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因是秀花酒樓一名回鄉探親的雜工,他在返工時,帶了一隻陷阱捕獲的野麅子。


    想著討好吝嗇的掌櫃張秀花來換取一次漲工錢的機會,他把這頭家裏人都不舍得吃的野麅子,連皮帶肉獻給了張秀花。


    張秀花自然很樂意的接納了,當即叫後廚大師傅卸下一隻後腿,就要烹飪嚐鮮。


    做酒樓生意的,不管是掌櫃還是下人,一日三餐的時間都與平常人不同。


    就比如,秀花酒樓這裏,他們的午飯,是在晌午過後,天黑之前,中間這段客少的時間。


    酒樓後院,膳房的飯桌上。


    張秀花一邊責罵剛出去遊手好閑的丈夫,一邊念叨著要是沒有她娘家這個酒樓肯定開不成,就算開成了,也肯定在敬龍城站不穩腳跟之類的話語。


    服侍她們的下人都習慣了,這種事情,在她們夫妻間,早就是常態了。


    光念叨倒無所謂,關鍵是張秀花越念叨,回想起未出閣前關於娘家的種種自在和愜意,又想起今年其娘家那邊剛經曆了一場大旱。


    “爹娘和二哥他們,今年可能還沒嚐過這些野味呢!”


    於是,她放下品湯的木質湯匙:“去喊陳壯牛來一下。”


    餘柳應是,有些不好的預感,卻未做表現,轉身去尋陳壯牛。


    是的!餘柳。


    她憑借長期獨自一人生活鍛煉出的利落手腳,討得張秀花的歡心招她進了酒樓,主要負責服侍張秀花夫妻兩人的起食飲居。


    不一會,陳壯牛疾步而來,張秀花吩咐道:“明天,你扛一隻麅腿,給我爹送去。”


    一旁的餘柳聞言,頓時慌了神,差點露出驚慌的神色。


    這讓陳壯牛送麅腿到張扒皮那裏,那還得了?


    就憑現在張府的變化,他不是一下就知道張扒皮不複存在了嗎?


    餘良他們不就暴露了嗎?


    餘柳內心無比焦急。


    這可怎麽辦?


    不能阻止陳壯牛前往,這樣會引起張秀花的懷疑,自己也沒有阻止的借口。


    可是不阻止的話,他一去,餘良他們就徹底暴露。


    莫非把他扣押在營部不準他回來?可那樣張秀花還是會察覺的。


    先不考慮這麽多了,等下把這個消息傳到餘良那裏再說。


    她耐著性子服侍完張秀花兩人用餐,有了一段能自由支配的時間。


    她必須要趕緊把這個消息送到餘良交代的雙峰埡口,而且還得在城門封禁,張秀花晚飯前趕回來。


    並且這期間,張秀花還不能使喚她做什麽事,一旦有事使喚她,發現她不在,以後她就不能按照要求繼續待在張秀花身邊了。


    但當下她也管不上那麽多了,趁沒人注意,她離開了秀花酒樓,自西城門出城,快速的朝著雙峰埡口趕去。


    不會騎馬,她隻能靠雙腳步行。


    一段行程後,汗水濕透了她背心,甚至還嘔吐了兩次,剛養幾天有點血色的嘴唇,異常煞白。


    她自己都感受到氣短胸悶,十分難受;可是她絲毫未有停下歇息的想法,瞅著目標方向,舉步維艱的前進著。


    .......


    雙峰埡口處。


    餘良明確了此處位置的重要性後,餘大伯很快便安排武裝隊在一側山峰的頂部修建了一個矮木屋。隻需在木屋的邊上,就能看見組成埡口兩座山峰的全貌,不管是有人從下方埡口經過,還是繞道翻山,都能第一時間看見。


    雖駐守木屋的人能看見別人,但別人卻很難看見這個木屋,因為木屋上麵鋪滿了幹燥的藤蔓作為遮擋物,除非走得很近了,否則很難在遠處看清。


    餘良進城經過這裏來檢查時,就評價過:“嗯!是一處隱秘的哨所!”


    可見這處哨所,建得相當符合餘良的要求。


    今天,負責駐守此處的三人,全是來自天水村。


    這是餘大伯的意思,不管哪天,他安排人時,都必須安排一名來自天水村他信任的人,其次再夾雜一到兩名其餘村子的人。


    像今天這種三人都是天水村的,更是常見。


    這三人已多次來這裏駐守了,經驗充足,甚至很多經驗還是他們總結的。


    知道遇見從敬龍城來的陌生人,要先裝成路人詢問其目的,確定其不會帶來危險後,告知武裝隊其餘人員,由武裝隊派人跟蹤,直到其離開。


    要是可能會帶來危險的,則馬上通報到營部處理。


    當然上麵兩種情況很少,下雨以後,也才發生了幾起,都不算危險,不是逃荒歸來的本村人,就是來看望親戚的。


    他們處理得最多的,是從村裏要出去的人。


    有信任之人帶領的,會直接放其出去。


    沒有信任之人帶領,他們就會態度強硬,凶神惡煞的嗬斥回去。


    遇見繞道翻山非要進城的,他們則會打一頓,交給其村裏的武裝隊。


    此時,夕陽大大地掛在木屋的背麵,把木屋所在的整座山峰都彌漫在了紅光裏。


    “咚!咚!”


    木屋上方響起兩聲敲擊木板的沉悶聲。


    “來人了!”


    木屋內,負責晚上去下方埡口當暗哨,以及接替木屋上方觀察哨的兩人從休憩中醒來。


    他們的目光統一看向頭頂發出聲音的木板,沉聲問道:“餘陽,幾個人?”


    負責白天崗哨的餘陽回應道:“一個!”


    緊接著,木屋內兩人委著身子起身,扒開遮擋木屋的藤蔓,三人全都看向下方埡口。


    隻見一女子,氣喘籲籲,跌跌撞撞地,跑到了埡口位置,正雙手撐在膝蓋上,平複紊亂的氣息。


    “是餘柳!嗯?她不是進城當什麽下人了嗎?怎麽又回來了?”


    都是同村人,三人肯定是認識餘柳的,隻是他們有些疑惑,餘柳怎麽這麽著急!


    “管她的,上次她出村時,大伯都沒過問什麽。”


    確定了餘柳的身份,三人警惕的心也放了下來,爬在木屋上觀察的,活動了一下身體,繼續觀察著;晚上要接崗的,也回到木屋躺下,繼續休息。


    卻就在此時,調整氣息能完整說出一句話的餘柳抬起頭看向木屋所在的山峰,雙手豎在嘴邊,忍著直視夕陽帶來的刺痛感,竭盡全力的大喊道:


    “飛流直下三千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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