作就沒錢,沒錢就被他瞧不起。姑姑你有辦法的話,還是找個班上吧。不然他總在背地裏瞧不起我們。”


    連芳姑姑幫牤牤收拾了衣服,牤牤也勸她找個工作。


    我記得還在沙場的時候,有次連芳姑姑來鬧事,說爸爸在外麵找了女人。牤牤打電話跟我說的,她勸著連芳姑姑,又任由連芳姑姑翻箱倒櫃找衣服或者其他的小三可能存在的證據,最後又在沙場陪牤牤住了一晚。


    什麽證據也沒有翻到。


    其實丫頭姑姑也跟我說過,爸爸在外麵找了女人。那時候我才上高三,並不相信丫頭姑姑的話,隻覺得她在開玩笑。


    可是結合錦繡花園我被趕出來那次,我也對爸爸到底是否忠於家庭,心存疑慮。


    隻是他表麵功夫做得好,我並沒有發現爸爸任何手腳。


    連芳姑姑聽了我和牤牤的話,憂心忡忡,她買了今天回江華府的票,要去趕車了,東西收好,她就走了。


    牤牤現在可以緩慢移動,走的快了就會痛,我把衣服全塞進桶裏,其他雜七雜八用我的書包裝好——牤牤總是收集我的舊書包,當作她的小背包來用。一手提著水桶,一手提著熱水壺,背著書包,跟著牤牤下樓。


    爸爸把車停在住院部爬坡過去的另一麵,牤牤走得慢,我們上坡又下坡的,他已經等的很不耐煩。我和牤牤走到車子附近的時候,他急促地按了兩下喇叭,把牤牤嚇了一跳,我也心髒緊縮了一下,急忙扶著牤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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