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沙正經的時候很正經,不正經的時候也很不正經。


    談完正事又去撩撥馬玉顏。


    馬玉顏被撩得芳心亂跳,臉如蒸蟹。


    心中既羞且怨,明明什麽麵子裏子都放下了,偏得人家僅是淺嚐輒止,難道真要逼人自推自薦嗎?當真羞死人了。


    雲本真倒是瞧得心中歡喜。相比之下,主人對她可是過分多了,說明更喜歡她。


    風沙正撩得開心,馬玉顏的侍衛來報,江城會有人門外求見,自稱潭州晚輩。


    風沙微微一怔,會意來人定是楚涉,八成為未婚妻的閨中密友討場子。


    他和楚涉其實沒什麽交情,兩人唯一的紐帶就是宮天霜。


    既然不算自己人,風沙移步樓下,找了間廳房單獨接待。


    楚涉帶了一幹手下,卻獨自進門,起碼說明不是來興師問罪的。


    別人表現友善的時候,風沙通常也很友善,待奉茶仆役退出之後,笑道:“本以為楚少俠還在潭州,否則此來江城一定登門拜訪,求個地主之誼。”


    之前潭州之時,借著與任鬆談事之際,他稍微顯露了一下背景,希望楚涉知難而退,不要再動宮天霜的腦筋,也不知道這小子是否知情識趣。


    他要操心的事情太多,沒法一直關注這麽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


    楚涉恭敬的道:“風少肯賞麵子,是楚涉的榮幸。如果風少還要路過江州,小子一定善盡地主之誼。”


    風沙笑了笑:“楚少俠夤夜來訪,莫非是為了瑩瑩姑娘?”


    “正是。”


    楚涉苦笑道:“不瞞風少。黃小姐的父親乃是家父的救命恩人,這一趟楚涉不得不來。”


    風沙哦了一聲。


    原來瑩瑩姓黃,不止是楚涉未婚妻的手帕交,與楚涉關係也很親近。


    “她的父親本是順天王部將,原江州防禦使……”


    楚涉歎了口氣:“可惜多年前不幸戰死沙場,全家皆被南唐俘獲。黃小姐其時年紀尚幼……唉,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原來她進了南唐皇宮。”


    順天王就是王萼。


    風沙恍然道:“原來如此。”


    這場敗仗當年轟動天下,他尚且記憶猶新。


    此仗導致長江水道中斷長達半年之久,對上下遊的貿易及民生影響巨大。之後東鳥便扶持江城會共管江城與江州,正是為了避免狀況重演。


    難怪這個女人對江州充滿深仇大恨。


    作為敗將之女,自幼以俘虜的身份進到南唐宮廷。


    期間遭受多少屈辱自不必提,更會受到敵視和警惕,地位比最卑賤的奴婢還卑賤。


    迫於生存環境,必須極力表現忠誠和馴服,自然需要拚命的仇恨、怒罵、抹黑故國、故地、故人,換取那麽一丁點認同和略微的喘息。


    無論一開始是不是裝的,經年累月下來,假的也會變成真的,且是根深蒂固,深信不疑。


    這種情況其實很常見,風沙身邊就不少,就好像雲虛那些劍侍。


    譬如繪影繪聲,盡管身為舊蜀王室,對舊蜀的故地故人完全不屑一顧,甚至羞恥自己的姓氏和身上流淌的血脈。


    麵對主人則卑躬屈膝,一心隻想著獻媚討好,插上尾巴保管搖得比犬還狗。


    不是沒有剛毅不屈的人,僅是沒有存活下來的可能。


    楚涉不知風沙心中所思,繼續道:“剛才她讓人找了我,要我幫忙查查胡九道,我知道這是風少的化名,擔心其中必有誤會,這才連夜登門,希望化解一二。”


    風沙根本不信瑩瑩僅是讓楚涉“查查”胡九道。江城會作為地頭蛇,楚涉想弄清楚中午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並不算難,恐怕對其言行頗不以為然。


    奈何人家的父親是他父親的救命恩人,他不可能不理不管,於是硬著頭皮想當個中人,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風沙一念轉完,沉吟道:“楚少俠和我家霜兒交情甚好,我就倚老賣老充個大輩。這件事水很深,好心相勸楚少俠,最好別沾手。”


    楚涉急道:“風少……”


    風沙擺手打斷:“黃小姐自幼進了南唐宮廷,有可能到處亂跑嗎?現身江城,意味深長。希望楚少俠多多思量,不要被上代的恩情蒙蔽了眼睛。”


    一個出身宮廷的奴婢,背後當然是有主人的。


    江城會再是裝成中立,那也是東鳥皇室一手扶持的,楚涉若是和南唐皇室相關的人牽扯過深,連累的就不光是他自己了。


    楚涉臉色陣青陣白,好一會兒才斂容抱拳道:“風少一席話,令人豁然開朗。小子明白了,這就告辭。連夜趕回江州,最近不來江城。”


    知輕重,聽人勸。風沙對他的印象好上很多,含笑回禮道:“慢走不送。”頓了頓,加了句:“路上小心。”


    之後返回樓上。


    馬玉顏和雲本真皆臉掛寒霜,正湊頭說著小話。


    見得主人進門,雲本真趕緊過來並膝跪下,羞愧道:“剛才來了刺客,婢子無能,被他逃了。”


    “不怪雲首領……”


    馬玉顏忙道:“此人輕功甚好,還帶有飛爪,一勾遠牆就沒影了。隱約有人追上去,雲首領說那是江城的玄武衛,估計待會兒會派人過來說明情況。”


    “一麵叫楚涉查我,一麵派殺手跟來。不光欲殺我而後快,連楚涉也信不過。”


    風沙冷笑道:“看來真是所圖甚密,不願暴露身份和行蹤。我剛才琢磨,楚涉此去恐怕遇險,稍作提醒,也不知他是否進耳。”


    雲本真恨恨道:“婢子這就回去調人,把唐人館一把火給點了。”


    風沙搖頭道:“算了。”他馬上要去南唐國都,做這種事叫自討麻煩。


    雲本真怯生生道:“婢子辦事不利,求主人狠狠懲罰。”


    風沙笑了起來,過去靠上躺椅,拍拍自己的腿麵。


    雲本真眼睛亮了起來,手足並用像小犬一樣飛快的爬來趴上。鼻息粗粗,俏目緊閉,黛眉蹙蹙,身子顫顫。看著像害怕,又似興奮。


    更不知從哪摸出一把小馬鞭高捧過頭,等著主人探手取之。


    馬玉顏招架不住的露出動人之極的羞態,裝模作樣的扭頭望向窗外,偏又忍不住回眸偷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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