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沙不知道鍾皇後私下裏有沒有和李澤交底,對李澤背後的軍師也頗為忌憚。


    他推測這位軍師八成就是法眼宗的無相禪師。


    如果哪句話沒對上,很可能導致李澤或者無相禪師認定他撒謊。


    所以,除開對鍾皇後的態度,跟李澤沒什麽好隱瞞的,免得人家誤判。


    李澤那副不能置信的神情證明,鍾皇後並沒有給他交底。


    風沙頓時有了更多的揣測。


    大皇子死於皇宮圈禁之中,居然還是被他叔叔的鬼魂活活嚇死。


    這件事情不過腦子都知道不對勁,細細琢磨一下更是玩味。


    什麽人能夠在皇宮之中殺人於無形?還讓李澤漁翁得利?


    周嘉敏曾經透露:先皇特別信任無相禪師,不少法眼宗門人身居禁軍要職,尤以掌管密諜的侍衛司最多。


    南唐的禁軍侍衛司全稱為侍衛親軍司,就是皇帝親軍的意思。


    侍衛司與負有皇宮守備之責的禁軍殿前司合稱為兩司。


    既然兩司同屬禁軍,自然交流頻密。


    以法眼宗在禁軍的勢力,絕對可以把手伸進禁宮之內。


    所以風沙一開始認為,李澤通過法眼宗幹掉了他的大哥。


    明了鍾皇後的態度之後,那麽就有了另外兩種可能:


    大皇子被鍾皇後害死;大皇子被鍾皇後和法眼宗合謀害死。


    後一種的可能性更大。


    因為隻要殿前司動過什麽手腳,留下一些痕跡,鍾皇後完全可以順水推舟,使唐皇懷疑法眼宗進而懷疑李澤,不會懷疑到皇後的頭上。


    最關鍵,無論鍾皇後和法眼宗是否於事前合謀,事後肯定達成了某種默契。


    否則法眼宗一定會反擊,不會默不吭聲的背上這口大黑鍋。


    也就是說,法眼宗一定知曉鍾皇後的真實態度。


    偏偏李澤像是毫不知情。


    這就很有意思了。


    昨晚李澤對於閩王室的處置舉棋不定,今天就大大方方給出封王這麽好的條件。這小子實在不像個有此等魄力的人,更像是無相禪師給出的好處。


    風沙心知肚明,這不光是買他兩不相幫,還買他暗中助力,確保萬無一失。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


    就算風沙瞧不上李澤,無相禪師的麵子還是要買的。


    風沙本來意圖通過掌握周嘉敏,從李澤身上謀取未來的利益。所以無論李澤給不給好處,他都會推動隱穀去做這件事,現在得到多少好處都是白賺。


    李澤或許弄不清楚狀況,想瞞過無相禪師難上加難。


    何況法眼宗和隱穀本就關係密切。


    能為李澤設計出那麽精巧狠辣且片葉不沾的奪嫡手法,順利施行直至成功。


    這位吃素的大和尚可真不是吃素的。


    為了周嘉敏能在李澤身邊占據一席之地,別被橫插一杠,風沙當然不願意得罪這麽厲害的人物。


    可惜今次凰台宴會,法眼宗無人出席,否則風沙一定設法交好。


    李澤吃了風沙給的定心丸,不安的思緒果然定了,似有意似無意的問道:“風少和我這位小姨子認識?”


    風沙含笑道:“這不才認識嗎?說來也怪,她剛還對我頗為疏遠,礙於禮節應付應付。結果鄭王與王妃一過來,她忽然挨了過來,倒讓我受寵若驚。”


    李澤幹笑道:“她和她姐打小不對付。你也看到了,兩人一見麵就爭吵,該是故意氣她姐的,風少切莫往心裏去。”


    風沙壓低聲音壞笑道:“是嗎?小姨子可是姐夫的小棉襖,又暖身又暖心。我還以為她吃王妃醋了,裝成和我親密的樣子,做給你看呢!”


    李澤尷尬得不行,正色道:“事關周司徒的門風,風少萬萬不可玩笑。依我看她就是不想和她姐坐一邊,這才讓座。”


    風沙心下嘿嘿一笑,麵上斂容道:“是我失言了。”


    正說著,一個人影從陽台上邊翻了下來。


    周嘉敏驚叫一聲,周憲側步退身。李澤嚇一大跳,瞪大眼睛就要呼人。


    風沙忙道:“不要緊,這是我升天閣的琴師,上簷頂,觀美景,找靈感呢!”


    來人正是何子虛。


    衣衫有些淩亂,神情略顯萎靡,眸光稍微失神,腳步輕飄虛浮。


    不像找什麽靈感,更像剛剛偷完情。


    李澤搖頭道:“今次宮大家一舞鳳回凰台,舞好人美什麽都佳,唯獨伴樂聲不入耳,堪稱美玉有瑕,這位琴師該換了。”


    此次伴樂的曲譜還是出自李澤之手,風沙於江城拜訪的時候,李澤讓風沙親自轉交給宮青秀。


    辛辛苦苦編好一首佳曲,居然落於這種水平的琴師之手。李澤大為光火,隻是礙於宮青秀的麵子,不好發作而已。


    風沙笑吟吟的揶揄道:“鄭王說的是,我早想趕人走,奈何碰上塊狗皮膏藥,又燙人又黏人,硬撕還疼。沒奈何,隻好忍了,誰要他姓隱呢!”


    何子虛苦笑連連。


    李澤聽到前麵還在發惱,聽到最後一句臉色瞬變,擠出個笑臉道:“此乃升天閣內務,小王自不好插手。我尚有事,你們慢聊。”


    言罷,帶著周憲施禮離開。


    周嘉敏盯著兩人的背影,氣呼呼的嘟囔不停。


    風沙拽著何子虛小聲問道:“他人呢?”自然是問任鬆。


    何子虛的神情恢複如常,輕聲道:“我們約定,贏翻房簷,輸走樓梯。”


    翻房簷快,走樓梯慢。


    何子虛一向正經的很,這約定一聽就知道出自任鬆。


    風沙點頭道:“頂樓飛鳳廳。”


    何子虛喜道:“明白了,告辭。”


    風沙轉目投往大廳內,和蕭燕對上視線,然後輕輕點頭,餘光正好瞅見任鬆灰頭土臉的走下樓梯。


    任鬆往這邊恨恨瞪了一眼,回四靈那席挨訓。


    周嘉敏湊上來問道:“你們說什麽呢?”


    風沙入席坐下,搖頭道:“沒什麽。你先去逛逛,我還有些事。放心,現在沒人敢不搭理你,反而會爭著搶著往你身邊湊。”


    周嘉敏地位不夠高,所以眼界不夠高,不代表是個笨蛋,反而相當聰明,小聲道:“您是說會有人找我打聽在您身邊聽到了什麽?我可以說嗎?”


    風沙含笑道:“多說多錯,少言生威,你自己看著辦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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