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仄房間裏,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潮濕味。


    “綿綿,我們什麽時候見一麵?”電話那頭傳來富有磁性的低緩男聲。


    薑綿握著電話的手緊了緊,空氣似乎都變得黏稠,令人感到窒息。


    她低頭看著自己褪色的短袖,粗壯的大腿。


    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些什麽,索性直接掛掉電話,打開了飛行模式。


    電話掛斷後,薑綿才打開那台老舊的風扇,嘎吱嘎吱的轉動聲隨即響起。


    她熱得難受,想看看溫度手機又沒網,隻好打開平日裏都舍不得開的電視看天氣預報。


    “連日來,西南地區出現持續高溫天氣,氣象台最新發布了今年夏天首個高溫紅色預警信號,預計三十多個區最高溫度將超過 40c。”


    “氣象部門也提醒市民要及時補充水分,避免中暑。”


    薑綿熱的大腦發蒙,關閉電視,滑動手機點進男人的朋友圈。


    那裏麵都是他環遊世界時拍下的各國風景照,甚至連坦桑尼亞草原上的動物大遷徙都囊括其中。


    完美地詮釋了什麽叫做人生是曠野。


    薑綿關閉手機,目光環視著四周。


    她真的好想在江城擁有一套屬於自己的房子。


    她現在住的房子沒有客廳轉個身都極為困難。


    斑駁脫落的牆皮,怎麽也擦不幹淨的陳年地板,和腐朽狹窄的窗戶。


    一件像樣的家具都沒有,甚至連櫃子都掉了一扇門,房間四處都彌漫著陳舊的酸腐之氣。


    即便她收拾得再整潔,也依然如破爛飛絮的棉襖上的那一塊補丁。


    欲蓋彌彰、不倫不類。


    人生是曠野,有礦才能野哈。


    回想起之前他發來的那張湖泊水底的照片。


    清澈的湖麵倒映出他那張宛如女媧精心捏的臉。


    有時候真想求他那張臉的鏈接。


    他們不僅家庭條件天壤之別,就連外貌都好似不在同一像素。


    想到這裏,薑綿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


    體重一百三十斤的她白白胖胖,笑起來像一個福娃娃。


    曾經的她也十分苗條,不過服用了過多的激素藥,慢慢地胖了起來。


    臉上肉一多,五官就變得不立體模糊。


    可她的網戀男友帥得五官好似能衝破水麵和手機屏幕,徑直來到麵前。


    薑綿狠狠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碰到下巴痛得“嘶”了一聲。


    身旁的三花貓聽見聲音看了過來,“喵~”


    “沒事,小波。”


    “喵。”小波歪頭看她。


    小波自帶齊劉海,黃黑色的毛發像個鍋蓋一樣蓋在它頭上。


    貓也和她一樣,圓圓滾滾胖乎乎的很可愛。


    薑綿抬起腿,避開地上的雜物,拿出一支藥膏走進廁所。


    廁所裏的燈光有些昏暗,她站在鏡子前,對著鏡子仔細端詳自己的臉。


    過重的油煙和不健康的作息,導致內分泌失調,也讓她白淨的臉上冒出了幾顆痘痘,在白皙的皮膚上顯得格外明顯。


    薑綿清水衝洗後拿起一根棉簽,蘸上藥膏,往痘痘處塗抹。


    全部弄完之後,她才拿起手機關閉飛行模式查看。


    男人給她發來了很多消息。


    【zero:綿綿,電話怎麽突然關機了?】


    【zero:我給你充了一千話費。】


    【zero:怎麽還是關機?沒電了嗎?】


    【zero:對方已取消】


    這個不停給她發消息的網友,正是剛剛問何時見麵的男人。


    鬱澤榮。


    她的網戀男友。


    這麽一直拖著也不是辦法,薑綿開始輸入文字。


    【老子一拳打死你啊:啊,剛剛手機沒電了。】


    對方秒回。


    【zero:那有聽見我剛剛說的話嗎?】


    【老子一拳打死你啊:你剛剛說什麽啦?】


    【老子一拳打死你啊:晚點再說,我要去忙了。】


    【老子一拳打死你啊拍了拍‘zero’】


    她最近新找了一份工作,在燒烤店烤串,工作時間是從下午四點到晚上十二點。


    薑綿換好衣服,準備出門去幹活。


    ......


    江城的夏天永遠熾熱,限電後高樓外牆燈光盡數熄滅,整個城市建築群在夜晚中透著一股高級冷淡的質感。


    高聳的大廈居高臨下地俯瞰著美食街。


    與冰冷的鋼筋水泥巨人不同,這條街極具煙火氣。


    “思考人生”店外煙火繚繞,香氣四溢。


    客人們在店裏享用美食,薑綿則戴著餐飲口罩在外麵專心烤串。


    天氣炎熱,炭火更是炙熱。


    她一張圓臉被烘得白裏透紅。


    汗水順著額角、脖頸、鎖骨,流進那鼓囊囊的地方。


    “哢嚓——”


    薑綿聽見拍照聲抬眼望去。


    一個穿著誇張logo短袖的男人舉起手機對著她的方向拍照。


    不知道是在拍菜還是在拍她,薑綿多打量了他幾眼。


    她想起這是剛剛點完菜的客人,於是扯起一個不失禮貌的微笑。


    右邊臉的酒窩瞬現,很甜。


    男人一愣,回了個微笑,隨後低頭在群裏發消息。


    【拒絕女色:圖片】


    【拒絕女色:今天重返校園生活在美食街遇到的,身材好吧】


    圖片是他剛偷拍的薑綿,不露臉的身材照。


    【平-港城:腰肢纖細,渾圓挺翹,鑒定完畢極品微胖女,拍下臉看看?】


    【平-港城:你出手嗎?幫我要個聯係方式?】


    【拒絕女色:我包出手的】


    【反道動弱道用:常衡,你玩膩了推給我】


    【拒絕女色:自己去找唄】


    【zero:......】


    【拒絕女色:鬱哥不喜歡有肉的?】


    【拒絕女色:微胖女確實也就那樣,看久了就覺得俗。】


    【平-港城:鬱哥是不是喜歡清冷纖細那一掛的?】


    【平-港城:之前在飯局上認識了個很會來事的清冷那一掛的】


    【平-港城:介紹給鬱哥?】


    群裏炸開了鍋,紛紛開始討論如果能拿下他不知道能有多享福。


    鬱澤榮沒有接他們的話,而是製止。


    【zero:注意影響】


    群裏總共也就十幾個人,大家見他打出這四個字,瞬間都不再討論。


    他們都屬於同一個圈子的人,家世大致相仿。


    隻是鬱家產業涉足麵廣,大家在生意上的往來頻率很高。


    同為二代,他們被自家父親叮囑過,所以也會賣給他幾分麵子。


    常衡見他這麽說,嘴角微微一撇,回了句。


    【拒絕女色:拒絕女色從我做起】


    眾人看到他發的這句話,先是一愣,隨後像是心領神會一般,這才轉移話題開始說其他的。


    常衡收起手機,將其揣進兜裏,隨後專注地看著薑綿。


    薑綿烤完手裏那份,就有服務生匆匆過來將菜傳走。


    此刻她手裏沒了活兒,便開始學習老師傅的烤製方法。


    門口整整齊齊地排列著燒烤架子,老師傅們技藝嫻熟,能夠葷素同時進行烤製。


    她目前還是實習生,主要負責烤製肉類菜品,素菜的烤製需要更深厚的功底,暫時還輪不到她來操作。


    一旁的常衡見薑綿閑了下來,走近她說道:“什麽時候下班?一起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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