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上除了風沙的婢女,還有這些婢女的心腹,人數最多的是家伎和名妓。


    家伎是風沙的家伎,名妓則是嶽州的名妓,加起來少說也有百五十人之多。


    都是林羊羊直接或間接管著的,自然也都是林羊羊召來的,用來充作背景。


    如果林羊羊認為某個名妓有加入名花榜的色藝,就會千方百計把人買下來。


    隻是未必掛在主人的名下。


    其中她最看好的就是蘇冷、青鸞和曲半衣。


    三女是今天參宴的一眾名妓之首,亦是嶽州新一屆的三甲金花。


    起碼林羊羊決定要這麽排。


    風沙的婢女家世大都不錯,非富即貴,並不是沒有下水嬉戲的,隻是不多。


    那些名妓和家伎就沒那麽怕羞了,何況在場男賓實在寥寥,根本無需避諱。


    無論何時,靜池之中少說也有十個二十個少女穿著短薄的衣衫,戲水嬉戲。


    黑發簇蔟,雪膚成片,粉臂和長腿激得水聲嘩嘩,又被陽光照得五光十色。


    好像一群爭食的美人魚,隨食遊弋,很有點競爭的味道,瞧著還挺激烈的。


    李含章突然吹起口哨,宛如石子打水漂,池中一眾美人似受驚之魚般躲開。


    也不全都紅著臉遊離,倒有兩個遊了回來,掛著水瀑上岸,濕漉漉地走來。


    張星火不禁失笑,嘿嘿道:“你招惹來的,自己看著辦。”


    他跟風沙的關係一直瞞著李含章,自知理虧,跑來道歉。


    豈知李含章充耳不聞,視而不見。


    好似魂在天外,什麽都沒聽見,又好似一個字都沒聽漏。


    他嘴巴講幹了,李含章卻衝靜池吹起了口哨。


    自己惹來的禍水,自己去擺平。


    兩女混在美人湯裏時不算起眼。


    突然間雙雙出水,容顏盡展,身材畢露。


    衣服那麽短,質地那麽薄,瞧著那麽透。


    濕發那麽烏,肌膚那麽白,笑容十分甜。


    心跳忽然快,嗓子不由幹。


    張星火本想看李含章笑話,結果發現李含章居然臉不紅心不跳,跟兩女聊上了。


    聽兩女一口一個李主事地叫著,顯然跟李含章這小子是熟人,而且熟透的樣子。


    張星火盯了幾眼,覺得眼熟,想了起來。


    原來是涉入元小娘命桉的青鸞和曲半衣。


    難怪跟李含章這麽熟呢!


    兩女沒想到能在這麽高端,這麽私密,僅有幾名男賓參加的宴會上見到李含章。


    老早就想湊上來套近乎了。


    奈何這裏僧實在太多,粥實在太少,又有這麽多姐妹看著,反而不敢輕舉妄動。


    直到李含章主動吹了口哨。


    盡管不乏調戲之嫌,卻也不乏召喚之意。


    她們大感有麵子,興高采烈地湊了上來。


    上岸之後,自有婢女及時送來浴衣裹身。


    青鸞拉住個婢女小聲吩咐幾句。


    幾名婢女很快搬來四把躺椅,圍住了一張小幾,又送上酒水點心和新鮮的果品。


    青鸞和曲半衣請李含章和張星火坐下,然後一人挨一人,挨著入座,順手斟酒。


    兩人曾經被李含章訊問過,其實心裏挺害怕的。


    曲半衣膽子大,尚還敢說話;青鸞就笑,不太敢作聲。


    李含章好奇道:“誰讓你們大庭廣眾穿成這樣,還當眾戲水的?”


    他在王魁身邊的時候,高端宴會倒也參加過幾回。


    這種形式的宴會還是頭一次見到,心裏難免好奇。


    “一場宴會,有人吃菜,有人是菜。”


    曲半衣嫩臉略紅,歎道:“靜池是鍋,我們是菜,等著被吃唄!”


    她們這些女人來得較早,還在庭院外就被要求脫光,裸著進來。


    連蘇冷都不例外。


    一進來就被趕下水,泡足二刻才讓上岸。


    有過類似經曆的姐妹告之,這是防止夾帶武器毒藥之類。


    這次還讓穿回衣服算好的,有時從頭裸到尾。


    其實曲半衣表達很含蓄了,但在李含章看來,這麽明顯的勾引,想聽不懂都難,下意識轉動腦袋去尋夏冬。


    一圈轉完,硬是沒找到。


    明明剛才還跟江離離在一起,怎麽突然不見了?咦,江離離也不見了。


    其實兩女是被繪影找去商談抄家的事。


    這種事她當然不放心交給李含章去辦。


    不提正義感的問題,單是心軟、憐香惜玉之類,肯定抄不好家。


    還是讓江離離和夏冬去辦更合適,最好瞞著李含章。


    曲半衣見李含章不接話,衝張星火笑道:“這位爺不想嚐嚐嗎?”


    元小娘吊死那天,青鸞跟張星火打過照麵,還說過話,那也叫不上名字。


    曲半衣則完全不認識張星火。


    不過,能在這裏出現的男人,那就是可以把她倆當一盤菜,隨意品嚐的。


    無論是細嚼慢咽,還是狼吞虎咽,愛怎樣就怎樣。


    她們甚至求之不得呢!


    不怕人家不吃,就怕人家不愛吃。


    “有人吃菜,有人是菜。曲姑娘說的真好,發人深省呢!”


    張星火笑了笑,衝李含章道:“喂,書折子,你覺得呢?”


    李含章聽他一語雙關,哼道:“我就是盤菜,誰愛吃隨便吃,管吃不管吐。”


    張星火聽他抱怨,失笑道:“人家還就看中你這一身讓人吃下就吐的本事。”


    李含章斜眼道:“我就當你是在誇我了。”


    張星火又笑了笑,這小子就這點挺好,氣來得快,消得也快,現在明顯消氣了。問道:“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真要在嶽州巡防署一直幹下去呀?”


    如果李含章和夏冬的關係沒有挑明,兩人都在嶽州巡防署任副主事,倒也無妨。


    可如今已經挑明,連風沙都知道了,再一起呆在嶽州巡防署,那不成夫妻店了?


    江離離這位置很多人眼紅,不可能留這麽大把柄,讓人非議詬病。


    李含章並沒有想那麽多,聳肩道:“我不在巡防署幹,還能幹嘛?”


    青鸞這時恰好剝好個果子,一直喂到了張星火唇邊。


    張星火直接張口,連果子帶手指一起含走,含笑掃了青鸞一眼,才衝李含章道:“你想不想去三河幫?夏冬在三河幫很有麵子,楚亦心還是嶽州執法堂的執法。”


    李含章黑下臉,順手把曲半衣喂他的點心推開,道:“我有官不做,去混幫會?你傻還是我傻?夏冬一樣,不能去混幫會。大姑娘家家,天天打打殺殺怎麽行。”


    完全忘了以夏冬的武功可以打趴下一遝他這樣的。


    更忘了夏冬本來就武林中人,打打殺殺才是本職。


    “你視野太小。我還能害你不成?給你選的路一定是最適合你,最好走的。”


    張星火正色道:“東鳥遲早會迎來劇變,嶽州將首當其衝。在朝不如在野。”


    三河幫麵臨拆分,勢力八成一分為三。


    具體到底下,鳳尾變鳳頭,甚至雞頭變鳳頭。


    凡是被滅國的,還在朝一定麵臨清洗,至少遭受衝擊。


    那時,以李含章的背景,身居幫中高位不難。


    再由野入朝,直接變封疆都不是沒可能。


    李含章死死盯著張星火,一臉將信將疑。


    張星火的話,他多半聽不懂。


    但是張星火的話,鮮有不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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