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伏見城。


    “敵襲!敵襲!”


    城市東南麵毫無征兆地升起“海上幻日”,但那個方向原本是山地,離大海數百公裏遠。時值上午,天上本就朦朧可見太陽,忽然間升起又一輪太陽,換誰都會驚奇打量。


    而後沒防備的守軍紛紛失去抵抗能力,呆立在原處,被後續攀登上來的北條兵卒殺死。


    來襲的北條軍人數不多,但正巧此刻德川聯軍的據點伏見城內同樣精銳盡數出戰,一時間城市的東南麵抵擋不住偷襲的北條軍,看似身材矮小的北條軍兵卒每一個都有著超越常人的戰鬥力,德川聯軍往往犧牲三五人都殺不死一名北條的兵卒。


    直至來襲北條軍打到三之丸裏側,德川陣營內留下守備的從者才趕到戰場,那名從者身邊有大型人偶武士協助,人偶出陣一開一合間便將來犯的北條軍打碎多體。


    北條氏政與這名從者見過麵,即便他遠在小田原城操控自己的傀儡偶人,再見到caster出雲阿國時候都沒什麽驚奇。他知曉出雲阿國的實力水平,至少一半歸功於對方持有的大型武士人偶,以某國津神碎片鑄造的頂級傀儡。


    但單一頂級的傀儡對上他這位量產分身的大名從者依舊不夠,先前在職介分組的混戰中,他沒時間準備大量傀儡偶人都能擊敗出雲阿國,如今戰鬥的結果隻會複刻一遍。


    “也不知道未來禦主鈴木友紀那邊有沒有進展,我這邊按約定發起了襲擊,越順利就越說明大阪的進攻實力越強。”北條氏政在被壓平的小田原內城,臨時搭建了一處兩層居所,算作他的陣地。遠程遙控數百名傀儡人偶襲擊伏見城,再加上借助分身釋放弱化的寶具,打成當前的混亂局麵已經達到他的預期了。


    正好第一個出來阻攔的從者是同職介出雲阿國,北條氏政操控部分傀儡人偶當即包圍了出雲阿國。


    “就跟之前一樣,弱點是操控傀儡的操偶師。作為戰鬥方麵部分相同的從者,不吸取教訓大膽出陣找死,就怨不得我了。”


    北條氏政因為昨夜刑部姬的寶具碾壓,想明白了自己需要接受變化與現實,這次遠程遙控偶人算是他構築起小田原堅城後第一次外出作戰。作為從者,作為流淌著武士之血的英才,北條氏政此刻也升起了好戰心,不同於圍繞自己的堅城打防守戰,闖入他人城池侵攻破壞的刺激感格外新奇。他很久沒有如此暢快自由了,即便本體還在小田原城內擔任主機作用,但消耗魔力把自己的部分意識直接傳遞到其中幾具傀儡偶人上不難。


    他正是用這種方式超遠距離發動了弱化版寶具,現在則“近距離”看到了陷入自己包圍的caster出雲阿國。


    他的傀儡人偶一個個在廝殺中被擊碎,十分鍾不到的時間,出雲阿國和那架大型傀儡武士打出了斬殺36名北條軍兵卒的戰績。相比北條氏政記憶中那次混戰,出雲阿國的發揮算得上出色,大抵算作神樂的舞蹈回轉三輪,已經原地構築起了一層結界,供限製踏入範圍中敵人行動力。


    北條氏政見過這幾招,他的意識操控著偶人,接近出雲阿國。其他傀儡偶人一擁而上充當阻攔對方傀儡武士的犧牲品,他自己操控的偶人則三個方向偷襲出雲阿國。


    哪怕踏入對方的結界速度驟減,憑著數量優勢,北條氏政依舊達成了他預想中的謀劃。


    最為關鍵的三具傀儡偶人拔出的尖刀都刺中了實體目標。caster出雲阿國反倒因為沒見過北條氏政大量使用偶人出戰的情況,因以為對方不在城內而沒做到對待從者戰的心態。


    對待數量多的使魔軍隊,她迅疾出陣大開大合的速攻打法沒問題,可在從者戰中,這種“不尊重”敵人的輕視行為,讓她付出了代價。


    生死關頭,caster出雲阿國用太刀嚐試格擋正麵的偶人出刀,正朝她胸口刺去的刀刃偏轉為刺破她的手臂,但在她身後刺出的尖刀,精確貫穿了她的後背。


    這一刻即便她的武士大發神威,連續擊碎擋路的北條氏政傀儡偶人,也無濟於事了。


    被出雲阿國盯著意識操控的偶人,她看到偶人摘下蒙麵的黑布,每一具都是傀儡,以北條氏政本尊為模板一模一樣的量產物。


    “上一次還是在我們7名caster混戰決勝的時候。你就看到過我召喚出北條士兵彌補人數劣勢,怎麽沒想到靈基得到擴展後,我就不能隨手拉出300具傀儡偶人奇襲伏見城?”北條氏政操控著偶人,意圖正麵再補一刀,但不止為何背後受到兩次致命損傷的出雲阿國還有餘力格擋。


    而後那尊寄宿著國津神殘魂的傀儡武士衝到主人身邊,揮動4米大刀斬碎北條氏政意識操控的偶人。


    遭遇如此怪異的狀況,身在小田原城的北條氏政不免感到詫異,在他的印象裏同職介的出雲阿國不具備戰鬥續行能力,而且看對方的神情,也不像是受了重傷。


    北條氏政的視角回到對方身後,再次確認了出雲阿國後背的貫穿傷,著實奇怪,都是耐久屬性偏低的caster,沒理由受了重傷還能維持。


    出雲阿國矮身下蹲,跟她的傀儡武士配合同樣默契,大刀橫掃,出雲阿國身後兩具北條的傀儡偶人一齊粉碎。


    “不對勁……”北條氏政的警惕起來,他的視角快速在攻入伏見城的其他傀儡間穿梭,多視角仔細確認城內別的地方是否也存在異樣。


    就在他輪轉視角間隙,一具傀儡偶人突然詭異地脫離了他的操控,目標位置就近的其他偶人充當視角,北條氏政看到更為驚奇的一幕。


    脫離控製的傀儡人偶倒地後,從內部“生長”出了陰陽師蘆屋道滿,手持符紙,麵帶詭異笑容的那位陰陽師,北條氏政不管見到幾次都覺得惡心,影響他吃茶泡飯的心情。


    但心情歸心情,已有警惕的北條氏政,果斷放棄那片區域的傀儡,操控其餘的繼續在伏見城內搞破壞。


    轉回出雲阿國附近,北條氏政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見,因為一尊展開黑色符紙的蘆屋道滿立在了出雲阿國身邊,用使用陰陽術為出雲阿國治療。


    而地上撒了近十張穿刺上半身的符紙小人。


    “北條閣下,很遺憾,是小僧出手救了巫女。小僧雖不是什麽正麵人物,但看到一位可愛的女士遭到他人背後偷襲,還是會忍不住出手的。請您見諒。”


    蘆屋道滿慢悠悠地轉身,視線精確從傀儡偶人中鎖定北條氏政充當主視角的那一具。他滿含深意的微笑,在北條氏政看來愈發恐怖怪異,剛才對方還在幾條街外。再看caster出雲阿國的狀態也不對勁,她的傀儡武士明顯對蘆屋道滿極度排斥,隱約要作出攻擊行為,但出雲阿國本人看向蘆屋道滿的眼神僅有虔誠,像是見到了大神明,乖得像一隻小貓。


    北條氏政有些理解了所謂的怪異,蘆屋道滿肯定用了某些不知名的方式控製了這場聖杯戰爭中多數從者,至少混淆認知這點毋庸置疑。他因為構築起輪回之外的小田原城,才能保持正常到現在。


    “你究竟……”北條氏政操控著偶人還沒說完,地下生長出一長串符紙小人,將偶人糾纏住。


    “抱歉,雖然北條閣下有拉攏的價值,但小僧當前沒餘力專注控製一名大名從者了。因此得請您退場了。”蘆屋道滿維持了他那副邪魅詭異的笑容,像是在討論花鳥蟲月般美妙風景,實則說著令人膽寒的話語。


    北條氏政放棄那些偶人,向其餘在伏見城內的偶人重複下達自由破壞命令後,主動停止了法術。300體傀儡偶人花些時間還能再造,但他覺得自己要是再跟蘆屋道滿對峙,可能就有沒以後的事情了。對方所謂讓他退場的宣告並非說大話。


    看著因法術中止而漸漸暗淡的術式,北條氏政擦了下自己的額頭,長喘幾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但術式卻在熄滅之際被重新點亮,北條氏政的意識被強製拽回到了一具傀儡偶人身上。


    隻見蘆屋道滿一手畫符,一手按下符紙,貼在偶人額頭位置,看似普通的一按,卻將北條氏政“定”在了那個位置。


    “抱歉,既然北條閣下願意參與這場聖杯戰爭,小僧也願意幫您一把。您覺得您還逃得了嗎?比你更棘手的果心居士都沒能在小僧手掌間溜走。”蘆屋道滿睜大眼睛盯著受符紙鎮壓的傀儡偶人,這一次的他帶著幾分凶獸與惡靈的氣質,見多識廣的北條氏政甚至“看”到蘆屋道滿身後三重幻影。


    絕非正常的從者,即便當前所用能力來看像是caster職介,但北條氏政在那場職介戰中沒見過蘆屋道滿。


    “你等著我來自投羅網?”北條氏政想明白了些許對方的意圖。


    “恩嗯嗯嗯……北條閣下猜對了幾分。的確如此,小僧設計的輪回到目前是第7次,無論從盈滿角度還是他人幹涉角度,小僧都沒理由讓第8次進行。像您這般全程躲在堅城裏不出來的大名從者,小僧的確有考慮過登門拜訪,但能就地邀請您過來,也算是為小僧減少了些許麻煩。好了,您可以安眠了。”


    蘆屋道滿言身後浮現出一尊巨大的詭異惡靈,黑日般的眼瞳間流露出極惡氣息。


    『日光照於不落堅城』


    北條氏政在近乎絕境場合,不作猶豫發動寶具,蘆屋道滿從神秘學意義上請來了北條氏政的本體,他的寶具發動也就不受距離限製了。


    雙日交融抵消,北條氏政借用偶人的身體撲向蘆屋道滿,對著短時間喪失行動能力的蘆屋道滿拔刀劈砍。即便知道了自己落入絕境,對一位不留遺憾的從者也沒差別了。


    當象征太陽的雙重光芒淡去,出雲阿國與撲來的偶人都被另一邊揮舞大刀的傀儡武士斬碎,小田原城內北條氏政的身體跟著一同消散了。站在附近的“出雲阿國”溶解表象,暴露出蘆屋道滿的容貌,他算到了北條氏政會有反撲,為了保險,他趁著治療機會,把出雲阿國變成了他的替死鬼。事實證明他多慮了,北條氏政沒有果心居士那般麻煩,但犧牲出雲阿國這種從者,對他而言無傷大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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