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處地方的勢力處於均勢的時候,沒有誰敢輕易調用龐大的力量,否則必然激起相應的對抗。


    除非因為迫不得已的緣故,必須打破格局,否則引發大規模的衝突根本是得不償失的行為。


    尤其當今亂世,世道紊亂,辰流雖然偏安一隅,也無法禁絕橫行的武風。


    這種時候,江湖人便會風光起來。


    大家都喜歡招攬江湖高手,或者以此爭得麵子,或者用來解決事情。


    擁有足夠的高手,既是一種實力的展現,也是一種無形的威懾。


    就像浮出水麵的冰山。


    水麵上的部分越大越高,說明水麵下的部分可能更多更深。


    總之,能夠將紛爭壓在最小範圍之內……誰還死不起幾個江湖人呢?


    自從風沙雲虛何子虛三人達成共識的那一刻起,辰流就注定會處於這種狀態。


    很多小勢力都會在這種時候冒頭。


    比如二王子。


    他的手下開始四麵出擊,很快奪了一些繁華的街麵和不少賺錢的產業。


    之前水運之爭,受到殃及的勢力很多。三河幫隻取水運相關,其他一概不理,也實在沒閑工夫去搶,自然空出大把無主的產業。


    連紅坊都被二王子占了小半條街,賭館酒樓清館無不涉足,絕對算得上日進鬥金。


    更擺下招賢台,號稱為國招賢,凡有一技之長者,皆贈予重金,甚至拜為王府客卿,將來必有重任。


    奇人異士哪有那麽多,多是愛湊熱鬧的混混,以及更愛湊熱鬧的江湖人。


    所以招賢台整天乒乒乓乓,不時還亮點血光,看著更像是個比武場。


    相比之下,柔公主和三王子十分低調。


    三王子罷了,畢竟從來不愛拋頭露麵。


    柔公主一直都是風光人物,竟然也沒了反應。


    這令市井小民多了許多談資。


    例如公主失寵,王子得旺的流言迅速流傳起來。


    當然,少數地位足夠高的人很清楚怎麽回事。


    辰流最肥美的肉已經被人完全攥在手心裏,二王子如果還不趕緊在底下接點人家指縫中漏下的油脂,恐怕連自身都維持不下去了。


    越心虛的人越大聲,越膽小的人越凶狠,越無力的人越囂張,此乃人性也。


    對二王子來說更是必須。


    如果撐不起足夠的場麵,恐怕會被聞到血腥味的餓狼分食。


    僅僅為了自保,他都要鬧出足夠的聲勢。


    真要沉寂下來,不等王姐出手,那些想拍王姐馬屁以作進身之階的人就能把他給活活踩死。


    二王子風光,他手下的人自然也跟著風光起來。


    比如王龜最近過得就不錯,不但在王府掛上了不小的職位,還成為招賢台的管事。


    畢竟當過巡城司副衛,黑白兩道人麵很廣,如今又算得上王子親信,去哪都有幾分麵子。


    他的武功的確不錯,又管著招賢台,位份名望足夠,落在江湖人心目中自然是了不得的人物。


    加上私下裏一幫過命的夥伴願意全力幫襯,短短時間還真擁有了不小的影響力。


    起碼在流城,一時間算得上風頭無兩。


    對於風沙來說,這家夥還真是個棘手人物,打不得殺不得,偏偏也留不得。


    二王子如今根本不敢找雲虛的麻煩,想借刀殺人都做不到。


    真是令人頭疼。


    最惱火的是,這小子還三不五時跑來升天閣串門。


    宮青秀自然不會拒絕他,有時禁不住未婚夫懇求,甚至還會陪他出門逛逛街,或者吃頓便飯什麽的。


    宮大家在辰流的名望自不必提,那可是從來不假辭色的,少少幾次演出,無不場場爆滿,且是完畢就退場,都不會留宴。


    王龜居然能把宮大家帶出升天閣,還結伴相遊共飲共餐,可想而知多麽轟動,更使得他的聲望如日中天。


    當然,也少不了好事者的流言蜚語,對宮青秀無暇的聲名多少是個傷害。


    風沙自然快氣炸了,比他更氣炸的是雲虛,讓人傳口信過來:臭蟲蹦躂,煩人惡心。你到底管是不管?


    這小妞真是膽兒肥了,居然敢教訓他。


    風沙暗暗惱火。


    雲本真忽然起身從門外接來一份請柬。


    具名王龜。


    說是招賢台滿月,邀請各路豪傑開什麽狗屁追風會。


    還拽文說什麽頓雲禽於千仞,騁逸跡以追風。


    大意是說能讓千仞之高雲巔上的飛鳥落地,跑起來能甩開影子追上風,用來暗喻與會者都是絕世高手。


    看著像是個好意思,風沙覺得就是不帶髒字的罵人不是人。


    mmp~


    隨手把請柬丟到地上,想了想又讓雲本真拾了回來。


    “宮青秀明天是不是會去?”


    雲本真遲疑道:“可能吧~”


    “那我也去。”


    “婢子多帶點人。”


    “就你跟我,我要改扮,你也要。”


    雲本真滿臉猶豫。


    她不敢違逆主人心意,偏又擔心主人安全。


    風沙沉吟道:“你武功怎麽樣?”


    雲本真小心翼翼道:“還……還過得去。”


    風沙伸手比劃道:“能劈開這麽厚的石磚嗎?”


    雲本真小臉都白了,使勁搖頭。


    “這麽寬的木樁呢?”


    雲本真低下頭,羞赧的晃了晃。


    風沙輕咳一聲:“還是多帶幾個人。叫她們在咱倆附近跟著,不要輕易現身。”


    雲本真趕緊點頭。想到主人用“咱倆”說“她們”,心裏不禁高興起來。


    第二天,風沙裝扮成之前用過的身份,那個豪俠胡九道。


    八卦眉,亂胡須,腰掛酒葫蘆,背負彎曲刀,帶著扮成……嗯,不用扮就是婢女的雲本真,到了紅坊最深處的招賢台。


    說是台,其實是館。規模當然遠遠比不上升天閣,僅僅一棟樓上下兩層。


    構型類似封頂的天井,大廳是一片空地,當中擺著擂台。


    二樓有一圈邊廊,可以圍著觀看下方擂台。


    邊廊上擺著一張張不大的方桌,一桌能夠對坐兩個人。


    總體來說占地不大,不過在寸土寸金的紅坊,絕對算得上很值錢的產業。


    風沙本以為隻是個不成氣候的江湖聚會,沒想到來的人當真不少。


    大廳還是不小的,圍著擂台擺了三五十桌,算得上高朋滿座。


    如今初夏已過,大中午的像蒸籠,加上人多哄哄鬧鬧,顯得氣氛熱烈。


    雲本真忽然扯扯風沙的肘袖,小聲道:“那不是伏劍姐姐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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