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上的補習,林硯忱也陪著一起來了。


    他一直在季家門外等著。


    季澤這小子的出現,讓他心中警鈴大作。


    一小時後,中場休息時,季澤湊上前:“老周,你感覺我最近成績進步了嗎?”


    “時間太短,補得又雜,暫時看不出來。”


    “問你感覺下來怎麽樣。”


    “我感覺當然行啊,畢竟是我補的。”


    “那走,下半場換個地方上課。”


    “去哪?”


    “就旁邊,走,趕緊的。”


    兩人跑到了隔壁樓。


    季澤貓下腰,腳步瞬間變得很慢,輕輕地打開了大門。


    “你幹嘛,在自己家做起賊來了?”


    “噓~”少年連忙提醒周伊小聲。


    又自顧自地:“這個點也不知道她睡了沒有。”


    “誰呀?”周伊也配合他縮小音量道。


    “大美人。”


    “你媽媽?”


    “嗯。”


    周伊環視了一下這裏,“你媽媽沒住在主樓?”


    “沒呢,她一直住這,跟我就像鄰居一樣。”


    又問她:“老周,你青春期的時候叛逆嗎?”


    “不叛逆。”


    “沒有做點什麽來引起你媽媽的注意?”


    “有啊,努力學習,想考個好大學為她爭光,還有放學回來幫她承擔家務,這一類的。”


    “效果怎麽樣?”


    “嗬,不怎麽樣。”周伊自嘲笑笑。


    她考上名牌大學,李慧的反應還沒有周墨考90分開心。


    也是自這以後,她逐漸放棄在她麵前好好表現自己了。


    “我在你家的時候,看到了。”季澤幹脆蹲了下來。


    “看到什麽?”


    “阿姨一直在幫周墨夾菜倒水,關心他吃飯,連洗澡都幫他拿好衣服,把他當孩子一樣照顧,實際你倆沒差幾歲吧。”都沒見她給老周夾菜倒水。


    “差四歲。”


    “你說我倆咋還同病相憐了呢。”季澤感歎。


    “你媽媽不關心你?”


    “不知道怎麽說,沒住一棟樓裏,又不一起吃飯,經常見不著,我感覺見到了她還是喜歡我的。”


    “你的學習,好像也都是你爸爸在管?”


    “對啊,我媽沒管過,都是我爸,不過他太慣著我毛病了,管不嚴。”


    “慣你毛病?”


    “嗯!看到我這粉白頭發沒。”


    “沒瞎都能看到。”


    “我之前還染過綠色和奶奶灰,老師不止一次喊家長。”


    “然後呢?你爸沒罵你。”


    “從來沒罵過,不光不罵,還替我扛著。”


    “好爸爸。”


    “舔狗好不容易舔到個孩子,能不好嗎?”


    “又損你爸。”


    “這次真不是我損,是他自己說的。”


    “......你幹嘛要把自己整成這鬼樣。”


    “還不是為了引起我媽關注。”


    季澤:“看啊,我是個叛逆少年,媽媽不管我的話,我可就會變壞了。”


    “可憐的娃。”周伊有感而發。


    這娃也跟自己一樣,缺少媽媽的關注。


    季澤又聽了一會動靜,帶著周伊進入了房子。


    “一會說話小聲點啊,我媽媽喜靜。”


    “去後麵的花房看看。”季澤看了看四周又說道。


    “休息時間到,得補習了。”


    “別這麽嚴格嘛周老師,適當放水。”


    說著他又“噓”,在花房門口探出腦袋。


    周伊也探出腦袋去看。


    一個美婦人正在花房裏整理花束。


    看著最多35歲左右。


    穿著出乎意料的竟然非常素淨,頭發是自然的純黑,也沒有佩戴任何首飾。


    人很漂亮,氣質嫻靜,是那種會發光,在人群中一眼就能吸引人眼球的美女。


    季澤倒是沒有吹牛,他真的有個大美人媽媽。


    隔得有點距離,周伊就小聲問他:“不是說你爸這幾天都來陪著你媽媽嗎?他人呢?”


    “急什麽,說不定從哪個角落裏他突然就竄出來了,總是給人驚嚇的。”


    周伊被這貨給逗笑了。


    “你跟你爸感情很好。”


    “必須啊,我看你跟你爸感情也不錯。”


    “是不錯,我爸很疼我。”


    “哎你這頭發,老師沒讓你染回來?”周伊看了他一眼,好奇問道。


    “老師放棄了。”


    “怎麽說?”


    “我之前染個綠,老師喊家長,我爸說他被綠了,孩子心疼他呢才染了個綠毛的。”


    “哈?”


    “後來染了個奶奶灰,我爸說他死了媽,孩子很孝順染了個奶奶灰,緩解他的思媽之情。”


    “......”


    “所以我現在染這個頭發,老師已經不搭理我了,喊家長,老師還得安慰我爸,費老師勁。”


    “那你奶奶?”


    “我出生之前就不在了,從來沒見過。”


    又說“你想啊,我奶奶要是在,我爸能這麽奔放嗎?想幹嘛幹嘛。”


    兩人正說著,花房裏的手機響了起來。


    季太太置若罔聞,繼續在整理她的花。


    電話那端的人似乎是她不接不罷休,一直在打。


    周伊跟季澤這兩個腦袋就在門口愣愣地看著電話響了很久之後,美婦人終於疑惑著,隨手接起了電話。


    剛接起,一直神色平靜的人突然站了起來,手上抱著的花失手掉落到了地上。


    她沒管那些她剛剛還在精心打理的花。


    情緒肉眼可見的變得激動,好像還有一些難過。


    門口的兩個腦袋同時一縮,周伊問:“你媽媽怎麽了?”


    季澤也驚訝:“不知道,我從沒見過她這樣。”


    “要不我們走吧。”季太太好像有事,他們畢竟是偷瞄。


    “別走嘛,我想再看看她,哪怕偷偷看著也行。”


    “我腿蹲麻了。”實在是蹲太久了。


    “我也蹲麻了。”


    “那走?”


    “不走。”


    “剛才你媽媽接電話之前,她就一個人在裏麵,你怎麽不進去。”


    “我......”


    “你什麽你。”


    “她在忙,我怕打擾到她了,也怕她對我印象不好。”


    “做兒子做得這麽卑微的嗎?”她很疑惑。


    “你做女兒也沒好到哪去,你明明想給阿姨夾菜來著,想夾又不敢。”季澤毫不客氣戳穿。


    這小子,這都給他看出來了?


    眼見還在繼續講電話的季太太人看著越來越難過,周伊鼓動他:“你媽媽不開心了,你做兒子的去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季澤不動。


    “去啊。”


    “你下次敢給你媽一個擁抱,那我也敢去。”


    周伊閉了嘴。


    又朝著季太太看過去,“你媽媽好像哭了。”


    “我看到了。”


    “所以你今天帶我來這幹嘛?你又不敢往她跟前湊。”


    “我找個借口看看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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