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不祥預感的來源,找到了。


    春喜滿臉無措,“大人在說什麽?”


    柳扶風站起身,手掌一番長劍顯現,直指春喜喉嚨。


    “別裝了。”


    泛著銀光的利刃近在眼前,春喜吞了吞口水,瞳孔咕嚕轉一圈。


    看向青鴛,泣聲道,“這位小姐,奴婢隻是個普通的婢女,您慧眼識珠一定要要做主啊!”


    模樣清秀可愛的小婢女淚眼婆娑的求饒,確實很難有人拒絕。


    可青鴛她……也不是好人呐。


    默默往柳扶風身側移兩步,眨巴眨巴眼睛疑惑道,“你嘴巴在動什麽?說話了嗎?我好像突然聾了。”


    春喜:……


    柳扶風嘴角不著痕跡彎起,餘光看到春喜陰鬱的臉,手中的劍又逼近幾分,“快說!”


    冰冷的聲音仿佛在預告春喜的死亡。


    春喜瑟瑟發抖,雙眸含淚,“大人,奴婢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青鴛當然不會懷疑柳扶風的判斷,其一男主的直覺一定不會錯,其二這城主府的婢女確實有古怪。


    昨日那麽多婢女匯聚一處,青鴛硬是沒記住一個人的麵貌,每每回憶起腦海裏出現的婢女都沒有五官。


    隻有大概身形。


    春喜給她的感覺尤為強烈,分明上一秒還在看著她的臉,下一秒扭過頭去再回憶就記不起她具體長什麽模樣。


    思及此,青鴛細細觀察春喜模樣,目光沿著她身軀一寸一寸遊走。


    春喜感受到青鴛眼神害怕的縮了縮身子。


    臉…臉…究竟有什麽問題?


    青鴛百思不得其解,突然眼睛看到一處,茅塞頓開。


    是發縫!


    正常人做發型都有2-3厘米的縫隙,然而春喜梳著兩個丸子頭卻沒有一絲發瘋。


    什麽樣的東西沒有發縫?


    娃娃,做工粗糙的娃娃。


    傀儡術法中有一種傀儡娃娃,不死不滅供主人驅使。


    傀儡娃娃分為兩種,一種是活人煉製,一種是手工縫製。


    用活人煉製傀儡娃娃就是煉製一個人的靈魂,此方法有很大風險,修為最低都要合體期。


    而純手工縫製則不需要那麽大精力,但極其容易缺胳膊少腿,一般使用一次就殘破不已。


    從頭發來看,春喜很像是第二種。


    但….傀儡娃娃沒有自己的思想,她是怎麽做到麵對突發狀況靈活自如?


    注意到青鴛實現停留在春喜頭頂,柳扶風也凝神看去。


    柳扶風作為清虛派大師兄,平時熟讀各類博聞異誌,以防不時之需。


    有了提醒,幾乎第一時間看出春喜異常。


    沉聲道,“是人皮傀儡。”


    人皮傀儡,套了人皮的傀儡娃娃。


    因手工縫製的傀儡娃娃使用次數和使用效果不理想,便出了個人皮傀儡。


    將人皮套在娃娃身上,再加以魂釘固定,這傀儡娃娃便能達到活人煉製的一半效果。


    不過,這人皮需是一張完整無缺的人皮,魂釘也是難以煉製的寶物。


    要想煉製一個人皮傀儡,和活人煉製難度不相上下。


    因此人皮傀儡很少有人煉製。


    這也是柳扶風第一次親眼看到人皮傀儡,還是有自己思想的傀儡……


    柳扶風手握劍柄緩緩移動,銀白色的光就在春喜眼前晃動。


    從喉嚨到嘴巴、鼻子、眼睛,最後停在頭皮。


    唰——


    柳扶風手腕翻轉,劍氣湧出,直逼春喜腦門。


    春喜放佛嚇傻在原地,直愣愣看著銳利的劍氣朝自己襲來。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她的瞳孔僵硬轉動一圈。


    抬手,生生接住了柳扶風的劍氣!


    柳扶風的佩劍名為淩峰,在寶劍排行榜上赫赫有名,它的劍氣自帶風刃,大乘期以上修士空手抵擋都略顯吃力。


    更別說一個小小婢女。


    春喜整個人七竅流血倒在地上,但從尚有起伏的身體來看她還活著。


    柳扶風提劍就要補上一刀,青鴛連忙製止。


    “先別動,你看她的身體。”


    隻見春喜的身體皮開肉綻,卻沒有一點血肉,裏麵是空蕩蕩的木頭。


    屢屢黑煙從木頭上冒出。


    那黑煙像是有意識般在劍氣中遊動,不一會兒,黑煙包裹藍色的劍氣。


    再過片刻,劍氣被蠶食殆盡。


    柳扶風提劍的手一頓,他的劍氣被吸食了?


    淩峰是一把正義之劍,它的劍氣能消滅一切惡,天生是邪物的克星。


    而眼下.....


    青鴛也正經嚴肅起來,情況似乎有點超出預料,春喜背後的主人究竟什麽來頭?


    正想著,寂靜的屋裏突然傳來一聲低沉的聲音。


    “淩峰寶劍果然名不虛傳。”


    那聲音仿佛貼著兩人耳畔響起,卻又聽不真切,有一種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的感覺。


    隨著那人話落,屋裏的溫度似乎在急速下降。


    柳扶風幾步退到青鴛身側,兩人背靠背緊緊相貼,警惕看著四周。


    敵在暗我在明,形勢極其不利。


    陸生冷眼看著兩人動作,像是在看徒勞掙紮的獵物,不知從哪跑進來的兩個後輩,他還不放在眼裏。


    不過...近日煙兒求生意誌愈發薄弱,僅靠人氣已經不能填補她空洞的軀體,聽聞淩峰劍能滋養魂魄。


    陸生眼裏劃過一抹勢在必得,“後生,你們擅闖唐豐鎮,就以淩峰寶劍作為賠禮吧。”


    低沉嘶啞的聲音在偌大的房間裏回旋,卻始終不見人影。


    柳扶風抿唇握緊劍柄,淩峰劍是師尊的遺物,決不能被奪走!


    兩人嚴陣以待,仔細觀察四周一舉一動。


    他們卻不知道陸生根本不在唐豐鎮,或者說,陸生不在這一方世界。


    唐豐鎮,早在幾百年就在修真界消失了。


    青鴛柳扶風所在的唐豐鎮其實是一個幻境,從他們踏入唐豐鎮開始,就進入了幻境。


    而這幻境,由陸生全權掌控。


    手指微動,幻境內幻境發生變化,青鴛二人隻能看到天色乍然大亮,天邊的晨光散發刺眼的光芒。


    暖黃的太陽光強盛到變成白色光芒,周圍一臉純白,炙熱的溫度不斷蔓延。


    柳扶風抬手遮擋陽光,淩峰劍卻突然躁動不已,在手中劇烈晃動,柳扶風用了十成的力道握緊。


    然而隻是徒勞。


    下一秒,淩峰劍不受控製飛出,消失在純白的空間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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