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碗沒放穩,咕嚕嚕滾到地上。


    一個車厘子沒放好,咕嚕嚕滾到床上。


    沈嬋送出盒子,嘴巴還在咀嚼。


    不想男人沒有接,一把拉過她的胳膊俯身歪頭吻上了她的唇。


    像個小偷,男人貪得無厭地奪取著沈嬋嘴裏甘甜的車厘子汁。


    沈嬋一著急,張嘴咬住他的舌頭。男人卻無動於衷。血腥氣混著車厘子香彌漫在口中,沈嬋終於放開陸晏璋。


    “你不會自己吃,活該!也不知道躲。”


    又被咬傷了。


    陸晏璋哭笑不得,沈嬋像個小動物,護食得很。


    紅酒的香氣飄來,陸晏璋下床斟酒。


    美酒配車厘子,一時兩人無話,陸晏璋果然是老手,運動後來一杯紅酒,渾身舒坦。兩杯酒見底,沈嬋紅了臉。


    “你經常帶女孩這樣?”沈嬋氣不過,帶她來酒店,還偷吃她的車厘子。


    “梔子,我一直在想一件事。”


    陸晏璋給自己續杯,酒杯放在床頭櫃上。


    “什麽?”沈嬋滿臉疑惑。


    陸晏璋伸出大手,拇指掠過沈嬋嘴角紫色的車厘子汁液,順著和田玉般的脖頸一直滑到兩條鎖骨之間。


    那裏一窩凹陷,圓滾滾的仿佛一顆珍珠閃著柔軟的光。


    紅酒杯拿在手裏,沈嬋以為他還要再來一杯。正想起身,不料男人一手按住她的肩,另一隻手舉起酒杯,杯口稍稍傾斜,紫紅色的半透明酒液溪水一般由杯口落入沈嬋鎖骨間的凹陷。


    溪水填滿凹陷,順著光滑的暖玉緩緩順流而下,直到遇到另一個圓滾滾的凹陷,快速打了個旋兒,最終,匯聚成一個淺水灣。


    品酒,陸晏璋一直是專業的。


    “呆會兒喂你吃車厘子。”


    正午明晃晃的陽光隔著窗簾,篩下一縷縷金線。兩人仿佛被關在金色樊籠裏、卻怡然自得的獸,隻關心彼此的身體,不知世間今夕何夕。


    沈嬋閉著眼,腦中忽然煙花萬點。


    就這樣沉淪吧。不再緊閉嘴唇克製自己的聲音。沈嬋伸胳膊摟住了陸晏璋的頭。


    幸好師兄以沈嬋找場地為由幫忙開脫,沈嬋來到學校又遲到了。


    張澤林看沈嬋換了一身衣服,臉上流露著些許疲倦,瞬間心知肚明。


    一下午,沈嬋和組裏同事一起挑選參展作品,接下來要分組、裝裱、考慮邀請主持嘉賓,撰寫主持詞。


    沈嬋忙到金烏西沉才想起陸晏璋今天要走了。


    發個信息送別?好像沒必要。床伴而已,不至於牽腸掛肚。


    正出神,一條手機信息閃進來。


    “梔子,等我回來。”


    到底有暖意從心底升起。沈嬋盯著手機眼角眉梢都是笑。


    一直等到空姐提醒關機,陸晏璋都沒有等到沈嬋的回複。


    沒良心的小妖精。


    轉眼間,到了周日,沈嬋和同事們天沒亮就趕到堂皇居備展。


    場地昨天夜裏酒店員工已經徹底打掃,五星級酒店員工果然訓練有素,時間那樣緊湊,竟然沒有一處衛生死角。


    燈光、裝訂、舞台布景、音響調整。。。大部分資金都用來付給酒店當租金了,為了


    節省人工費用,樣樣瑣事他們都要親力親為。


    整整忙了四個小時,展覽才基本定型。


    就在沈嬋的肚子一再發出抗議時,經理笑容滿麵地走了進來。


    “沈老師辛苦了!我們酒店為每一位租用場地的客人都提供了自助餐。”


    “經理考慮得真周到。呆會兒老人們看完展覽可以直接用午餐。”沈嬋客氣著。


    “您同事大概忘了告訴您,我們提供兩餐,早餐和午餐。您看早餐時間要過了,沈老師是不是帶著同事移步餐廳?”經理麵不改色。


    沈嬋一愣,隨即露出真誠的笑容:“謝謝經理。”


    酒店自助餐今天特意提高了餐標,經理不敢居功,隻是頻頻點點頭說:“我們酒店的第一宗旨一向是‘以客戶為家人’。”


    沈嬋喝到第一口銀耳蓮子粥時,才算真正放鬆下來。銀耳軟糯,蓮子麵甜,枸杞微微含著酸,是她鍾愛的粥品不錯。


    自主餐廳外,走廊盡頭,男人靠牆單腳支地吸了一口煙。


    “早飯吃了?”


    “按您的吩咐,都是沈小姐愛吃的菜品。”


    “榴梿酥少放糖多放奶,叫廚房備上。”


    秦驍吐出一口煙卷,眼底翻湧出一絲渴望。


    “是。”經理不敢多說話,麻利的拐彎進了電梯。


    秦驍抽完一支煙,順勢打開窗戶,沈嬋一向討厭濃重的煙味。


    襯衣領扣鬆了,秦驍低頭把它扣緊。這副金色領扣還是沈嬋送給他的第一份禮物。


    忽然眼角餘光看到餐廳門口有人影走出,秦驍一閃身,躲進窗簾後麵。


    隔著華麗的絲織物纖維,秦驍心底的希望慢慢落了空。進入洗手間的不是沈嬋。


    十點整,展覽開始。沈蟬的學生們開始陸陸續續走進展廳,不一會兒,大廳裏就擠滿了來看展覽的老人以及老人家屬,甚至還有人三代同堂一起來捧場。


    開場主持人照例客氣地感謝了讚助單位,然後介紹了今次蒞臨展覽的學校和市區文化局領導。


    沈嬋身穿紅色羊毛裙規規矩矩站在台下,身體側麵線條更加飽滿了,氣質仿佛也變了。


    屬於女孩的天真青澀正慢慢褪去,女人特有的成熟韻味緩緩散發著誘人的香。


    秦驍眉間川字紋變了形,那令沈蟬由女孩變為女人的男人居然不是他。


    右手拇指食指間的煙已經被碾碎。煙絲紛紛揚揚落了一地。


    沈嬋曾經是他的女人,不管她現在跟誰在一起,以後也必須永遠是他的女人!


    攝像頭昨天特意調整過,秦驍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手機屏幕上女人的臉。


    展覽看樣子很受人歡迎,沈嬋始終含著笑一會兒為學生講解作品,一會兒跟陌生客人點頭寒暄。


    她總是真誠、溫暖地對待每一個人。而他竟然失去了她。


    屏幕左下角,一個領導模樣的男人弓著身亦步亦趨地跟在另一個中年男人身側徑直向沈嬋走去。


    中年男人個矮腰粗,大肚子仿佛隨時要墜在地上,他目光放肆地盯著沈嬋,毫不掩飾心裏齷齪的欲望。


    秦驍越看越覺得男人眼熟。


    嚴存銀!嚴子怡家那個聲名狼藉的小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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