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們站在火鍋店門口,這裏的水泥板已經碎掉了,到處都是青石子,應該是老板新鋪了準備裝修的。


    聽了這句話之後,我就想旁敲側擊,問問周姐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周姐一開始推三阻四的,不肯說,後麵漏了點口風,意思大概是:官麵上有雲水伯伯幫忙開路,論民間又有田叔叔和王小斌幫著平事。


    田叔叔和王小斌是黑道?


    其實我管王小斌也是叫“小斌叔叔”的,為啥隻寫“田叔叔”呢?因為我不知道這位田叔叔叫什麽名字……


    不過後來的幾個月,我確實從牤牤的口中聽說過田叔叔的事跡,說他經常跟人打架鬥毆,是拘留所的常客,早年間還坐過牢。就在跟我爸合作的期間,還進拘留所關過十五天。


    而王小斌,則是退伍軍人,認識許多倒周府的退伍壯漢。


    嘖,難道,真是黑道?


    可是,看著也不像啊。


    盡管我爸對我和牤牤都喜怒無常,不像個好人。但我實在很難想象,就他這樣穿鞋都不一定夠一米七的人,身材又虛胖,脾氣嘛……麵對武力爆棚的人的時候,他指定是比較慫的。


    就他這樣也能混黑道?


    實在難以想象。


    況且我看他和田、王兩位叔叔來往時,雙方態度都很客氣,兩邊都怕得罪對方的樣子。


    就算田、王兩位真是道上的,元小東多半也隻是借他們的勢。


    至於雲水伯伯,他好像就是個小主任來著,官麵上能有多大實力?


    不管這些,現在放假了!


    回到酒店,晚上接到了爸爸的電話。他說明天要來看我和牤牤,早上就來。


    我覺得這事兒挺奇怪的。


    牤牤還是不願意見爸爸,而爸爸也絕不願意和大姑姑主動和解破冰,這幾年他經常在外人麵前說大姑姑是“癲子婆”“神經病”,不像是願意跟大姑姑和解的樣子。


    我跟牤牤說了,牤牤還以為爸爸是來請她回去的,高興了一晚上,還跟我說東西先收拾好,到時候就算下去了,如果爸爸對我們不好,那也還能再上來。


    沒想到第二天早上,爸爸隻是把車停在酒店外麵,打電話叫牤牤下去。語氣還比較生硬。


    牤牤脾氣也上來了:“我要是不下去呢?”


    “那我反正也請了你,你過年不回就不回吧!”


    謔,這兒子脾氣更硬。


    爸爸說完,就當沒這個媽似的,掛了牤牤的電話。把牤牤氣得肝疼。


    這邊才掛掉,爸爸又打了我的電話,叫我下去拿東西。


    我以為他買了什麽年禮來,下去之後,他塞給我一個超大的袋子,裏麵裝的是他的髒被子。


    他理所當然的坐在車上,把副駕駛上的髒被子提起來塞我手裏:“拿上去,叫牤牤給我洗了。”


    我簡直:???


    元小東解釋道:“快過年了,你連芳姑姑要下來,到時候看到我被子這麽髒,肯定又有話講。”


    我:……


    他對他的老婆小心翼翼,所以要折騰他七十多歲的老娘給他洗被子。


    真牛。


    而且他也不是真心愛他老婆,背著他老婆出軌,估計自己在食品站也沒怎麽住過,擔心床上落灰塵太多,被老婆看出來。


    所以本質上是讓“因為反對他在外麵亂搞而被他趕出家門的親娘”,給他“因為在外麵亂搞所以落灰的床就可能是破綻”這件事擦屁股。


    我感覺非常無語,甚至有些鄙夷他。


    等我把被子拎到樓上,跟牤牤說了情況之後,牤牤先是非常生氣,之後就是巨大的失望和傷心。


    我不想牤牤那麽難過,立刻出主意:“到時候我們就不給他洗,讓他過年沒有被子蓋。等連芳姑姑問的時候,就把這事兒給他捅出去,氣死他。”


    牤牤想象了一下我說的場景,略感解氣,隨後又勸我:“這件事你千萬不要跟連芳說。”


    “為什麽呀?”


    其實我早就想說了。


    “你說出來又怎麽樣?難道你不記得以前你讀高中的時候了?連芳婆會幫你一點?一點都不得。你還要讀書,到時候你老子對你……君昊和元銘又還小,到時候連芳走了誰帶他們?總之,你不要說。”


    “那連芳姑姑呢?她就活該被欺騙?”


    我還是替連芳姑姑感到有些不值。


    “連芳現在又沒有工作,你把這事兒捅破,到時候她離了婚,自己的生活又該怎麽過?”


    牤牤把我的話堵死了。


    我心裏對捅破這件事的動力隻有兩個,一個是對元小東的不滿,另一個是對公義的維護,本身對連芳姑姑倒是沒有多少同情——或許曾經有吧,在她這麽多年對我的漠視之後,也消失的差不多了。


    牤牤沒有聽我的建議,反而真的幫爸爸洗了被子,晾曬好。等晾幹之後,還讓我打電話告訴爸爸來取。


    元小東對此毫無愧疚之心,甚至沒有再次邀請牤牤下去過年。


    等到了農曆二十九,牤牤還是帶著我下食品站去了。


    我們站在路邊等公交車,已經有不少人家放過鞭炮,地上散落著許多紅色的碎紙,三兩家門口還有人站著嗑瓜子嘮嗑,還有些人家門口已經擺好了桌子,老年人在打土牌,年輕人在玩麻將。


    等上了公交,從城南開往城中,就更是人聲鼎沸熱鬧非凡,哪裏都有人買年貨,紅彤彤喧嚷嚷,到處都洋溢著年味,除了我們家裏


    走進元小東租的這棟樓,立時氛圍就不一樣了,牤牤臉色非常難看,連芳姑姑還沒回來,她待了一會兒就忍不住要回酒店,我也想跟著回去,但是牤牤讓我留下,她說她今晚或者明天,一定會過來。


    雖然她和連芳姑姑都沒在,但這次做飯倒也沒輪到我頭上,隻有公公和我在家吃,元小東要麽是陪他那些合夥人,要麽是去他小老婆家,公公已經指揮不動我,我們把從前的剩菜熱了熱,等著明天吃新鮮的。


    第二天就是大年三十了,連芳姑姑和元銘、君昊絲毫沒察覺到詭異的氣氛,似乎這種別扭隻在牤牤和我身上流動。吃完晚飯回三樓,牤牤跟我吐槽,說連芳姑姑也笨了些,什麽都察覺不到。


    吐槽歸吐槽,牤牤還是待了幾天,經常勸著連芳姑姑出去找份工作,千萬不要太依靠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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