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七帶著白寧澈回到村落土木村,在村落的東麵有個小酒館。說是酒館,不過一個木棚,幾張桌子而已。賣酒的是一個獨臂老人,據說年輕時是天魔宮的一個外門弟子,執行任務時受了傷,斷了胳膊,便在土木村做起了賣酒的勾當,潦草度過餘生。


    一路走來,沈七隻遇見幾個熟人,畢竟現在不過一天的下午,村裏大多數人都還在天魔宮做雜役,隻有老人和小孩留在村落。


    不過,因為沈七身旁有個異類-白寧澈,這就導致了他們一路走來,也引來不少路人側目。


    “寧爺爺,來兩瓶清酒。”沈七走到酒館裏,對著正在眯著的老人說道。


    “呦,小七,這才剛到申時,就來喝酒了,還是要兩瓶清酒,這可是你半個月的口食錢。怎麽,討到哪位大人的賞了?”被稱呼為寧爺爺的老人睜開眼,歪頭看了眼沈七說道。


    “賞什麽的沒有,有一位貴人救了我一命,他想喝酒,便帶來寧爺爺這嚐嚐。”沈七沒有等老人起身,熟練的自己走到店裏,從櫃台後拿出兩壇清酒,然後放在一個桌子上。隻是放之前,他用衣袖在桌子上擦了擦,然後又將椅子擦了擦,直起身對著正在好奇打量周圍的白寧澈說道:“大人,請坐。”


    白寧澈聽到沈七的話,轉過身直接大大方方的坐在椅子上,一點不擔心自己的白衣會沾到汙漬,反而是一把端起一壇酒,開了泥封,深深的嗅了嗅酒香,然後仰頭喝了一口,全然不顧酒水順著嘴角流到了衣服上。


    沈七看著麵前率性而為的白寧澈,內心有些不解,這個神界的貴族和其他人十分不同。


    “我喜歡這裏,也喜歡這裏的酒。”白寧澈舉著酒壇笑著對沈七說道,然後用手撐著身子,半仰著身體笑著對寧爺爺說道,“老人家,你這酒釀的好!”


    “哈哈哈,老漢多謝大人稱讚!看大人氣度超凡,想來神界的瓊漿玉露也能喝到,我這鄉下野果釀的酒能入大人的嘴,也是老漢的福氣了。”寧爺爺聽到白寧澈的話,不由得哈哈哈大笑道。


    “瓊漿玉露味道太俗了,還是老人家這酒入味。”白寧澈搖頭說道,然後用酒壇指了指對麵的椅子對沈七說道,“你也坐!”


    沈七猶豫了一下,便行了下禮坐在對麵,和白寧澈舉壇喝酒不同,沈七是將酒倒在碗裏,細細品著。就像寧爺爺說的一般,這兩壇酒是他半個月的口食錢,平時他可舍不得喝。


    白寧澈邊飲酒,邊盯著沈七。沈七察覺到白寧澈的目光,有些不解道:“大人,是小人身上有何不妥嗎,為何盯著小人?”


    白寧澈喝了一口酒說道:“你和我見過的其他奴隸有些不同?”


    沈七疑惑的說道:“哪裏不同?”


    “你雖然一直表現的卑微,但是眼睛裏卻沒有一絲自卑,反而很平靜。”白寧澈將身體往前傾了傾說道。


    “生來便是卑賤之人,隻不過習慣這個身份罷了。”沈七安靜的喝著酒說道。


    “所以,我說你很不同,即使是身上的血脈也有些奇怪。”白寧澈重新回複慵懶的模樣。


    “你能看出我身上的血脈?”沈七聽到白寧澈的話,心神一動,這麽多年來,他對自己的身世血脈沒有一絲了解,畢竟他們這個村落沒有人修行,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也不會在意他的身世。


    “你是一個混血,而且是混血。”白寧澈想了想說道。


    “混血?”沈七聽到白寧澈的話,頓時愣住了,要知道自古不合,即使現在維持著和平的狀態,但是曆史血仇擺在那,特別是七百年前發生的一件事,使得兩界各族根本不可能通婚。而那些偷偷結合的,產生的子嗣,也被兩界各族唾棄,混血兒的下場比一般的奴隸還要淒慘。


    “是的,你身上有神界金烏一族的血脈,還有魔界火魔的血脈。這兩族可是世仇,也不知你父母怎麽會結合。”白寧澈有些感歎道。


    “金烏?火魔?”沈七喃喃道,十六年來沒有人提及他的血脈家族,可是如今他卻在一瞬間知道自己的血脈傳承。


    “隻不過你的血脈有缺陷,所以導致你的金烏本體隻有兩足,也就沒辦法顯現,即使以後修行,恐怕也沒辦法修行金烏一族的禁術。”白寧澈遲疑了一下說道。


    “修行嗎?能活著就已經不錯了。”沈七苦笑著喝了一口酒,他現在有什麽資格想他的血脈,有什麽資格去談論修行。


    “你想修行嗎?我教你!”白寧澈笑著看著沈七說道。


    “大人要收我為徒嗎?”沈七眼神一亮,灼灼的看著白寧澈。


    “不不!我生性自由,暫時還不想收徒,而且我要去的地方有很多,也不能帶著你。”白寧澈連忙晃了晃酒壇說道,“不過,我可以送你一些東西,這是金烏一族的修行法門,還有一門術法。”白寧澈左手一翻,兩本書出現在他手中,然後丟到沈七麵前。


    沈七小心翼翼的拿起書籍,不解的看向白寧澈。


    “你是想問我為什麽幫你?”白寧澈像是知道沈七心裏所想說道,“因為我想找到一個人,一個和我誌同道合的人。隻是我結識過很多人,有神界的也有魔界的,有貴族也有像你一樣的奴隸。”白寧澈有些失落的說道,看來至今沒有一個符合白寧澈期待的人出現。


    “我也不是你要等待的人!”沈七撫摸著那兩本書苦笑道。


    “以後的事誰知道呢?提醒你一下那門術法不要隨意給其他人觀看,它可是金烏一族的禁術,我好不容易才從那個傻子手裏騙,哦,不對,贏過來的。”白寧澈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改正道。


    沈七聽到白寧澈的話,笑而不語,也不拆穿,看來這位大人也腹黑的很。


    “你不是說我血脈殘缺,沒辦法修煉金烏一族的術法嗎?”


    “萬一修煉成功呢,兩足金烏可是很少見呢。”白寧澈也不在意,站起身來轉身離去,擺了擺手說道,“我希望那個人是你。”


    沈七看著那個背影,喃喃道:“會是我嗎?”


    就在沈七喝著剩下的酒時,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慌慌張張的跑過來,臉上一道道泥印,鼻涕橫流。隻不過此時臉上都是慌張神色,看到坐在酒館的沈七,兩隻大眼睛一亮,連忙跑向沈七,喘著氣大聲喊道“七哥,快去救小碗姐姐!”


    沈七聽到這句話,心神一亂,蹭的一下站起來,兩步迎上去,按住男孩的肩膀,擔憂的急問道:“小碗她怎麽了?”


    “有一群……一群魔將抓走了小碗姐姐!”小男孩咽了一口唾沫說道。


    “什麽魔將?他們為什麽要抓走小碗?”聽到男孩的話,沈七眼睛都有些發紅。他可以卑躬屈膝,也可以死,但是小碗不可以!


    “就是一群穿著紅色,繡著黑色怪物的魔將,他們說要送小碗姐姐去祭祀什麽的。”小男孩努力的回憶著那些人的穿著和說的話,斷斷續續的說道。


    “祭祀!怎麽會是祭祀!”沈七聽到男孩的話,神色愣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感到一陣絕望!他在天魔宮那麽多年,自然是知道那些穿著的魔將是誰,更加知道祭祀是什麽東西!


    四年前,他親眼目睹過一場祭祀,數十個男孩女孩被擺在祭壇上,就像過年時的牲畜。雙手被利刃劃開,鮮血順著傷口流出,匯聚在祭壇中央。他們的父母在天魔宮外痛苦哀嚎,可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卻在笑。他的耳邊至今還能聽到那些父母的哭聲,哀嚎聲,如同夢魘一般纏著他。可是如今,他的妹妹,他在世上唯一的親人,要成為他噩夢中的一員了。


    “七哥!七哥!你怎麽了,快去救小碗姐姐啊!”男孩看著茫然無措的沈七,急切的搖著他的肩膀說道。


    “救誰?小碗?”沈七在失神中聽到男孩的話,原本茫然無神的雙眼有了光彩,他瞬間爬了起來,不顧一切的向天魔宮跑去,他隻剩下那麽一個牽掛了,即使是死,他也要死在小碗的前麵。


    此時天魔宮懸燈結彩,弟子皆著天魔宮服,除去本宮弟子,還有其他部族子弟絡繹不絕。而平時多見的雜役奴隸也被聚集在廣場,隻不過他們是跪在地上,像無數隻狗一樣,伏在那些大人物的腳下。


    這便是天魔大典,一場貴族的盛宴!


    主持大典的是天魔四君之首的天魔君天魔羅,他身著紫色天魔服,站在高台,麵帶微笑看向周圍。


    天魔宮一主四君十二將,而那天魔宮主自從上一任在九百年前那一戰隕落之後,便再也沒有誕生,如今這天魔宮的權利便握在四位天魔君的手裏。


    但是,天魔宮一日沒有主人,它便一日不能恢複往日的榮耀,所以天魔大典不僅僅是一場盛典,據說也是為了尋找上一任天魔宮主的轉世,迎接天魔宮真正的主人。


    就在所有關注天魔大典的進行時,那座數十丈高的天魔宮大門被人撞開了,從陰影中走出一個身著破爛的奴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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