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晶那些幻術看著不簡單,其實風沙並不放在眼裏,因為他也弄得出來,而且弄得更好。


    這些不過是以障眼法唬人,當個樂子看看還行,論及殺傷極其有限,碰上正經情況,能不能成除了自身手腳快,更多是賭運氣。


    如果唬不住人,死得更快。


    煙球不一樣。


    配方看著簡單,僅是火藥和邪蒿,其實真正的奧妙在於配比。


    火藥的配比,然後和邪蒿的配比。威力太大,煙就散了,威力太小,範圍不夠。


    想要炸成煙牆,還必須濃鬱不散,一般二般的風都吹不開,那就必須一點點的嚐試。


    這絕對是拿人命去填,還是拿技藝精湛的匠人性命去填。


    這種匠人都是以海量的資源,用十幾甚至幾十年的時間硬生生堆出來的技藝。


    也隻有四靈這種千年傳承,並且富可敵國的勢力才耗得起。


    就算如此,攢下的配方極其有限,與耗費的人員、資源、時間相比,少的可憐兮兮。


    盡管配方數量相對少,可是組合無窮盡。


    有些配上重弩就能橫掃千軍,配上投石車就能攻城拔寨,諸如此類,等等等等。換了組合,作用和威力就不相同,又是另一種新的軍械。


    比如煙球這玩意,根本不屬於幻術的範疇,就是正兒八經的軍械。


    朱雀的猛火霹靂炮本來是用來攻城的,一旦彈炮換上分量足夠的煙球,在平原丘陵地區,隻需幾具就能弄出一堵毒煙牆。看似無質,其實遠比真牆更厲害。


    別說密集陣的步兵幾炮就散,就算一群騎兵的駕馬衝鋒,過了煙牆就等著連人帶馬一起腿軟摔到地上挨宰吧~


    別說反抗,頓飯時間連腰都別想直起來。


    韓晶居然會製作煙球,令風沙高度懷疑她的出身。


    這絕不可能是幻術的傳承,沒有那個耍幻術的會去研究這種取自己性命比取別人性命還要容易的玩意兒,說實話也研究不起。


    風沙略一沉吟,微笑道:“一直沒好意思問韓姑娘,你這一手幻術出類拔萃,怎會落難風塵呢?”


    韓晶沉默一陣,似乎感到頸邊漏風有些涼,伸手把覆身的米袋往肩上扯了扯。


    身上遮多了點,腿上自然就遮少了點。


    一個“美”字,兩字“勾魂”,足以讓任何男人眼珠子都丟上去,迷個神魂顛倒,忘了今夕何夕。


    看似無意的舉動,偏生得浪蕩迷人。


    風沙眸瞳閃起幽光,臉上不變的微笑變得像一個活靈活現的人偶。


    你知道他在衝你笑,卻感覺不到半點人味兒。


    韓晶愣了愣,失聲道:“你是墨修。”


    這下輪到風沙發愣了。


    韓晶美眸深深凝注他:“鬼神之能,賞賢罰暴。”


    風沙下意識接口:“施行不謹,鬼神視之……”忽然住嘴,轉向繪聲道:“門口守著。”


    繪聲比兩人還愣,直到主人等不耐煩踹她一腳,才忙不迭的跑去守門。


    風沙又取來一條米袋給韓晶蓋上雙腿,輕聲道:“在下墨修風飛塵,敢問韓姑娘名字?”


    很多人知道他叫風沙,很少人知道他字飛塵,“飛塵”這兩字不能亂用,更不能亂說,因為這代表著一脈傳承,以及與四靈同源不同宗的另一個身份。


    看似明知故問,其實問的是韓晶另一個身份的姓名。


    韓晶再次陷入沉默,許久啟唇道:“我怕辱沒祖先,還是算了。”


    風沙岔話道:“韓姑娘落難江陵,必有難言之隱。若有為難處,不妨言明,或者給個人名也行。之後的事,自會辦妥。我不會問緣由,你可以要結果。”


    “沒什麽為難的,該做的早就做了,我隻是沒有地方去。”


    韓晶美眸透出迷茫神色:“不留在煙雨樓,能去哪呢?誰也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誰。離開後不過煢煢孑立,形影相吊而已。”


    風沙歎氣道:“天下之大,無歸家處,依戀絲纏,駐足難,舍更難。”


    下意識摸了摸左胸,才發現那個一直貼身的小包留船上了,不由又歎了口氣。


    他知道此趟很危險,當然不願她跟著自己一起冒險。


    聽得風沙一番話,韓晶眼眶立時紅了,忍不住吸吸鼻子,呆了好一會兒才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風寒流涕,風少切莫笑我。”


    風沙搖搖頭道:“既然無家可歸,不妨結伴同行。”


    之前韓晶是她的客卿,現在則是另一碼事,顯然是平等對待,不分高低。


    “風少是不是瞧上了我手裏一些小玩意兒?”


    韓晶掩嘴笑了起來,別提多嫵媚了,忽又收斂神色。


    “您是我的救命恩人,還給予庇護和容身之所,升天閣的日子是我一生中少有的快樂時光。我什麽都可以給你,你不要拿走之後趕我走。”


    “我不同意。對我來說,所謂背信棄義,完全可以用利益來衡量。”


    風沙正色道:“所以,我就算想要什麽也會通過你,隻要非你不可,那麽你一定不會被趕走。”


    韓晶沒好氣的白他一眼:“好一個大喘氣,早就聽說墨修最喜歡把人的心兒弄得忽上忽下的,今天算是親眼見識到了。”


    風沙對她的身份更好奇了。


    墨修單傳成立四靈,至今已經超過千年。


    換句話說,千年的時間,見過墨修的人寥寥無幾,知道的人更少。


    加上曆代四靈之首無不故作神秘,沒有人能對墨修的秉性了解如此深刻。


    總之,這不可能是千年之內留下的映像。


    風沙突然輕咳一下,笑著比劃道:“下次掩嘴的時候,另一隻手最好護一下。”


    韓晶扯起肩上滑落的米袋,落落大方的道:“你見過我最丟臉的樣子,還有什麽是不能給你看的。”


    這個女子當真奇怪。風沙忍不住道:“你不恨高權?”


    韓晶淡淡道:“恨過,所以他早就不算男人了。我覺得自己下手過分了些,讓他侮辱一下沒什麽好氣的。”


    風沙不禁打個寒顫:“他不知道是你下手吧?”


    “正因為不知道才過分啊!仇人當麵不自知,人生悲哀莫過於此。他知道那就算扯平了。”


    風沙隻能幹笑。


    他猛然醒悟現在這個韓晶才是真的韓晶,之前那個隻是煙雨樓的花魁晶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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