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高教師公寓是由幾棟四層樓組成的小院子。


    在玉蘭縣的西關,和一高的校區隔了一條黃河路。


    下午五點多鍾,太陽還高。


    今天是一月一次返裏的日子,學校門口全是著急回家的學子。


    沒辦法,作為內陸省份,讀書是實現階級躍升最簡單的途徑。


    作為玉蘭縣唯一的重點高中,教育質量和節奏都抓的很嚴。


    他們的暑假隻有短短的七天,可以說高考完之後,打掃好校園,稍作休整,馬上就開始正常上課。


    柳清宴開著車,就被堵在了黃河路上。


    大路上,滿是熙熙攘攘的學生,和隨意停靠的大客車。


    大客車的旁邊,有人扯著嗓子在那裏攬客,然後硬生生推進已經人滿為患的車內。


    柳清宴一邊按著喇叭,一邊看著顫顫巍巍的客車,嚇得心驚肉跳。


    “這如果是出了事情,怕不是要上百條人命了。”


    “不行,回頭我一定要提一下,這超載實在是太危險了。”


    劉強忍不住地揉了揉額頭:“那按照你的意思,是不是要每輛車都按規定載人?”


    “那不應該嗎?”柳清宴愕然地轉頭問:“這一旦出了事故,不知道是多少家庭的悲劇。”


    看著她一本正經的模樣,劉強忍不住笑出聲來。


    柳清宴不明所以,但見他笑的越來越放肆,有些羞惱地掐了一下他的肩膀。


    今天在賓館裏柳清宴的訴說衷腸,讓劉強對這個女人又恨又愛。


    在回來的路上,兩個人聊的又很投機。


    畢竟,劉強也有著深厚的文化底蘊,談吐不凡。


    說到妙處,柳清宴就忍不住會抓住他的手,在自己臉上輕輕地摩挲,感受著那種粗糙感。


    還會忍不住地親親。


    所以這種程度的打情罵俏,已經隻是尋常。


    說來也奇怪,就短短不到一天的時間,劉強就覺得和柳清宴比自己和林曉二十年的關係還要近。


    真應了那句詩:“相逢情便深,恨不相逢早。”


    現在柳清宴半真半假地發起脾氣來,有著少婦的風韻,也有少女的嬌羞。


    倒是比十幾歲的小姑娘還要養眼,讓劉強不忍打斷。


    一直到她真的要生氣時,劉強才收住笑聲。


    “柳姐你可能不知道,我們縣運輸公司隻有十幾輛大客車,縣一中的學生就有三千多人。”


    “而從這裏到最遠的鄉鎮,有六七十裏路,如果他們擠不上這一班車,就有可能錯過一個月一次的返裏。”


    他說話的時候,柳清宴陷入了沉思。


    也是,作為一個姑且算是領導的人物,她關注的隻是安全等寬泛的問題。


    而對於這些問題背後的原因,看的反而沒有劉強這種底層的人清楚。


    “所以從本質上,這是運力不發達和實際需求過大引發的矛盾,不是靠單純執法就能夠解決的。”


    “懂了嗎?”


    柳清宴聽的入神,眨巴著眼睛,看起來專注而可愛。


    劉強有些忍不住,伸出手來刮了下她的鼻子,惹得柳清宴一陣白眼。


    兩個人正你儂我儂,一陣喇叭聲急促地響起,柳清宴嚇了一跳,這才看到前麵已經騰出了幾十米的路,眼看著又要被尋覓歸鄉汽車的學生堵上。


    她慌忙起步,跟上了前方的客車,又再次被堵在了這裏。


    正想和劉強聊上幾句,車窗戶忽然被砸了幾下。


    她莫名所以,落下窗戶,就見著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凶神惡煞地吼道:“你他媽會開車嗎?前麵空了那麽久你都不跟,怎麽著啊這是……”


    一邊罵著,他看到了副駕駛的劉強,言語更加汙穢:“跟你這小白臉兒卿卿我我呢?”


    柳清宴都沒搞清楚情況,就被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通,柳眉微皺:“你這人怎麽回事兒?怎麽就出口傷人呢?”


    她是省城裏長大的,有著一口流利的普通話,說出來軟糯無比,讓人聽起來很是舒服。


    但是在中年人耳中,卻自動將之理解成了外地人。


    “你他媽一個外地人怎麽這麽牛逼,想打炮去開房,別在大路上影響交通。”


    可憐柳清宴從出生就沒怎麽見過這麽混不吝的人,一時間氣的花枝亂顫,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因為這裏在家門口,劉強本來不想惹是生非。


    但見到這個人滿嘴放屁,瞬間火氣就上來了。


    他推門下車,到了中年人旁邊,一把揪住他的脖頸:“你說話給我幹淨點兒。”


    那中年人大怒:“小兔崽子,有你什麽事兒,出來裝什麽大瓣蒜。”


    一邊說,一邊大腳向劉強的襠下踢去。


    可劉強是什麽人,那可是拿過全軍散打名次的。


    不等他動作到位,一個反手擒拿,就把人給按到了引擎蓋兒上。


    七月的天氣,太陽加上發動機的熱量,讓引擎蓋上熱的能煎雞蛋。


    那中年人隻是穿了個白色t恤,被燙的哇哇大叫。


    劉強眼見著前麵騰開了路,抓住他甩在了路邊。這才彎腰對柳清宴招呼了一聲:“柳姐,你直接走吧,我家就在這裏,我走兩步就行了。”


    驚魂未定的柳清宴忙不迭點頭,想要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還沒掛上檔位,那中年人就站了起來。


    他臉上被燙的紅彤彤的一片,指著劉強猙獰地道:“好啊,原來你是老師的子弟。小子,你也不打聽打聽,我吳磊是什麽人。說,你家大人是誰,回頭老子就讓你家下崗。”


    這個時候,有兩個保安聽到了騷亂,跑了過來,看到中年人的樣子,大驚失色。


    “磊哥,你這是怎麽了?”


    吳磊一指劉強:“就是這貨,媽的跟個騷娘們兒嘰嘰歪歪,車開的跟烏龜爬一樣。我上去說他兩句,還動起手來了。”


    “我現在急著去接張局長呢,耽誤了事兒,他能擔待得起?”


    “對了,他家也在教師公寓住,你知道他是誰家的孩子嗎?我一定得給他長長記性。”


    劉強的語文雖然好,其他成績就很一塌糊塗了。


    否則也不可能去當兵。


    也正因為這個,劉尚文很羞於拿他出來顯擺,吳磊和兩個保安自然也不認識他。


    保安雖然不認識他,但卻認識吳磊。


    這可是玉蘭縣第一高中校長的司機,稱得上貼身侍衛的人物。


    眼見著紅人發作,兩個人都不用商量,呐喊一聲,就衝著劉強打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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