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馬嘉祺跟釋迦坤發微信。


    馬先生:我老婆說了,過年想回河南,但是呢,我還在考慮中


    老媽:考慮啥啊?兒媳婦都答應了,你還在這唧唧歪歪的【摳鼻】


    馬先生:我老婆跟你們語言不通,你們說方言,我老婆聽不懂


    老媽:你爸上次回郊區看你爺爺奶奶的時候,還給帶了書去給他們學普通話


    老媽:當然,是老人家他們要求的,不是我們強求的,你就放心吧,我們絕對不會在兒媳婦麵前說方言


    馬先生:那到時候那些親戚來了,肯定跟你們說方言啊


    老媽:兒子,你這有點過分了吧,有了媳婦忘了娘


    老媽:我跟他們說普通話,他們說得來普通話的話,自然就說普通話了,說不了的,你不會給你媳婦翻譯嗎?再不行,我翻譯,這總行了吧


    馬先生:【撇嘴】


    馬先生:反正距離過年時間還長,我再認真考慮考慮


    老媽:行【微笑】


    老媽:如果到時候要是我兒媳婦想回來,你還不帶她回來,你看我不扛著大刀去砍你


    馬先生:我看你才是有了兒媳婦忘了兒子,都不知道誰才是你親生的


    老媽:【微笑】


    老媽:我們今年回郊區過年,反正東西都給你們準備著,你看著要是不回來,我打斷你小子的腿


    因為夜宵吃的麵,施亓把馬嘉祺昨晚帶上去放到床邊櫃子的水喝完了,早上八點多的的時候,自己就迷瞪著眼睛著下床想要去樓下廚房喝水。


    由於房間的昏暗,施亓又懶得開燈,迷糊中穿錯了馬嘉祺的拖鞋,走在樓梯的時候,施亓下意識地抬腿,踏空,直接人從樓梯上滾了下來。


    身體失去了平衡,施亓的大腦瞬間一片混沌,一級級台階將她的身體顛碎,最終摔在了硬邦邦的地板上。


    廚房聽到聲響的蘭姨急忙跑向樓梯,看著躺在地上的施亓,驚慌失措地掏出手機叫救護車,聞聲而來的還有沙柳。


    施亓聽著腳步聲、說話聲、急促的呼吸聲在自己的耳邊無限放大,可是卻睜不開眼,感到一陣眩暈,仿佛有無數的星星在眼前旋轉。


    沙柳蹲下察看著施亓的情況,臉色蒼白,滿頭的冷汗,叫喚著施亓的名字,卻沒有任何回應。


    周圍的一切都變得安靜而陌生了……


    當馬嘉祺接到獁彡電話,趕去醫院簽字時,大腦一片空白。


    手術結束,馬嘉祺被護士告知施亓肚子裏的孩子已經自然流產了……


    “流產?”


    劉耀文不相信地繼續開口,“我姐沒有懷孕,怎麽會流產,她隻是從樓梯上摔了下來……”


    馬嘉祺錯愕地站起來,看著護士,所有的話被哽在咽喉。


    嚴浩翔扶住馬嘉祺的手臂,“馬哥,我們先去病房看看阿亓吧。”


    螞蟻等十人在病房外站成兩列,皇甫洛洛雙手環胸倚靠在門框上,聲音聽不出哀樂。


    “阿亓什麽時候懷孕的?”


    旱魃對上皇甫洛洛的視線:“可能大家都不知道阿亓懷孕了,包括她自己。”


    “dothepeoplefromtheshiandmafamiliesknowaboutit?”(施家跟馬家的人知道了嗎?)


    魂九看了一眼還在打電話處理熱搜的寒氣,“我們還沒有通知,但是阿亓早上被送進公立醫院的事已經被拍下來放到網上了。”


    皇甫洛洛怒了,但還是壓低了聲音,“areyouguyseatingshit?can''tevendothesetrifleswefterreturningtochina?doyouneedmetoteachyouhands-on?”(你們是吃屎的嗎?回國後就連這些小事都幹不好?要我手把手教你們?)


    除了螞蟻三人,其餘七人都低著頭一聲不吭。


    施亓再醒來時,外麵正好夕陽西下,金黃的陽光灑進病房裏,睜開眼睛看見坐在床邊,緊緊握住她的手,眼淚從眼眶裏流下的馬嘉祺。


    “馬嘉祺……”


    施亓聲音沙啞而微弱,但是馬嘉祺聽見了,趕忙站起來,湊過去聽。


    “老公,你怎麽哭了?”


    馬嘉祺低頭,親了親她漸漸泛紅的眼眶,“老婆,對不起!”


    張真源叫來醫生幫施亓做了一個全身的檢查確定沒事了,六人才放心地離開。


    施亓得知了因為自己的疏忽而致使了他們的第一個孩子就這樣在任何人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流產了。


    偌大的病房裏隻有馬嘉祺和施亓兩人。


    施亓緊閉著雙眼,淚水止不住地從眼角流出,沒進耳鬢,“馬嘉祺,對不起……”


    “我隻是口渴了想起床喝水,我沒想到會摔跤,更不知道我肚子裏孕育了一個生命,不然我會很小心的……”


    “我不會這樣迷迷糊糊的,我會很注意的……”


    “馬嘉祺,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我是不是一個很不稱職的媽媽,既然連小生命在我的身體裏呆了一個多月都不知道,他是不是以為我們不要他,所以他也不要我們了……”


    施亓斷斷續續地說著,馬嘉祺顫抖著手,輕輕撫在施亓的臉頰,自責地開口。


    “是我沒有發現你身體的變化,明明你這兩天那麽嗜睡,情緒也變得不穩定了,我居然一點都沒有察覺,是我不稱職,所以寶寶是為了懲罰我,不關老婆的事……”


    郈清濬和姬朗逸同時趕到醫院病房。


    將花束放到床頭,姬朗逸看了眼躺在床上哭得稀碎的妹妹,轉身出去找負責醫生了解她的情況,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從小自信開朗的妹妹如此脆弱的一麵。


    郈清濬坐到床邊,輕撫著施亓的手背,聲音有些顫微,“孩子,還疼嗎?”


    施亓看著郈清濬,笑了笑,搖搖頭,“驚動您老人家了……”


    郈清濬心裏泛酸,她在來的路上也一直在反省自己,跟施亓朝夕相處,自己怎麽就一點都沒有察覺,如果她要是察覺了,說不定就不會這樣了……


    郈清濬別過頭,不忍心看著施亓的樣子,把視線移向了對麵的馬嘉祺,見兩人都傷心悲痛,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也隻是在病房呆了一會就離開了。


    病房裏很安靜,施亓可以聽到馬嘉祺吸鼻子的聲音。


    “馬嘉祺……”


    馬嘉祺抬頭,“怎麽啦?你哪不舒服?”


    施亓搖了搖頭,“我想抱抱你……”


    馬嘉祺坐到病床上,俯身,一手撐在施亓的耳邊,輕撫著她的頭發,另一隻手輕輕將人摟入懷裏。


    施亓伸手回抱住馬嘉祺的腰,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別哭了好嗎,我的心要被你哭碎了?”


    馬嘉祺把臉埋在了施亓的頸窩處,再也忍不住地失聲痛哭了,施亓感受衣服被淚水浸濕的冰涼。


    這是他們第一次知道自己孕育了一個生命,也同時失去了這個生命,馬嘉祺自責愧疚自己沒有照顧好施亓。


    半夜施亓驚醒,翻身,摸了摸馬嘉祺的臉,湊過去,親了親,“該睡覺了……”


    “嗯……”


    馬嘉祺答應著,大掌搭在施亓的後背,輕拍著,想要將她哄睡。


    施亓緊緊摟住馬嘉祺的腰,窩進他的懷裏,組織了一下語言。


    “馬嘉祺,這是我們共同孕育的第一個生命,由於我們缺乏經驗,我們在他死亡的時候才知道了他曾經誕生過,他都沒來得及感受到愛就離去了……”


    “孩子心性的我,還沒完全做好想要生孩子的準備,哪怕是我們知道了,或許我們都會選擇放棄他,不是因為他不好,而是他來的時間不對,我們沒有更多的精力去愛他,這是我們現在暫時都沒有辦法改變的事實。”


    “我對他在我肚子裏停留的這段時間,也沒有跟他產生母子連心的感應,說不定他就隻是一個迷路了的小天使,隻是到我們這暫住了一下,所以你能不能不要再自責了?”


    施亓的聲音微弱、低沉,但是很認真。


    “以後,專屬我們的小天使,他會義無反顧地選擇我們去愛他的。”


    馬嘉祺跟沒有骨頭似的貼著施亓,想要將人嵌入自己的身體,仿佛唯有緊緊抱緊她才可以慰藉心裏的缺口。


    施亓仰頭親了親馬嘉祺的下巴,然後用腦袋蹭了蹭他,“睡覺吧,老公,我愛你。”


    馬嘉祺低頭親了親施亓的發旋,聲音深沉、輕柔、有所節製,“老婆,我愛你。”


    兩人廝磨耳鬢,清冷的月光灑在病床上擁眠的兩人。


    在施亓住院的期間,每天都有不同的人上門來看她,不過都讓馬嘉祺應付完了,她就安安心心地躺著。


    但是網上的一些言論,施亓也還是刷到了,更甚者去施亓的小說底下胡說八道,更多的還是一些暖心的話。


    施亓放下平板看了看哭得雙眼皮都出來的馬嘉祺,“你去跟弟弟們吃個飯,我想跟褚琪兩個人呆會。”


    馬嘉祺沒有反應,得到他姐眼神示意的嚴浩翔和張真源一把走來拽起馬嘉祺。


    嚴浩翔認真地搞笑,“報告姐姐,我跟張真源現在要帶姐夫出去吃飯,請問你有什麽要囑咐的嗎?”


    施亓輕笑了一下,嚴肅地看著馬嘉祺,“不許再哭了,都哭一天一夜了,你要是把眼睛哭瞎了,誰賺錢養我啊?”


    馬嘉祺扁扁嘴角,“哦……”


    等他們全都出去了,褚琪從行李箱裏拿出一幅畫遞給施亓,“這是導師讓我給你帶的。”


    施亓接過畫,是她喜歡的向日葵,在陽光下欣欣向榮地生長著。


    “血濃於水……”施亓看了好久的畫才開口跟褚琪說話,“我好像挺冷血的,對於昨天逝去的生命,我沒有太多的感情,可是看著馬嘉祺一直在不停地自責,我就感到難受……”


    褚琪給施亓削了一個蘋果,遞給她,“我們都是冷血動物,我隻在乎你。”


    施亓輕笑,“也是,不然我們怎麽會是一路人呢……”


    褚琪:“畢竟這孩子來到你的肚子裏居住也沒有給我們任何人一個暗示,我們都不知道,所以沒有太多感情也正常。”


    施亓咬了一口蘋果,“其實我也說不上來是什麽感情,可能有,但是好像還沒有辦法體會到對他的愛吧……”


    聽到施亓跟自己剖析自己的內心,褚琪的擔心放鬆了些,了然地點點頭,“對對對,文人都喜歡咬文嚼字,說情說愛,看感覺。”


    “嗯呢……”


    褚琪:“你的狀態是還行,但是你老公看起來不太行啊……”


    施亓心疼:“我明天約了心理醫生,明天跟他聊聊,他太過於自責了,我醒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他那哭紅的雙眼,然後我也就哭了……”


    飯店裏,馬嘉祺喝了小半杯的啤酒,就開始上頭了,一直不斷地責怪著自己。


    每當看見他快要哭的時候,張真源就拿出剛剛在醫院錄的音,“馬哥,你可別哭啊,你要是哭了,我就幫你錄下來。”


    紅了脖子的馬嘉祺瞥了張真源一眼,又喝了一小口酒就停下了筷子。


    “你們吃,我要回醫院陪我老婆了。”


    坐在旁邊的劉耀文一把拉住馬嘉祺的手,“阿亓說了,讓我們今晚陪著你,你想哭就哭吧,最多我幫你按住張哥。”


    馬嘉祺坐下來,硬氣道,“我才不哭,我隻是愧疚,我自責,是我沒有照顧好我老婆……”


    說著說著,馬嘉祺的眼淚就順著臉頰流下來了,在場的人也不說話,隻是默默地陪著他,聽他說話,絮絮叨叨的,挺好。


    施亓在醫院躺了一周,覺得自己都要發黴了,軟磨硬泡了好久,馬嘉祺又讓醫生給做了一個全身檢查才答應讓她回家。


    馬嘉祺蹲下幫施亓脫下鞋子,摸了摸,又從鞋櫃裏拿出一雙新的厚襪子給她換上。


    施亓看了眼安靜的家,揉了揉馬嘉祺的頭發,“柴六斤和綠茶呢?”


    馬嘉祺脫下鞋子,直接將人抱起,“在男生宿舍,你現在要在家休養,等恢複差不多了再接它們回來,我怕它們像平時那樣鬧你。”


    “嗯。”


    施亓親了親馬嘉祺的唇,“老公,有你真好。”


    馬嘉祺回親了一下施亓的臉頰,“我會努力,我會越來越好的。”


    施亓趴在馬嘉祺的肩頭上,“嗯,我相信你以後會是個好爸爸的。”


    馬嘉祺跟公司請了假在家裏照顧施亓,在家裏事無巨細,全都是他安排,施亓被照顧得服服帖帖的。


    施亓發現家裏的燈全都變成了智能感應的了,二樓的房間裏也放了一個飲水機,木地板上都鋪了一層厚厚的地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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