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小姐認為裏裏外外都是她的人,任憑風沙說破大天也隻能束手就擒,是死是活都由她說了算,何況是非黑白。


    豈知一句:“拿下他。”方宗花居然沒有半點反應。


    柴小姐又說了一遍。


    方宗花眼觀鼻鼻觀心,恍若未聞。


    柴小姐皺眉道:“你聾了,聽不見我說話!”


    方宗花這才看了她一眼,輕聲道:“陳特使乃是本司特使,負有特殊使命。卑職應當全力配合,無權處置。”


    之前她發現諸多疑點,一直懷疑陳特使的意圖,所以想借助柴小姐特殊的身份來壓製特使。如果陳特使當真所行不軌。柴小姐當麵,必定令其收斂。


    待聽得一番言敘,她立刻醒悟過來,陳特使此行當真負有特殊使命,且是不可告人那種。早先的懷疑全部推翻,馬上毫不猶豫地站到自家特使這邊。


    風沙很清楚當下的局勢方宗花就是關節,更知道應該如何打通關節,一抓一個準。


    方宗花果然橫跳,使形勢瞬間逆轉。


    畢竟裏裏外外這些人以方宗花馬首是瞻,她是實際的控製人。


    其實還有一個控製人是黃南,不過風沙並不認識這家夥。


    不管怎樣,還是方宗花最重要,隻要得到方宗花的支持,局勢就會翻轉,起碼也是僵持,不必提心吊膽,更不必著急。因為拖得越久,對他越有利。


    方宗花的態度令柴小姐愣了愣,旋即怒道:“你膽敢違逆我,你不想活了!”


    方宗花道:“柴小姐自然是貴人,但是本司自有統屬,並不聽從禦龍衛的差遣,除非殿帥親令,否則卑職概不奉命。”


    禦龍衛隸屬於殿前司,殿前司的最高長官是殿帥張永,張永同時也是禁軍的最高長官。侍衛司起碼名義上受其轄製,實際上當然是趙儀一手獨攬。


    柴小姐隻是身份尊貴,還是不可見光的身份,唯一可以動用的僅是禦龍衛的令牌。


    禦龍衛的令牌嚇唬別人可以,還命令不了侍衛司。


    因為侍衛司的密諜機構全名為侍衛親軍司,與禦龍衛一樣,也是皇帝親軍,區別在於一主外一主內。


    “你,你……”柴小姐怒不可遏,伸指亂點,就快戳上方宗花的鼻尖了。


    方宗花不躲也不閃,反而目視風沙,一臉等待下令的模樣。


    風沙道:“你肯全力配合很好。首先把我的人全部放了。”


    方宗花道:“是。”轉目黃南道:“立刻放人。”


    柴小姐尖叫道:“我看誰敢。”


    黃南正值六神無主,柴小姐發聲令他找回了主心骨,趕緊把鬆掉的粗繩一緊,繼續勒住繪聲的頸子。


    方宗花冷視道:“你為何不奉命?”


    黃南大聲道:“奉誰的命?我隻奉柴小姐的命。方小姐,勸你不要誤人誤己……”他先是柴小姐的麵首,然後才當上了洛司的都頭,而非相反。


    這一回過神,自然毫不猶豫地選邊站。


    結果話音未落,方宗花已經掠撲近身,掌中一柄短匕電閃般紮進了黃南的後腰,直沒入柄,還迅疾地轉了半圈。


    勒人的姿勢會使人腰肋盡露,黃南根本無法防禦這暴起地腎擊,他甚至都不敢相信方宗花居然會毫不猶豫地對他下了死手,還下手這麽快。


    眼睛不由自主地睜得老大,偏偏黑得什麽都看不見,更是痛得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方宗花將粗繩從繪聲的頸子扯開,然後將黃南一腳踹開。


    黃南往後踉蹌幾步,仰天栽倒。眼睛睜得像瀕死的蛇,嘴巴翕張好似離水的魚,胸口仍在起伏,整個人卻一動不動,腰下溢出一灘血跡,且迅速蔓開。


    柴小姐張牙舞爪地撲了上來:“賤婢爾敢。”


    方宗花輕而易舉地閃身避開,將繪聲拽至風沙的身前,垂首道:“叛逆已經伏誅。”


    繪聲剛一解脫束縛就直往主人的懷裏撲,哭哭啼啼的像是沒了骨頭,含含糊糊地盡訴委屈。


    風沙輕輕地拍著她的粉背,冷冷地盯著柴小姐。


    柴小姐臉色鐵青,色厲內荏地道:“你想幹什麽!難道還敢殺了我不成?”


    風沙轉目方宗花道:“你說呢?”


    方宗花毫不猶豫地道:“柴小姐身份特殊,職下會立刻派人護送她安全返回洛陽,還請特使首肯。”


    聽命於特使是一回事,對付柴小姐是另一回事。


    如果特使敢下這種亂命,她絕對不會奉命。如果特使堅持,那麽她會全力阻止。


    畢竟侍衛司乃是皇帝的走狗,不可能容忍皇帝的親妹妹在自己的眼皮子低下被人幹掉,哪怕這個妹妹沒有正式的身份。


    柴小姐並不領情,哼道:“用不著你送,我自己有腿。”


    她自知留下來討不到好,拂袖便走。


    風沙看也不看。這女人不可能走遠,哪怕他同意,隱穀都不會同意。


    如果隱穀不能給他一個交代,那就輪到他找龐公討個交代了。


    龐公乃是隱穀的高層,不可能被隱穀犧牲掉,所以隻能丟車保帥。


    以他對隱穀的了解,柴小姐恐怕會在人世間消失得徹徹底底。


    甚至連存在的痕跡都會被抹得幹幹淨淨,好像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哪怕活著,等於死了。


    風沙衝方宗花道:“我的人沒事吧?”


    方宗花趕緊道:“孟小姐為了避免咱們自己人自相殘殺,忍辱求全,令宗花好生汗顏。”其實是暗示那些人並沒有受到傷害。


    繪聲一聽這話,頓時不敢哭也不敢動了。


    她了解主人,主人恐怕會發飆。


    風沙果然氣不打一處來。


    繪聲負責押運後勤,身邊自然都是精銳中的精銳,還攜帶著弓弩。


    侍衛司在這裏才多少人手,哪怕全部殺光都並非難事,居然束手就擒!


    隻可能是繪聲下達了這種不戰自降的命令,也隻有她有這個資格。


    簡直,簡直……


    風沙強壓下心火,現在並不是追責的時候,點了點珂海和珂潤:“這是我的隨從,你帶他們去放人。對了,還有幾車財物和一些弓弩,請務必返還。”


    繪聲這一支人手扮成商隊負責殿後,及押運後勤。


    既有金銀銅錢,也有絲綢錦緞等硬通貨,亦有日用物什之類,甚至還有一些應急的幹糧,用以供給四支人手近百人路上所需。


    方宗花遲疑道:“弓弩可以,至於財物……那個,不瞞特使,柴小姐把身邊的禦龍衛全部留在那兒看守,職下恐怕要不回來。”


    但凡來上幾個禦龍衛,她都不敢輕舉妄動,黃南也沒那麽容易被她幹掉。


    繪聲本來軟綿綿、熱騰騰的身子忽然變成一條凍僵的魚幹,連發抖都不敢了。


    風沙木無表情地道:“人無恙就行。你們速度快點,免得柴小姐先到之後橫生枝節。”


    “保證不會。”


    方宗花正色道:“這裏除了職下,沒有人知道她的身份,她出得了這個門,離不開這條街。職下會親自護送柴小姐返回客棧並釋放特使的屬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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