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袁世凱笑聲一收,亢昂道:“你們說的是藍燈照吧?可你們又知道藍燈照做的是什麽營生?”


    大刀會眾人麵麵相覷,他們身在山東又豈會知道遼東藍燈照做的什麽營生?


    越來越多的人看向霍香主,霍香主麵色稍一遲疑便篤定道——


    “這根本不用想,定是殺富濟貧,鏟除貪官汙吏,為窮苦百姓伸張正義,藍燈照的兄弟姐妹們做的事情是替天行道!”


    霍香主一番鏗鏘話落,大刀會眾人再次氣勢高漲——


    “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


    譚嗣同、九斤的臉色瞬間大變,目露駭然;而袁世凱的神情倒是沒什麽變化,精神不屈。


    “停!”


    郝天一聲大喝,眾人喧囂立止,紛紛疑惑地看來,郝天沉重有力道——


    “替天行道是反賊才喊的口號,而我們大刀會的宗旨是驅逐列強、保家衛國,那四個字不要再喊了!”


    大刀會眾人神色一茫,隨後喉嚨滾動聲此起彼伏,皆是驚悸。


    九斤長籲一口氣,譚嗣同亦是神情一鬆,邁出一步道——


    “諸位英雄,你們所言所行皆是頂天立地的好漢,而袁大人在朝鮮戰場上也戰功赫赫,當為民族英雄。這中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麽誤會?”


    “呸,狗屁的民族英雄!”霍香主氣憤道——


    “若不是袁世凱戰敗於朝鮮,後麵怎麽會有北洋水師的全軍覆沒?兩萬萬白銀還不是要從百姓身上搜刮?你說,這袁世凱該不該死?”


    “哈哈哈哈!”袁世凱大笑一聲,音腔悲涼——


    “朝鮮內有自己發動政變,外有日本的侵略,地利人和皆不在我們!況且軍隊不是誰的一言堂,每一舉動都需請朝廷批示,如此戰爭又豈是我袁世凱一人可以言定的?”


    “不錯,軍隊的製度是這樣,不能將戰爭的失利怪罪到浴血奮戰的前線將士身上。”譚嗣同慷慨道——


    “這是我國製度的落後,也是我輩應該努力的方向。喪權辱國的條約讓人悲痛,但是我們更不能做親者痛仇者快的事,不能拿保衛我們的將士來泄憤!”


    大刀會眾人麵麵相覷,不知該怎麽辦?


    之前人雲亦雲,所有人都將過錯怪在了袁世凱身上,現在發現這事根本不像人們說的那麽簡單——


    袁世凱非但無錯,反而有功,他更像是被朝廷推出來讓百姓泄憤的靶子!


    眾人看向霍香主,霍香主遲疑了一下又看向郝天——“兄弟,你怎麽看?”


    郝天環視道:“諸位兄弟,袁世凱究竟是國賊還是英雄不好評判,此事暫且擱下,待我們調查清楚再清算國賊可好?”


    不管是史書記載還是民間傳說,袁世凱若不稱帝,以他的功績可以堪比曹操之流。


    此時的袁世凱還不足40歲,還不是那個老而昏聵,要逆流而上複辟帝製的老混蛋。


    今天若要強殺袁世凱,郝天也過不去心裏這道坎。他可不是一個政治家,而是一位武者!


    至於藍燈照的事就更不能提了,若是再被袁世凱抖出藍燈照一些破事,那麽他們的麵子就要掉到地上了!


    郝天的任務是促成《戊戌變法》,譚嗣同是戊戌變法的一個靈魂人物,他對郝天的觀感是郝天不得不顧及的。


    此刻大刀會的眾人心亂了,今天他們犧牲不小,如此收場對他們的心理衝擊非常大!


    “兄弟們,今天我們的血並不白流!”安定了眾人一句,郝天看向譚嗣同道:


    “譚先生,今天發生的事情你大可以寫在報紙上,我們大刀會要警告那些叛國、賣國、誤國的國賊——我們的大刀一定會砍向他們的腦袋!”


    大刀會眾人精神大振,一個個目光堅毅無比,郝天的話就代表了他們的崇高信仰。


    “霍香主,我們去歸攏自己的兄弟們!”言罷,郝天轉身就走,大刀隊眾人相隨。


    看著大步離去的眾人,袁世凱眼神一渙,而譚嗣同的目光卻熾烈了起來。


    “郝天兄留步!”


    郝天腳步一頓,隻見譚嗣同正在大步而來——


    “大刀會眾兄弟的拳拳愛國之心當真令人敬佩!郝天兄,你們胸懷壯誌,可否與我一同上京為改革弊製,強國強民而奮鬥?”


    看著情真意切的譚嗣同,郝天遲疑道:“原來譚先生的誌向如此宏遠,佩服佩服!不過我郝天武夫一個,國事民生這種大事我幫不上忙吧?”


    “郝天兄,如今民智初開,像大刀會兄弟們的意識已經處於國人的最前沿了,切勿妄自菲薄啊!”譚嗣同連珠道——


    “在譚某看來,當今的絕大部分官員都比不上大刀會的義士們,你們才是推動國家強人強邦、社會除舊迎新的主力軍。”


    大刀會眾人腰杆越來越直,他們或者說他們的信仰被人肯定才是對他們的最大褒獎!


    郝天深深呼出一口氣道:“好!譚先生誌存高遠,我郝天也想為你見證!”


    “郝天兄弟還需謹慎呐!”霍香主擔憂道:“譚先生的誠意我們相信,但是今天發生了這樣的事,兄弟你若去了京城豈不是羊入虎口?”


    譚嗣同神情一變,連忙道:“霍兄不必擔心,我以人頭擔保郝天兄的安全,若是郝天兄發生不測,我親自割下自己的頭顱!”


    “譚兄言重了,我郝天的命不值錢,此話不必當真!”郝天又看向霍香主道——


    “我們大刀會的兄弟頂天立地,何處去不得?若我真的性命不保,我的鮮血也會激勵無數的仁人誌士前行,死得其所!”


    “這···”霍香主還想勸說卻被郝天打斷——


    “霍香主,你回去跟會裏的兄弟說一下,我郝天永遠是大刀會的人。這趟我是去幫助譚先生維新改革的,不是去做腐朽朝廷走狗的。我郝天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連自己的兄弟也誤會我!”


    “郝天兄弟的話我一定一字不差的傳回去,不過還是讓幾個兄弟跟著你吧?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不用!除非是皇上的禦前侍衛、去年的武狀元‘張三甲’親自出手,否則京城裏沒人可以困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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