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主回到升天閣,近來有些沉悶的氛圍登時歡悅起來。


    風沙一直是大家的主心骨,明裏暗裏為升天閣擋下風風雨雨。


    他在的時候,所有人心裏都很安穩,他不在的時候,總感覺心裏沒底。


    尤其升天閣離開辰流這個紮根之地,突然闖進風雨飄搖的亂世,身處陌生的環境陌生的土地,眾人自然充滿不安與惶恐情緒。


    加上風沙到達江陵之後,一直沒過來看看,更令人不禁胡思亂想。


    整天期期盼盼,就如久旱望甘霖。


    早就給東主備下了位置最好的房間,還是按照原來的裝設,躺椅更是必不可少,每天都有人勤快的打掃,鮮果點心從來不斷。


    風沙進得房內,站到陽台邊,望著下方的偷偷看他的侍女婢女,仿佛回到從前,心情不禁高興起來。


    咚咚門響,宮天霜忽然伸進腦袋,小臉笑靨如花:“霜兒給你送涼茶來了。”


    風沙招手讓她進來:“你師傅呢?”


    “這不要見您,正忙著沐浴更衣呢~嘻嘻~”


    “胡思亂想。”


    宮天霜給風沙滿上涼茶,聞言咯咯一笑:“哪裏胡思亂想了,明明是您自己想歪了。”


    風沙沒好氣道:“沒大沒小。”


    宮天霜將茶壺擱下,癟嘴道:“您許久不來,大家盼得心兒都焦枯了。”


    風沙隻好賠笑:“最近確實太忙,你看我這一忙完不是趕緊來了嗎?”


    宮天霜攬住他的胳臂撒嬌道:“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師傅居然不讓出門,天天呆在這裏好悶,您帶人家出去逛逛好不好?”


    風沙哪有那個時間,苦笑道:“這樣,我跟青秀說一聲,留幾個劍侍在這裏,出門不光要帶上侍女也要帶上她們,不準惹是生非知道嗎?”


    升天閣的侍女雖然劍法不錯,畢竟沒幾個真正見過血,更不懂一些鬼蜮伎倆,還是劍侍跟著放心些。


    宮天霜撅撅嘴不做聲了。


    出去一大群人圍著,那還有什麽好玩的。


    忽然轉轉眼珠,露出討好的笑容:“霜兒去找伏劍師妹玩兒,她那兒人多,您總該放心了吧?”


    風沙想了想,緩緩點頭,趕緊加了句:“來去還是要帶人,遇上麻煩趕緊跑,千萬別逞能。這裏不是辰流,世道亂的很。”


    “知道了知道了,耳朵都起繭了。霜兒又不是小孩子。”


    風沙拿她沒辦法,苦笑不已,隻能私下嚴令小心保護。


    “對了,天雪呢?”


    “師姐最近都住在曉風號上,代師傅教伏劍師妹練劍呢!您不常見她嗎?”


    風沙眉頭微不可查的皺了皺。


    宮天雪乖巧懂事,住在曉風號上一定會早晚跑來問安的。怎麽伏劍幫務繁忙,宮天雪也忙?


    “最近不是忙嘛~早起晚睡,實在不得空。”


    宮天霜噢了一聲:“那您一定累壞了,快躺下,霜兒給您掐掐頭按按肩。”


    風沙擺擺手,目光轉到陽台外,似乎陷入沉思。


    宮天霜登時不做聲了,從果盤拿果子剝給他吃。


    風沙下意識吃了幾口,忽然歪頭道:“你去看看真兒回來沒有,叫她來見我。”


    宮天霜趕緊退出房去。


    過不多時,雲本真敲門進來,說那女子贖身的事。


    風沙不關心這些,打斷道:“許久沒見伏劍了,她和那個趙侍衛怎樣了?”


    雲本真心下一緊。


    她仗著是主人的近侍,根本不讓伏劍踏進後艙半步,這時主人突然問及,自然要謹慎應對。


    “趙侍衛沒有進城,安置在上遊的艦隊裏。自從出得辰流,兩人並沒見過麵。”


    她隻敢耍些小手段對付伏劍,主人不問不會主動說,欺騙卻是不敢。


    風沙嗯了一聲。那個趙侍衛並非良人,伏劍能自己想通最好。


    “聽說宮天雪最近和伏劍在一起?她住在曉風號上,怎麽也不來見我。”


    雲本真身子僵了僵,知道她那點小心思藏不住了。


    “婢子……婢子……”


    風沙瞟她一眼,心裏明白了七八分。


    看來雲本真和伏劍有些不對付啊!


    其實這對他來說不算壞事。如果內侍外侍親密無間,那才令人頭疼呢!


    敲打還是必須敲打的。


    “我可以做你的主,輪不到你替我做主,明白嗎?”


    雲本真嚇得瑟瑟發抖:“婢……婢子知錯了。”


    “錯了就要罰,知錯就要改。還是老規矩……”


    咚咚敲門,打斷說話。


    宮青秀那令人如陷夢幻般動聽的嗓音悅耳的傳進來:“風少。”


    風沙趕緊笑迎:“請進。”瞪了雲本真一眼:“下去。”


    雲本真心慌慌的跑去開門,拜過宮青秀,退到門外。


    宮青秀披了身合體且輕柔的青紗長裙,額發齊整微分,潔白的額頭若隱若現,耳尖探出鬢發,仿佛小荷露角。


    知道風少喜愛素雅,所以僅僅描了淺眉,略施薄粉。渾身上下未著任何首飾,純以雪膚襯黑發,明眸點精神。


    新浴沐香的不濃不淡,與姣好的體態一般纖穠合度,一切恰到好處。


    妝容裝束看似隨意,其實精心打扮,每一分細節都做到極佳,並不比華麗的舞妝更簡單。


    風沙呼吸慢了幾分,直到宮青秀近身,眸瞳方從陷入驚豔的呆滯中回神,垂目道:“青秀請坐。”


    宮青秀和雲虛不一樣。


    宮青秀對他近乎盲目的信任與信賴,他對宮青秀也沒有絲毫防備和警惕,稍不注意是真會動心的。


    摸了摸心口的小包,極力收束心神。以往能夠以宮青秀鍛煉精神,現在不行。


    宮青秀本想伸手扶他,見他神情似乎有些疏遠,不禁微微垂首,輕聲道:“風少請坐。”


    風沙靠上躺椅。


    宮青雅以優雅曼妙的姿態盈盈坐到旁邊,歉然道:“之前給風少添麻煩了。”


    是指讓宮天雪找風沙放過蕭燕一事。


    風沙問道:“是誰威脅你?”


    宮青秀搖頭道:“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風沙冷冷道:“不是多一事少一事的問題,而是有一就有二。誰動你,我動誰,沒什麽道理好講,我也不是什麽時候都和人講道理的。”


    既然來見宮青秀,江陵就已經沒有他搞不定的人,更沒有他擺不平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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