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何子虛狐疑風沙下落的時候，風沙乘坐的船抵達王朝場。
由此往江城，無論江北還是江南，中途再無可供補給的碼頭。
很多準備不充分的船隻來王朝場補給，甚至不乏跑來補貨的。
比如順風號……雲虛就是個財迷，順路錢不賺比殺她還難受。
不把諾大的順風號塞個滿滿當當，她是決不會離開王朝場的。
因為隔壁那兩人形跡可疑，張星雨強烈建議在王朝場換艘船。
風沙則認為如果兩人真有來頭，不太可能甩脫，但也沒有阻止張星雨去找船。
人家就住隔壁，僅一牆之隔，話不能隨便說，事不能隨便做，確實讓人難受。
尤其張星雨有句話說得好，給人弄點麻煩，總比讓人有閑給我們弄點麻煩好。
於是讓蘇蘇仍留在艙房內大聲誦讀，裝作好像張星雨仍在教她讀書識字似的。
結果張星雨剛走就回來了，臉上似笑非笑，咬主人耳朵道：“宮大家在碼頭。”
風沙愣了愣，跑去窗邊探看，結果一眼看見，因為宮青秀就在碼頭最顯眼處。
紗笠蓋頭，勁裝佩劍，一副生人勿進的江湖打扮，好像生怕被人認出來似的。
而宮天霜就坐在她的身邊，同樣勁裝佩劍，但未蒙麵。
大跨坐在最顯眼的茶攤的最外一桌，凶巴巴地拿劍鞘杵凳，活脫脫一個門神。
隻要看碼頭，哪怕隻一眼，就不可能視而不見，好像生怕別人看不到她似的。
盡管人長得特別漂亮，居然沒幾個人敢多看，路過時紛紛低頭，不乏繞著走。
張星雨跟主人咬完耳朵後，吃吃笑個不停。
宮大家呆在最顯眼處，無非想讓主人看見。
害怕被人認出來，所以遮遮掩掩，又害怕主人認不出來，所以讓宮天霜露臉。
而宮天霜長這麽漂亮，不端著點，跑來搭訕的人絕對絡繹不絕，隻好凶狠點。
想想還真是用心良苦。
風沙照著張星雨額頭就是一爆栗，沒好氣地示意張星雨留下，他則悄悄出門。
迫不及待下了船，上了碼頭在宮天霜眼前露臉晃了下，然後就閃到邊上去了。
宮天霜眼睛一亮，剛要張嘴招呼，又強行忍住了，拿手扯扯師傅，趕緊跟上。
師徒二人很快綴著風沙的背影到了一個僻靜的小院後麵，宮天霜轉頭掃視一圈，笑道：“你們慢慢聊，我去外麵看著。”
宮青秀沒吱聲，有紗笠遮擋臉龐，也看不見表情。
風沙一個跨步過去，拉起她的手，另一隻手則從紗笠下麵探進去撫摸她的臉。
手很軟，臉又燙又彈，好像剛煮熟的雞蛋剝了殼。
觸感動心，風沙鼻息變粗，撫臉的手跟著發顫，撥弄紗笠的紗，想一睹仙顏。
宮青秀捉住風沙的手，輕輕按在自己發燙的臉上，呢喃道：“讓人看見麻煩。”
風沙聽話停住，問道：“你故意在碼頭等我？”
宮青秀點點頭，嬌嫩的臉蛋蹭著風沙的掌心。
風沙自掌心往心底生出一種絕妙的感覺，滑。
絕倫的滑，好像一個沒抓住，就會失手打碎。
不過，轉瞬便冷靜下來，問道：“你知道我會跟來？”
若非如此，又怎會在碼頭等他？
宮青秀搖頭道：“不知道。”
風沙揚起眉頭。
宮青秀柔聲道：“我本打算每次泊船的時候都上碼頭坐坐，如果你真的跟來了，又想見我的話，你可以第一時間看到我。我也沒想到，就等了一次，你就來了。”
風沙聽得一陣恍惚，忽然展顏道：“我當然想見你，一刻都不會讓你多等。”
說罷，把紗笠的紗一撩，直接上手攬緊宮青秀，湊頭就嘴。
宮青秀噫噫嗚嗚晃了幾下，雙臂最終無力垂下，任憑施為。
論武功，她能拎著風沙的後領，直接把人甩到樹梢上掛著。
而如今，她才是樹梢，弱不禁風，正被風搖……
正在這時，牆外的宮天霜轉來看見風沙抱著師傅，尖叫一聲，捂著臉逃回牆後。
定了定神才背著牆道：“你們不……有人找來了。”
剛才宮青秀在明處，大家看得到，也沒怎麽在意。
結果人突然不見了，自然慌張，紛紛下船來找人。
眼看大家越來越近，她當然趕緊通知，結果看到點不該她看的。
宮青秀本來消失的武功好像瞬間恢複，輕而易舉便掙脫了風沙，螓首低聲道：“風馳櫃坊有一條去吳越的押貨船，你拿這塊牌子找金獅號，然後提含商就行了。”
金獅號是替風馳櫃坊押送貨物的鏢船。
沿途門道全部打通，同時有高手隨行。
而這塊金牌是風馳櫃坊的高級憑證，除了支取財物，還能要求櫃坊提供便利。
所以才能讓這麽重要的鏢船騰房間載客。
“含商？”風沙盯著那塊金牌掃了幾眼，上麵明明刻著“含宮”二字好不好？
莫不是拿錯了？
他當然知道風馳櫃坊會給客人發下憑證。
但是，這枚金牌的等級不算頂尖，仍然屬於批量的範疇，多存些錢就能獲得。
他記得繪影專門給一些特別重要的人，特製憑證，宮青秀應該拿特製的才對。
“這是我私下裏偷偷去辦的。”
宮青秀好像看出風沙的疑惑，解釋道：“櫃坊那邊應該不知道是我。”
正所謂聲名累人，關注她的人實在太多，需要時刻留意，不敢逾矩。
但她總還是有些並不希望別人知道的私事要辦的，當然要未雨綢繆。
風沙恍然，轉念好奇道：“你這個含商不會跟李含章那個含章有什麽關係吧？”
這跟李含章有什麽關係？宮青秀咬咬略腫的櫻唇，惱道：“含商咀徵的含商。”
含商咀徵？風沙反應過來，含商咀ju徵zhi歌露曦，珠屣xi颯遝紈wán袖飛，出自前唐鮑照的代白紵zhu舞歌辭。
其中，含商咀徵即吹奏的意思，代指樂曲，而露曦一詞出自詩經小雅湛露篇。
就是沉浸優美歌曲之中，欣賞白衣盤旋素袖飛。
那邊，宮天霜忍不住開始催促，找來的人越來越近了，師傅還跟風少膩什麽呢！
“憑證是一對，除了含商，還有含宮……”
宮青秀顯然拿錯了，把含宮的憑證塞進風沙掌心。
加快語速，悄聲道：“有機會，我會去找你的……”
話還未完，人已蹁躚不見，空留餘香，繞鼻撩心。
風沙攥著憑證，愣了半天。
宮商角徵羽五音素來並列。
所以，含宮含商其實是一個意思，也都可以代指宮青秀。
也就是說，那句詩還可以這麽理解，宮青秀吹奏起舞，還唱起湛露：湛湛露斯，匪陽不曦。厭厭夜飲，不醉無歸……
一念轉過，風沙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心道含宮……
……
由此往江城，無論江北還是江南，中途再無可供補給的碼頭。
很多準備不充分的船隻來王朝場補給，甚至不乏跑來補貨的。
比如順風號……雲虛就是個財迷，順路錢不賺比殺她還難受。
不把諾大的順風號塞個滿滿當當，她是決不會離開王朝場的。
因為隔壁那兩人形跡可疑，張星雨強烈建議在王朝場換艘船。
風沙則認為如果兩人真有來頭，不太可能甩脫，但也沒有阻止張星雨去找船。
人家就住隔壁，僅一牆之隔，話不能隨便說，事不能隨便做，確實讓人難受。
尤其張星雨有句話說得好，給人弄點麻煩，總比讓人有閑給我們弄點麻煩好。
於是讓蘇蘇仍留在艙房內大聲誦讀，裝作好像張星雨仍在教她讀書識字似的。
結果張星雨剛走就回來了，臉上似笑非笑，咬主人耳朵道：“宮大家在碼頭。”
風沙愣了愣，跑去窗邊探看，結果一眼看見，因為宮青秀就在碼頭最顯眼處。
紗笠蓋頭，勁裝佩劍，一副生人勿進的江湖打扮，好像生怕被人認出來似的。
而宮天霜就坐在她的身邊，同樣勁裝佩劍，但未蒙麵。
大跨坐在最顯眼的茶攤的最外一桌，凶巴巴地拿劍鞘杵凳，活脫脫一個門神。
隻要看碼頭，哪怕隻一眼，就不可能視而不見，好像生怕別人看不到她似的。
盡管人長得特別漂亮，居然沒幾個人敢多看，路過時紛紛低頭，不乏繞著走。
張星雨跟主人咬完耳朵後，吃吃笑個不停。
宮大家呆在最顯眼處，無非想讓主人看見。
害怕被人認出來，所以遮遮掩掩，又害怕主人認不出來，所以讓宮天霜露臉。
而宮天霜長這麽漂亮，不端著點，跑來搭訕的人絕對絡繹不絕，隻好凶狠點。
想想還真是用心良苦。
風沙照著張星雨額頭就是一爆栗，沒好氣地示意張星雨留下，他則悄悄出門。
迫不及待下了船，上了碼頭在宮天霜眼前露臉晃了下，然後就閃到邊上去了。
宮天霜眼睛一亮，剛要張嘴招呼，又強行忍住了，拿手扯扯師傅，趕緊跟上。
師徒二人很快綴著風沙的背影到了一個僻靜的小院後麵，宮天霜轉頭掃視一圈，笑道：“你們慢慢聊，我去外麵看著。”
宮青秀沒吱聲，有紗笠遮擋臉龐，也看不見表情。
風沙一個跨步過去，拉起她的手，另一隻手則從紗笠下麵探進去撫摸她的臉。
手很軟，臉又燙又彈，好像剛煮熟的雞蛋剝了殼。
觸感動心，風沙鼻息變粗，撫臉的手跟著發顫，撥弄紗笠的紗，想一睹仙顏。
宮青秀捉住風沙的手，輕輕按在自己發燙的臉上，呢喃道：“讓人看見麻煩。”
風沙聽話停住，問道：“你故意在碼頭等我？”
宮青秀點點頭，嬌嫩的臉蛋蹭著風沙的掌心。
風沙自掌心往心底生出一種絕妙的感覺，滑。
絕倫的滑，好像一個沒抓住，就會失手打碎。
不過，轉瞬便冷靜下來，問道：“你知道我會跟來？”
若非如此，又怎會在碼頭等他？
宮青秀搖頭道：“不知道。”
風沙揚起眉頭。
宮青秀柔聲道：“我本打算每次泊船的時候都上碼頭坐坐，如果你真的跟來了，又想見我的話，你可以第一時間看到我。我也沒想到，就等了一次，你就來了。”
風沙聽得一陣恍惚，忽然展顏道：“我當然想見你，一刻都不會讓你多等。”
說罷，把紗笠的紗一撩，直接上手攬緊宮青秀，湊頭就嘴。
宮青秀噫噫嗚嗚晃了幾下，雙臂最終無力垂下，任憑施為。
論武功，她能拎著風沙的後領，直接把人甩到樹梢上掛著。
而如今，她才是樹梢，弱不禁風，正被風搖……
正在這時，牆外的宮天霜轉來看見風沙抱著師傅，尖叫一聲，捂著臉逃回牆後。
定了定神才背著牆道：“你們不……有人找來了。”
剛才宮青秀在明處，大家看得到，也沒怎麽在意。
結果人突然不見了，自然慌張，紛紛下船來找人。
眼看大家越來越近，她當然趕緊通知，結果看到點不該她看的。
宮青秀本來消失的武功好像瞬間恢複，輕而易舉便掙脫了風沙，螓首低聲道：“風馳櫃坊有一條去吳越的押貨船，你拿這塊牌子找金獅號，然後提含商就行了。”
金獅號是替風馳櫃坊押送貨物的鏢船。
沿途門道全部打通，同時有高手隨行。
而這塊金牌是風馳櫃坊的高級憑證，除了支取財物，還能要求櫃坊提供便利。
所以才能讓這麽重要的鏢船騰房間載客。
“含商？”風沙盯著那塊金牌掃了幾眼，上麵明明刻著“含宮”二字好不好？
莫不是拿錯了？
他當然知道風馳櫃坊會給客人發下憑證。
但是，這枚金牌的等級不算頂尖，仍然屬於批量的範疇，多存些錢就能獲得。
他記得繪影專門給一些特別重要的人，特製憑證，宮青秀應該拿特製的才對。
“這是我私下裏偷偷去辦的。”
宮青秀好像看出風沙的疑惑，解釋道：“櫃坊那邊應該不知道是我。”
正所謂聲名累人，關注她的人實在太多，需要時刻留意，不敢逾矩。
但她總還是有些並不希望別人知道的私事要辦的，當然要未雨綢繆。
風沙恍然，轉念好奇道：“你這個含商不會跟李含章那個含章有什麽關係吧？”
這跟李含章有什麽關係？宮青秀咬咬略腫的櫻唇，惱道：“含商咀徵的含商。”
含商咀徵？風沙反應過來，含商咀ju徵zhi歌露曦，珠屣xi颯遝紈wán袖飛，出自前唐鮑照的代白紵zhu舞歌辭。
其中，含商咀徵即吹奏的意思，代指樂曲，而露曦一詞出自詩經小雅湛露篇。
就是沉浸優美歌曲之中，欣賞白衣盤旋素袖飛。
那邊，宮天霜忍不住開始催促，找來的人越來越近了，師傅還跟風少膩什麽呢！
“憑證是一對，除了含商，還有含宮……”
宮青秀顯然拿錯了，把含宮的憑證塞進風沙掌心。
加快語速，悄聲道：“有機會，我會去找你的……”
話還未完，人已蹁躚不見，空留餘香，繞鼻撩心。
風沙攥著憑證，愣了半天。
宮商角徵羽五音素來並列。
所以，含宮含商其實是一個意思，也都可以代指宮青秀。
也就是說，那句詩還可以這麽理解，宮青秀吹奏起舞，還唱起湛露：湛湛露斯，匪陽不曦。厭厭夜飲，不醉無歸……
一念轉過，風沙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心道含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