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至嶽州的長江水路並沒有沿岸的大城,隻有零星的小鎮。


    小鎮上的碼頭並不足以停泊順風號這樣的大船。


    所以都是泊在碼頭外麵,依靠舟艇往返船與岸。


    因為拖延行程,或者行程充裕的關係,基本上遇鎮便泊,看見風景好也泊。


    船上幾名貴客頻繁登岸遊玩。


    亦有區別。


    秦夜通常和宮天雪一起登岸,觀光賞景,郊遊野炊什麽的。


    哪裏偏往哪裏走,說是為了領略當地風情。


    伏劍每次都帶著一幫人跟著,甩都甩不掉。


    在秦夜看來,伏劍很不識趣。在風沙看,這丫頭真有眼力勁。


    解文表和劉公子顯然對荒山野地毫不感興趣,卻是泊鎮必入。


    一下船就找地頭蛇打聽消息,然後直奔當地最大的風月場所。


    那叫一個歡快,就差勾肩搭背了。


    也說是為了領略當地風情。


    偶爾還會贖買一些看中的女子,帶上船一起走。


    舞羅衣是唯一不喜歡下船的客人。


    她迷上了蹴鞠。


    硬是從船上找來了一群侍女,乃至三河幫的女俠,分成了好幾隊,彼此比賽。


    她玩累了,就歇下來看別人玩。天天占著頂層甲板的鞠場,硬是從早踢到晚。


    風沙懶得抽筋,自然懶得下船,大半時間也呆在這裏。


    不過,他肯定玩不來蹴鞠,就呆在頂層的角樓裏,舒舒服服地躺著看別人玩。


    別的不說,女子蹴鞠,當真養眼。於是他讓繪聲也組了一隊,一起玩。


    舞羅衣一開始還以為風沙看上她了,不然為什麽會天天跑來這裏陪她?


    她是胡姬,又是胡商的小妾,早先可沒少陪客,本來就沒那麽多顧忌。


    風沙又慣愛口花花。


    兩人多多少少鬧了點香豔的誤會,後來說開就好。


    這次泊鎮,正值傍晚時分,江風徐徐,不燥不熱,清涼正好。


    解文表和劉公子早就撒丫子跑不見了。


    秦夜、宮天雪和伏劍則帶了一幹人等,跑來頂層甲板看蹴鞠。


    風燈滿垛牆,高杆豎庭燎,真真燈火通明,不遜於白晝。


    多數人都圍在鞠場四周,頂層甲板人頭攢動,非常熱鬧。


    秦夜和宮天雪亦在其中。


    伏劍則領著房夫人和嶽湘跑來角樓上陪風沙。


    看著看著,秦夜和宮天雪就在人群裏不見了。


    伏劍正忙著討好風沙,一時不察沒有留意,待回過神來便想去找師姐。


    風沙含笑擺手,阻止道:“在船上,沒事的。”


    天雪那丫頭還是很懂事的,他不能管得太緊了,以免適得其反。


    過了一陣,繪聲踢進了個好球,鞠場響起一片歡呼聲。


    繪聲美目顧盼,好生得意,往角樓方向瞄上幾眼,臉蛋紅撲撲的,媚意昂然。


    很快,嶽湘跑下角樓送了條汗巾給她,說是風少賞她的。


    繪聲拿來擦了幾下臉頸,然後小心翼翼地係在了後腰上。


    加上這條已經兩條了,隻要係滿三條,她就可以找主人討禮物了。


    至於是什麽禮物,那就不足為外人道了。


    當眾想想,臉紅腿軟,遐思轉念,又不禁興奮。


    隨著繪聲跑動起來,係在後腰上那兩條汗巾像是兩條甩動的小尾巴,又軟又飄。


    瞧著可愛極了,引導著視線不由自主隨之滑落。


    繪聲知道主人特別喜歡她的身材。


    沒少誇纖穠合度,減一分則太瘦,增一分則太肥。


    更是字麵意義上的愛不釋手。


    所以無論她作何著裝,無不凸顯自己的優勢。


    主人這會兒一定拿火辣辣的目光盯著她看呢!


    想想就令她神采煥發。


    嶽湘穿過人群回角樓的途中,忽然看見江離離扶著李含章迎麵走來。


    不由頓步,上下打量,滿心疑惑。


    兩人似乎來頂層甲板有一陣了,這是看見她了,故意過來堵她的麽?


    嶽湘一念轉過,嬌笑道:“喲~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老鼠也敢出窩了?這光天化日的,難道不怕被貓逮個正著麽?”


    李含章笑道:“本貓正是來抓老鼠的。”


    嶽湘失笑道:“你算什麽貓?”


    話語未落,李含章便把一塊腰牌懟到她眼前:“認得字嗎?三江申襄,巡捕之卒。我不是貓是什麽?”


    嶽湘先是一愣,旋即捧腹,差點笑岔氣了。


    這艘船上的人,就不會有怕官差的。


    好一會兒才收住笑聲,喘著氣道:“就當你是貓好了,這又沒在江城,是龍得盤著,是虎得趴著。一隻小貓咪,最好蜷著,讓人擼順手了,說不定能混小條魚吃。”


    “三江申襄是五地聯防,又不隻管江城。”


    李含章收起腰牌,正色道:“從江城到江陵的江道,沒有我登不了船、查不了貨。何況這艘船建自江州,籍於江城,三江申襄的三江可是包括江城和江州的。”


    嶽湘見他一本正經,又忍不住開始捧腹,眼淚都飆出來了,小手拍著心口,好不容易壓住笑喘,衝江離離道:“他傻就算了,你快把他拖下去,差點笑死我了。”


    江離離恭敬道:“畢竟是官差,大庭廣眾,我又一介民婦,豈敢動手動腳。”


    這就是她非要拉著李含章公開亮相的原因。


    隻要公開亮相了,嶽湘一定會心生顧忌。


    躲躲藏藏才會讓人更肆無忌憚的下黑手。


    江離離一番話確實提醒了嶽湘,風少正在角樓上麵居高臨下看著呢!


    說不定正看著她呢!這下可真是太失態了。


    所以立刻端正姿態,斂容微笑:“聽人說你在風少麵前自薦枕席?一個寡婦,還帶著女兒,還真敢張嘴。也對,既然敢張嘴,不如給風少當個唾壺虎子好了。”


    嬌俏的容顏,甜美的笑容,嬌憨的嗓音,偏偏說著如此汙穢惡毒的話語。


    如果不是當麵看著,親耳聽著,李含章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怒道:“小小年紀,說話怎麽這麽……”


    江離離趕緊拉住他的胳臂,垂首道:“隻要主人喜歡,婢子無所不從。”


    李含章不明白她為什麽連這都能忍,見江離離衝他使眼色,終究閉嘴。


    嶽湘甜甜笑道:“喂,小寡婦,你女兒也在船上吧?我得讓照看她的嬤嬤留點神,別不小心跑到甲板上去玩,一不留神失足落水了,那可就糟了。”


    江離離臉色瞬間蒼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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