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喜給常欽捶腿,常欽睡著了。近日他給綺蘭城去了信,常澶也回信說不日就送常瀾到皇宮來,常欽準備培養下一任了。大喜想著皇帝對他的好,又想到常欽是仙人,終是要修行的。


    雖然他也修行了,但他到底是奴。如果可以的話,他願意一輩子都伺候常欽,隻是……他不知道皇帝對他是怎樣的安排。是讓他榮養,還是讓他輔佐下一任。如果……這是不敢想的美事。


    說他是幸運的,又是不幸的。幸運的是,這輩子沒有吃太多的苦,蒙了伯爺的福蔭,伺候皇上。皇上垂憐又讓自己修行!


    若說不幸,是作為人子連母親去世都不能伴在身邊。隻有大哥一個人守著母親,這些年他依舊寄錢回家。雖然大哥來信讓他不要寄過來了,畢竟母親已經去世,他都有孩子。不能再讓弟弟給他銀錢,弟弟不容易小小的就離家,去了那不知水火的皇宮裏。


    他們的伯爺,就是那麽沒有了。當年多風光啊!走的悄無聲息的,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屍體也沒找到。還是新皇即位,他們才完全確認了伯爺死了。給他立了衣冠塚,弟弟去宮裏不久,皇帝就派人來過,賞賜他們的東西。可,母親沒有要說:“這是作為奴該做的。”


    母親說:“這是你們伯爺的命啊!不能要。”


    “大喜,起來。你怎麽一直跪著給我捶腿啊!”常欽扶起大喜。


    大喜立馬起身,退開說:“看皇上睡的舒服,這些天著實累著了!”


    “哎,是啊!等著常瀾來了,過幾年我就輕鬆了!”常欽笑眯眯的說。大喜躬了身,沒有說話。


    常欽拍著他的肩說:“到時候,我要去無名山,六哥也在那裏!等我修行到了一定時候,就回到自己師父那裏去。”


    “您真有師父啊?”大喜好奇的問,宮裏有許多傳言,大喜也聽過。


    常欽點頭說:“是啊,當年我走出了北俱蘆洲,得到了師父的教誨。能夠修行,而後師父讓我下山了。讓我做好國君!沒成想我做了皇帝。”常欽的眼神有些悠遠,似是懷念,真是彈指一瞬。


    “等我去無名山,你也辭了這個總管吧!”


    “是。”大喜垂下頭應聲,心想:看來皇上要我榮養。


    常欽看著大喜,不禁感歎:“我們相伴就那麽多年了,比六哥還久。比我父皇母後伴我還久。大喜啊,你要是願意的話,就和我一起去無名山修行。到時候去師父那裏,我也帶你去。”


    大喜感到自己的靈魂都在顫栗,激動不已,使盡了全力都在壓住自己的激動,然雙手依舊在微微的抖動:“隻要皇上不棄,奴願意終生侍奉皇上。”


    常欽擺手,說:“不要侍奉,是同修道友。大喜啊,你天賦好,可不要因為身份原因就斷絕了修行路。當年你大伯爺也是天賦很好!”


    大喜忍不住問了一句:“皇上,奴的大伯爺是怎樣的一個人?”


    常欽微笑,很懷念很懷念,他想到盤梳,那個真正給他溫暖的隨侍:“是個很好的人,不多話。心很慈,也很溫暖。”又看著大喜,想起宮裏對大喜的評價說:“你們很像。”


    常瀾來了,培養好了常瀾後,常欽立馬就禪位了。沒有一點拖泥帶水,打的所有人措手不及。


    五年了,常欽帶著大喜終於走出了皇城。


    來到無名山,常欽倒是可以隨意進出,大喜卻要闖山,好在大喜爭氣。真的登上了山頂,這是無名山第一個太監成員。也是整個北俱蘆洲,第一個正式的太監身份的修行者。一般的太監會點微末的法力,還不能當作修行者!


    果然又是常欽這個太上皇的手筆!這些年大家都習慣了他的“離經叛道”了。


    常玉見到常欽的到來,必然是歡喜的。更歡喜的是喬圖和葉憐,所以常玉還和自己的弟弟沒有說兩句話。常欽帶著大喜,就被喬圖和葉憐請到了禁地居住。


    常欽依舊住當年的屋子,大喜則在他屋子的外間的一個房間住。這裏比皇宮裏簡陋很多,但常欽沒有不習慣。反倒是大喜剛開始有些不習慣,他自己都在唾棄自己:明明你就是苦人家的孩子,這房子比當初好上百倍了。


    大喜雖然成為了無名山的弟子,但他依舊伺候常欽,雖然常欽說不需要。但大喜堅持,連喬圖和葉憐都默許。於是,常欽也就讓他幫著取餐。


    平日沒事的時候,常欽讓喬圖教大喜種種藥材。他自己也挖土,試了試,又找回了當年的感覺。喬圖看著說:“皇上,您這挖土挺熟練的啊!”


    “我都不是皇上了,還叫師弟吧!我這挖土啊,是我師父教的呢!”他想起飲疏,雖然這麽多年過去了,她的樣貌,常欽依舊記得十分清楚。


    大喜看到自己的皇上竟然還會種地,更是佩服不已。是了,皇上其實沒有什麽架子。時常私下更愛稱我,而不是朕。對老丞相、由大人都是李爺爺、由叔這樣的稱呼。


    他雖然是一個修行人,是一個皇帝,但他把百姓卻一直放在心裏。所以如今的日月勝百姓的日子才過的好,尤其女子都能出來謀生。對百姓而言,是極大的好事。再也沒有賣兒賣女的了!


    常玉後來也被允許進入禁地,經過這些年,喬圖覺得他很不錯,收他為徒。他也很高興有喬圖這個師父,雖然他是最小的師弟,但他不介意。


    於是常欽的屋子便多了一個人住,而大喜自動的伺候兩個人。盡管他們都不讓大喜伺候,大喜說:“皇上已經給了奴修行的機會,不讓奴做點事,奴心裏不甘啊。說伺候,還不如說就是去食堂取飯,怎麽算伺候呢!”


    常玉說:“得!這盤大喜還就喜歡當你的奴,都說了不要自稱奴了。他偏生不,說了不伺候了,他偏生不。誒,大喜,我以前怎麽沒看出來,你挺任性的啊!”


    常欽說:“好了,別欺負大喜。他老實!大喜你去做你的事吧,別和常玉計較。”


    大喜連忙的出去了,這常玉的嘴,他是說不贏的。


    三人在無名山的生活愜意了許多,修行的時間多了起來。平日裏不是打坐,就是看書、修煉法術。偶爾活動活動筋骨,就種種地,把藥或者靈米拿到山下去賣。


    這些年,連常玉都會種地了。更不要說從小就有種地根子的大喜,他種地特別的利落。


    常欽常玉在無名山的生活,隻能說是可以專注的修行了。再無雜事,擾亂其心。悠閑自在了許多!


    對於大喜而言,在無名山成為一名真正的修士,是他最幸福的日子。


    他的幸福日子就因為皇上的慈念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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