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霍承景到最後也沒詳細地說他是怎麽震住那個乖張的妹妹和整個霍家的。


    他隻輕柔地摸著沈歲檀的臉,告訴她一個道理,“別人害怕你,一般不會因為你說了什麽,吼了什麽,罵了什麽,而是要看你做了什麽。”


    沈歲檀說:“這就是管理一家跨國集團,得出來的經驗?”


    霍承景點頭,“對,經驗,你以後也許能用到。”


    “謝謝你,我記下了。”沈歲檀正襟危坐。


    霍承景又輕淺地笑了笑。


    他今天心情很好。過了會兒,沈歲檀做飯,他也進了廚房,說要跟著她學燒菜。


    田螺姑娘野心不小,不僅想要承包擦桌拖地,打掃衛生的活兒,還想學會洗衣做飯,包攬家務。


    但拿塊抹布擦桌子,他沒問題。做飯,這位集團大總裁沒有經驗,實在做不好。


    霍承景忙前忙後,幫了不少倒忙,最後被沈歲檀給請出了廚房。


    吃完晚飯,兩個人一起收拾好衛生,洗漱完,沈歲檀按計劃給霍承景按摩小腿。


    她先打了盆熱水,給霍承景泡著。


    正彎腰從櫃子裏翻精油和牛角板,大門被打開,沈夕嵐居然又提前回來了。


    沈歲檀抬頭看了眼牆上的鍾,才九點,“你怎麽又請假了?”


    沈夕嵐上周四周五連請了兩天假,沒上晚自習,沈歲檀就已經有些生氣了。她現在是高二,晚自習七點到九點半,雖然大多數情況下都是自行寫作業,但偶爾老師也會講課。


    正常情況下即使是走讀生,也是不允許缺席的。


    沈夕嵐坐公交二十來分鍾到家,應該是隻上了兩節自習課就請假回來了。


    沈歲檀把東西從櫃子裏拿出來,合上櫃門,“我的事兒,根本不需要你操心。你把心思放學習上就行了,你打算以後天天請假提早回來,看著我?你不要再鬧啦,我和他是情侶……該發生的肯定是要發生的……”事實上是該發生的已經發生了。


    被她指著的霍承景挺了挺身,把卷到膝蓋上的褲子往下放了些,又注意不讓褲腿沾到水。


    沈夕嵐臉色難看。


    她不說話,悶著頭進了廚房,給自己剩了一大碗米飯,把沈歲檀溫著的菜端出來。然後坐在桌上,繼續悶著頭,一語不發地吃飯。


    沈歲檀苦口婆心地在邊上勸說了很久,“我的事情我會自己把控……”


    沈夕嵐這種學生式狼吞虎咽,隻五六分鍾就把一碗飯吃完,她把碗筷順手也洗了。拎著書包進房間前才第一次開口,“我明天不回來住了。”


    沈歲檀心想:完了完了。


    她追進沈夕嵐房間,“我的小姑奶奶,我又把你惹急了是吧?”


    沈夕嵐坐在書桌前,準備寫作業,“你說的對,我又看不住你。昨天夜裏你回自己房間了,後半夜才回來,我知道。那我回來有什麽意義。”


    “怎麽就回來沒意義?這是你的家。”


    沈夕嵐憂鬱地說:“我哪有家?將來這裏會是你和他的家。”


    “就不能是咱們共同的家嗎?”


    “姐,我要寫作業了,你出去吧。”


    “不行,我陪你寫。”


    霍承景在外麵腳都泡白了,也沒等到沈歲檀來給自己按摩。之前沈歲檀給他倒水泡腳,他做了半天心理建樹,想著她安靜地觸碰他的腿,抬著眼睛和他對視,就心髒直跳。


    結果,心理準備白做了,隻得抽了塊幹布,擦了腳自己回房間去。


    他回到房間,踱步到窗前。


    這個小區的人睡得很早,目光所及,大多數屋子的燈都已經關掉了,隻零星地亮著幾戶人家。沈歲檀告訴他,這邊有些老人夏天甚至都用不上燈,日落而息日出而起。


    但今晚月光很亮,照在樓下草坪上,六樓看過去,都能看清上麵翻滾的野貓。


    霍承景忍不住笑了一下。


    他想到隔壁房間裏,沈歲檀還在絞盡腦汁兒地哄妹妹,就笑得停不下來。


    霍承景是個怪胎,是個瘋子,很多人都是這麽說的,包括他親爹。


    沈歲檀說她恨她爸和司家人。


    霍承景和她遭遇相似,但他對他爸沒有這麽強烈的情緒,不過,他做的事兒卻像是跟那人有深仇大恨似的。


    他還記得那人死前,瘦骨嶙峋的躺在病床上,用無比責怨的眼神看著他的情形。


    那人幹巴的皮膚像一層包裹著液體的塑料薄膜,輕輕碰一下就會撕裂,多年來的強勢和傲慢很快就要隨著那些由骨骼和血肉化成的液體,噴薄而出,化成一攤。


    他顫抖著嘴唇問霍承景,“你早知道了?你早知道那女人有外遇,野男人就養在家裏。你早知這些卻不告訴我?你看著他們在我眼皮子底下偷情,看著我白白給他們養兒子,等我快死了你才告訴我,就為了讓我死不瞑目?”


    霍承景不知道自己當時是不是憋不住笑了,反正他爹看他表情挺驚悚的。


    霍承景是個怪胎,怪就怪在,他很難和人共情,看人間一切悲歡離合都像在看笑話。而且,他惡趣味得很,沒有笑話可看時,他甚至會拿人製造笑話來取悅自己。


    外人隻聽說他手段狠辣,爭奪家產時一點餘地都不留,卻並不知道他做了什麽。


    但那座宅子裏的人知道。


    他把那些人像狗一樣圈養著,時常聽聽他們的吠叫,樂趣無窮。


    霍承景對大多數人和事都是輕慢的態度。


    但他覺得,他對沈歲檀是不一樣的。


    今天早晨助理來沈歲檀這邊兒接他,小心翼翼、心虛不已地跟他匯報前兩天線上吩咐下去的工作事務。


    匯報得差不過時,霍承景忽然問:“沒想到我會和沈醫生在一起吧?”


    助理坐立難安,“沒想到。”


    霍承景微微一笑,“我迷戀她很久了。”


    他抬起右腿,豪恣張狂地翹到另一條腿上,動作幅度很大,看不出腿有一點不適。


    這種洋洋得意的口吻和趾高氣揚的架勢是怎麽回事?實在有一種小人得誌的感覺。


    但助理不敢說,他懸著的心算是死了,心想:您老人家之前也沒表現出來呀,我還對人家出言不遜!


    過了會兒,霍承景問:“你知道司家嗎?本市的,商人。”


    助理小心翼翼地問:“廣立的老板姓司,叫司廣深,您說的是他嗎?”


    “你查一查,他是不是沈醫生的繼父。在司家,他們曾發生過什麽事情。”


    助理眼睛不自覺瞪大了,小聲說:“好的。”


    但臨下車時,霍承景再一次開口,“不用了,不要查關於她的事情。”


    一旦開了頭,就不會停止。


    霍承景覺得自己像是活在棺材裏的人,棺材裏陰森幽暗,但他住著挺好的,很安心。


    隻是,他太喜歡沈歲檀了,很想伸手把她也一並撈進去。


    卻又顧及沈歲檀應該不喜歡。


    他得克製住自己的欲望,不要開這個頭。


    就讓他以這種假人一樣的身份去侵入她的生命,直到兩個人徹底黏連在一起,無法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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