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越行越遠,九爺滿心失望,豈知馬車忽緩忽停,他的心也隨之飛起,沒曾想躍下一位千嬌百媚地大美人,瞧得他眼睛都直了,聽得當當一響才猛地回神。


    原來他手下一個小子瞧得太出神,手中的長棍都拿掉了。


    馬車行遠,柔娘走近,九爺的腰隨之而彎,頭隨之而低。


    有宮衛保護的女人,再漂亮也不是他能夠亂看的。


    嗅得一陣香風撲鼻,令人骨頭都要酥了,九爺反倒一個激靈又清醒過來,叫道:“不好!”他居然把那個拿手弩的小子給忘了。


    他手忙腳亂的跳到柔娘身前,指著風沙叫道:“快,快,拿下他。”


    一個寒泉叮咚般好聽又冷的嗓音突然在他身後響起:“我看誰敢動他。”


    九爺不禁發木,張口結舌地扭回頭,一張凝霜帶煞的俏臉映入眼簾,那對寒意森森地俏眸瞪得他腿都軟了,結巴道:“小,小姐,姑娘,這,這個……”


    柔娘不理他,錯身而過,咬著唇向風沙行禮道:“淩少,我終於又見到您了。”


    她知道風沙姓風,見風沙做了改扮,心知恐怕不想暴露身份,是以喚另一個她知道的身份。


    風沙笑道:“那天我派人找過你,也大約知道誰把你帶走了,你不怪我沒有找到你吧!”


    柔娘更走近些,使勁搖頭道:“不怪。我現在才明白以前都是虛度人生,現在才發現掌握人生其實也沒有那麽難。”


    她被王升帶走並禁足,沮喪了一陣,十分不習慣,一心想要逃回早已經熟悉的環境,直到蓋萬找來,她忽然發現從益花樓學到的知識不是一般的好用。


    還沒怎麽著呢!連點甜頭都不算深嚐的蓋萬就已經被她迷得神魂顛倒,甚至言聽計從了。


    原來這家夥一點都不可怕,她可以輕而易舉地玩弄於鼓掌之間。


    如果早有這身本事,當初她何至於被王升連哄帶嚇,害她如今不堪回首?


    風沙唔了一聲,越過柔娘的香肩往街尾看了一眼,輕聲道:“我那裏隨時歡迎你回來。我還有些事要辦,告辭。”有兩個勁裝漢子貓在那邊,顯然跟著柔娘。


    柔娘也扭頭回看一眼,點頭道:“那好罷!淩少慢走。”


    風沙攏緊懷中的紅匣,拉著周憲離開。


    柔娘目送他遠去,將腰一扭,跟著離開。


    兩人從頭到尾沒有去看那九爺,也沒有跟他說任何話。


    僅剩餘香繚繞,九爺不免失魂落魄,心內更是惶恐不安,他沒想到兩人居然認識,他不僅什麽都沒撈著,恐怕還得罪大人物了,。


    最開始惹事的那個潑皮推他幾下,小聲道:“九爺,九爺,那個小娘子我認識,就是租黃三家破院子的柔娘。”


    九爺愣了愣,啊了一聲:“柔娘?對對對,我記得,她常年不在家,我好幾次想找她,門都敲不開。”難怪他覺得十分眼熟,原來是柔娘。


    柔娘乃是他轄管的坊間長得最漂亮的姑娘,當然引人矚目,更引人垂涎。


    他沒少動歪心思,奈何並不知道柔娘出身江湖,一向高來高去,從不走門。哪怕上一刻在家,下一刻也可以消失得無影無蹤,僅憑他當然不可能逮住。


    要不是柔娘到汴州之後飽受王升的摧殘,性情愈發懦弱,按照以往行走江湖的脾性,對她不懷好意的登徒子絕不會有好果子吃,更不會一心逃避。


    那潑皮咋舌道:“難怪柔娘老不在家,原來是攀上高枝了。”


    “什麽攀高枝,指不定在哪家風月場掛牌子呢!”


    九爺輕哼道:“她跟那小子的對話你沒聽見嗎?肯定是曾經的恩客,馬車上的那位氣不過把她給趕下來了。”


    眾人一想,紛紛稱是。那潑皮以拳擊掌,道:“有道理。”


    九爺哼道:“這種事我得多了,上月去桃花洞也鬧過這麽一出,那場麵,嘖嘖~娘的,九爺我居然被個婊子給糊弄住了,真特麽晦氣。。”


    一聽“桃花洞”,眾人皆露出的羨慕神色,七嘴八舌地追問細節。


    那潑皮笑道:“九爺就是九爺,居然連桃花洞都去過,上次我僅是路過時往裏看了一眼,差點被打吐血。啥時候九爺也帶兄弟們去開開眼呐~”


    眾人紛紛起哄,吵著現在就要去。


    九爺幹咳一聲,肅容道:“別鬧,突然搞這一出,差點忘了正事。花推官還等我送錢過去呢!好在從那小子身上弄來整袋晉紋周元,否則我還真沒法交差。”


    那潑皮眼珠一轉,小聲問道:“這些周元通寶不就是花紋不同嗎?花官人掌著一府刑獄,還在乎這點小錢?”


    九爺隨口道:“重要不在周元,在晉紋,啊呸~不跟你們講了,再不去花推官得扒了我的皮。你們誰都不準跟著我,否則我扒了你們的皮。”


    他甩下一眾手下,匆匆往東行,忽然閃進一條小巷。


    進巷之後直接翻上了一段矮牆,在牆上伏了一陣,發現的確沒人跟來,這才跳下牆,轉南去汴河的碼頭乘船。


    汴河的情況和秦淮河大不相同,畫舫不是沒有,相當零星,而且相當簡陋。


    河上往來大多是遊船、客船和貨船。


    九爺上得就是一艘客船,船未坐滿。


    幾名船夫正斜著長竿,或在船沿,或在岸上大聲攬客。


    九爺抬頭看看夜色,直接過去奪過一個船夫手中的長杆,瞪眼喝道:“再不開船,九爺我把這根杆子從你嘴裏塞進去,糞門裏頂出來。”


    這個船夫是個年輕的小夥子,嘟囔道:“還沒坐滿呢!”


    九爺臉色一冷,另一隻手倏然探出,揪住這青年的前襟。


    一個老船夫趕緊過來,賠笑道:“九爺九爺,這就開船,這就開船。這小子就是個熊貨,您老別跟他一般見識。”


    九爺重哼一聲,把手中長杆往那青年臉上重重一抵。


    青年黑臉漲紅,握緊了拳頭。


    老船夫趕緊掰住他的肩膀,重聲道:“你娘還病著呢!”


    那青年鬆開拳頭,低下頭。


    九爺輕蔑地斜他一眼,喉嚨中嗬嗬幾下,往他臉上吐了口唾沫,冷笑道:“晾著,不準擦。”得意的轉身,準備尋個好地方坐下。


    凡他目光所掃之處,乘客無不低頭縮肩。


    除了腿上擱著一摞紅匣的風沙。


    風沙一隻手攬著周憲的香肩,另一隻手的袖口似有意似無意地抬起,笑道:“真巧啊九爺,要不挨著我坐?”


    九爺的臉上頓時寫滿了不敢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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