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不配位,必有災殃。


    蓋萬心中反複冒出這句話,跳著腳把王升給罵了個狗血淋頭。


    王升貴為武德使,偏得像個家養的碎催,被蓋萬罵得滿臉通紅,別說還嘴,連頭都不敢抬。


    自從柴興把蓋萬軟禁於宮內,他以為這混蛋終於完蛋了,為此還高興了好幾天,大肆慶祝了好幾場。


    豈知蓋萬突然從天而降,帶來了皇帝的密令。


    不僅參讚武德使,還擁有密奏權。


    蓋萬更是得意洋洋地顯擺了一下自己和陛下的故舊之情。


    王升好歹出身禁軍,知道這叫做監軍。


    武德司作為皇帝的心腹爪牙,權力的來源就是上達天聽。


    王升心知肚明,他說話不可能有蓋萬好使。


    所以,他掌控武德司,蓋萬掌控他。


    眼見蓋萬終於罵累了,王升小聲問道:“那我到底去還是不去?”


    蓋萬雙眼翻白,差點氣暈過去,心道好嘛!全白罵了。


    他深喘幾口氣,咬著牙道:“你是堂堂武德使,不是江湖遊俠兒,就算打贏,光彩嗎?如果輸了怎麽辦?讓人說陛下特任的武德使就是這種貨色?”


    王升啊了一聲,大驚失色。


    他真沒想到自己不過答應一場比武,居然會牽累龍顏。


    蓋萬冷冷地道:“你可以沒命,陛下不能丟臉。”


    王升結巴道:“那,那我派,派人取,取消……”


    這時,有個青衣漢子快步進門,近身低語。


    “察知城內市肆多處江湖人士聚集之處有人大肆宣揚武德使將與三河幫高手於武書會上一決高下之語,原因眾說紛紜,傳言怪誕不經,愈有熱絡之勢。”


    蓋萬和王升一齊色變,王升臉紅,蓋萬臉黑。


    待那青衣漢子退下之後,蓋萬劈手一耳光,啪聲脆響,王升當場轉了一圈。


    “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坑蒙拐騙偷,威逼利誘咒,要麽把這股邪風給我壓下,要麽把傳邪風的人給我幹掉。”


    蓋萬怒不可遏地尖聲怪叫:“一定要搶在風聲傳進宮之前把火給我滅掉,否則龍顏震怒,我不好過,你也休想安生。”


    王升捂著臉使勁點頭。


    ……


    皇宮,文德殿,偏殿。


    內侍詳稟東水門碼頭的情況,末了退下。


    王卜沉吟道:“柔公主和宮大家的到來將會使風沙擁有四靈之外借力的餘地。”


    其實他一直覺得不應該放任風沙集中勢力。


    辰流使團還則罷了,升天閣擁有深厚的隱穀背景,隱穀不僅光明正大的給宮青秀站台,更毫不吝惜支持,加上風沙和郭青娥的親密關係,將是個很大的變數。


    奈何柴興同意,他不好明著反對


    對於風沙,柴興早有定計,並不接話,反而關心另一件事:“王愛卿認為錢家三子跟隨辰流使團秘密來訪,會負有什麽使命嗎?”


    王卜想了想,答道:“吳越能夠施力之處無非有二:出兵牽製南唐;由海運支持渤海義軍拖住契丹。兩處都不方便商定於明處,秘密來訪實屬正常。”


    柴興讚道:“大善。”無論哪種都將利於周。


    王卜又道:“但是仍有疑問,為何是三子而非二子?以臣推估,或許海龍王有恙,吳越亦生儲位之爭。”


    海龍王一代人傑,威望卓著,無人不尊敬。有海龍王壓著,連四靈和隱穀都不敢在吳越之地鬧什麽風波,一眾兒子更是一個比一個乖巧,從不見什麽爭端。


    如果突然起了爭端,很可能說明海龍王已經無力約束,身體有恙的可能性最大。


    柴興思索少許,緩緩地點頭。


    無論海龍王哪個兒子帶來如此優厚的條件,一定會獲得大周的鼎力支持,對於繼承吳越王位大有裨益,所以應該是吳越王儲親自來訪。


    情況類似於辰流王儲柔公主。


    區別在於辰流國小力弱,柔公主出訪列國之時,根本拿不出什麽像樣的條件,隻能用盡各種手段,挨個求取承認和冊封。


    總之,海龍王的三子越過本為王儲的二子錢璣出使,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


    第二天,勾欄客棧來了一位客人。


    風沙很少見的以正禮接待,相當隆重。


    迎客入廳之後,分賓主就座,馬家姐妹在旁伺候。


    風沙笑道:“二公子他還好吧!許久不見,甚是想念,音容笑貌,宛在眼前。”


    自打入院,客人便盯著馬玉憐和馬思思瞧個不停,聞言轉目道:“二哥他很好,托我向風少問好。”


    風沙含笑點頭:“三公子此行秘密出使,必有要事,如果我能幫上點忙,一定義不容辭。”


    他和王卜一樣,對錢三來汴,而非錢璣來汴充滿疑問,是以試探。


    雲虛之前曾在信中提過幾次,這是吳越朝廷私下的請托,她沒有辦法拒絕,也不好多問。


    加上錢三公子一直藏於船隊之中,從來不露麵,她連探聽都找不到機會。


    錢三不接風沙的話,又去瞧馬家姐妹,疑惑道:“我瞧兩位姑娘實在眼熟,之前見過嗎?”


    馬玉憐的兩頰略浮羞紅,小聲道:“婢子馬玉憐,這是妹妹馬思思,曾經在長樂府與三公子有過幾次交往。”長樂府是閩國的王都。


    錢三恍然,喃喃地道:“原來是你們。”


    吳越國和閩國的關係相當密切,錢璣的亡妻正是閩國的公主,他是馬玉顏、馬玉憐和馬思思的姐夫。


    錢璣喪妻之後,當時的閩王曾經動過將馬玉顏再嫁於錢璣的念頭,馬玉憐和馬思思也在聯姻的盤算之內,打算另擇吳越王子嫁予。


    不過,馬家兄弟內鬥的厲害,哥哥很快被弟弟幹掉,然後又被下一個弟弟篡位,聯姻之事一拖再拖。


    當初錢三出使閩國,參與數場宴會都有濃重的相親意味,與馬家姐妹見過多次,所以瞧著十分眼熟。


    隻是兩女始終低眉順目,一副婢女的打扮和模樣,既溫順又乖巧,他打心眼不太相信,所以敢看不敢認。


    如今確認,不禁愕然,心道你居然把兩位公主當婢女使喚,一時間腦袋有些亂,不知道該以何種態度麵對現在的馬玉憐和馬思思。


    畢竟他曾經和兩女談婚論嫁,還分別於私下約會過,隻是最終沒成而已。


    馬玉憐和馬思思同樣很尷尬,當年見錢三的時候,她們還是尊貴的公主,現在突然以奴婢之身待之,頗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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