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上章開頭出現bug。已改為:伏劍沒有提武從靈是被雲虛的人劫走。


    ……


    鬥門橋位於城西。


    鬥門橋北邊過河是隱穀的紫極宮;東邊過河是不恨坊所在的銀花街;南邊是飲虹橋,過橋過河是凰台;


    西邊是水、陸兩處城門,可以由“龍西門”陸路出城,可以溯“下水門”出城入江。


    此地三麵是河,一麵是專門走貨的城門,圍出了江寧最大的市集,也是城內城外最大的貨物集散運轉之地,包括龍西門外大片散市,分布直至長江邊的碼頭。


    如果說江寧府有一個商業心髒,那麽就是在這裏,秦淮河就是血管。


    不僅江寧府,西溯蜀地,南至嶺南,東麵出海,這裏乃是大半個南方的水、陸貨運的集散中心。


    南唐之所以富庶,正是因為占住了中原最重要的兩處商貿樞紐,一在江寧,一在江都。


    曉風號、辰流號自打進城起,一直泊在市集附近的下水門碼頭。


    停靠這裏的主要原因在於就近市集,談好一筆買賣,馬上就能把貨物由市集拉往碼頭裝船啟運。


    這裏乃是魚龍混雜的不能再混雜的地方,各家勢力盤根錯節,沒有哪一方敢言控製,市集上最好的地段自然是挨著碼頭的鋪麵,絕對稱得上寸土寸金。


    一袋海鹽運到內陸,價值何止翻上十倍。內陸的特產賣到江南,價值同樣連翻直翻。


    每間鋪麵所能帶來的利潤,簡直比直接搶金子還快。


    光是圍繞鋪麵的明爭暗鬥,每天都在曲折離奇。無論屋簷下的家族內鬥,還是街頭上的幫派血拚,那都是表象,背後從來不缺更高層麵的隱約介入。


    梁記鹽鋪,就是典型。


    當初伏劍為了拿下這間鋪麵做秘密駐點,滅了一大一小兩家相關的幫派。


    梁家人或染病臥床,或莫名橫死,或突然失蹤,最後由小女兒執掌家業。


    伏劍敢橫插一手,正是因為前段時間唐皇的心腹重臣折損了一批。


    靠山失勢的梁家,跟狼群中的肥羊沒有任何區別,無數餓狼都在眼冒綠光。


    看似豪門內鬥,父子反目、兄弟鬩牆、夫妻成仇、婆媳撕咬,其實滿門上下皆是玩偶,被許多幕後黑手扯來拽去,身不由己的鬥個你死我活。


    仿佛不是血脈至親,而是十世仇讎。


    這裏還不算市集上位置最好的碼頭,也不算這碼頭上位置最好的鋪麵。


    伏劍插手的也遠不止這一家,插手的人也遠不止伏劍。


    她有勝也有敗。


    然而無論勝敗,死得多半是玩偶,不會是操縱玩偶的手。


    隻能說利欲熏人心,從來冷人血,若想人不恨,莫在此世生。


    說來也巧,武從靈於清明踏青時從燕雀湖中救起的那位陳小姐,如今恰是梁記鹽鋪的女掌櫃。


    她的父親就是梁家曾經的靠山,奪得梁家大權的小女兒是她哥哥的一個小妾,原來很不起眼,毫無地位的那種,如今卻是陳家沒落之後僅剩的救命稻草。


    如今這個小妾有了新的靠山,自然一掃從前之卑下,端得揚眉吐氣,恨不能把曾經的陳家大小姐當成奴婢使喚。


    虧得陳小姐尚有些父輩餘蔭,多少剩點人脈和門路,能夠跑去參加雲虛搞得清明踏青就是明證,盡管飽受羞辱,好歹占住了掌櫃的位置。


    三河幫派駐梁記鹽鋪的人員,曾是伏劍的侍從,算不得貼身,更算不得心腹,在三河幫中的地位也不算高,但在梁家無異於太上皇,可勁的作威作福。


    繪聲拿著伏劍的佩徽找來的時候臨近晚飯點,這個三河幫的小青年磨蹭半天才出來,一瞅見寒著俏臉的繪聲,眉角濃鬱不散的春意頓時化作冷汗津津。


    急惶惶的要把鹽鋪內外全部指使起來。


    繪聲冷冷阻止,讓他一切如常,僅是騰出後院一屋一角。


    陳小姐很快過來陪侍,紅腫的眼睛、怯懦的神情、憔悴的容顏、不整的衫裙,剛才肯定不是在吃飯。


    她見那小青年戰戰兢兢的樣子,心知來了大人物。


    本想和繪聲套套近乎,奈何那個小青年露出要吃人的警告眼神,繪聲也實在冷漠,所以鼓不起半點勇氣。


    不久之後,宮天霜帶著鍾儀心趕來。


    繪聲立馬變了臉色,悉心的服侍兩女,招呼上飯上菜。


    宮天霜則要等大家來齊了再吃。


    繪聲勸不過,隻好作罷。


    陳小姐不僅認識鍾儀心,還相當熟識。兩人的長輩乃是政敵死對頭,晚輩之間自然也不對付。她脾氣大,鍾儀心脾氣好,以前沒少受她的欺負。


    心裏哀叫糟糕,不知道鍾儀心會怎樣報複她。


    沒曾想鍾儀心像是沒認出來,文文靜靜的坐著,很少說話,眼神從不亂瞟。


    過了會兒,鍾儀心尋了個更衣的借口,輕聲細語的拉著陳小姐同行。


    陳小姐自然不敢拒絕,一步步走得如履薄冰,到地方後服侍更衣,連頭都不敢抬起。


    鍾儀心柔聲道:“陳叔父尚在為官,我父親仍在天牢,僥幸有貴人慈悲,奴家才得以幸免。今年花落顏色改,明年花開複誰在?我不記恨你,你不要害怕。”


    陳小姐怔怔盯著鍾儀心發呆,恍惚間垂首囁嚅,隻覺羞愧已極,半天語不成句。


    鍾儀心替她整了整有些不整的衫裙,輕聲道:“走吧!”


    陳小姐忽然抹淚道:“你和升天閣的天霜小姐熟識,能不能幫我求個情,我不想再被那個惡心的混蛋糟蹋了,哪怕給天霜小姐為奴為婢。”


    宮天霜不是一般的漂亮,無論男女,任誰見過一麵都不可能忘掉,何況陳小姐早先不止一次參加過升天閣的演舞,所以一眼就認出來了。


    鍾儀心沉默少許,歎道:“我真的很想幫你,我真的人微言輕,我真的愛莫能助。”


    陳小姐的樣子,使她想起自己哀求無門,四處碰壁的絕望日子,難免心生同情。


    這段艱難的經曆,讓本就懂事的她擁有遠超年紀的成熟。


    如果她有能力,一定會給予力所能及的幫助,但是她不能代別人答應,也不能僅憑陳小姐的一麵之詞確定誰是誰非。


    天霜小姐待她如親姐妹一般,她更不願給人家增添不必要的麻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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