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沈老夫人和謝芳林全都詫異地看向了朱昇。


    就連沈綰梨都驚了。


    她當然知道朱昇是胡謅的,但沒想他這驕傲小霸王,這輩子竟被磨得如此沒臉沒皮,連這種昧著良心的話都能說出口。


    果真是……時勢比人強。


    魏折山狹長的丹鳳眼微微眯起:“哦?心上人?”


    岑寂則是麵無表情地詢問:“你心悅的不是念嬌小姐?”


    沈綰梨若有所思地看著岑寂。


    這時候,岑寂就已經和沈念嬌勾搭到一起了嗎?若不是因為沈念嬌,他怎會關心朱昇心悅於誰?


    “對啊,小爺我像念嬌小姐那種山珍海味看膩了,現在就喜歡沈綰梨這種山村野味。你們想啊,要不是小爺心悅她,用得著紆尊降貴當她小廝嗎?都是因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啊。”朱昇說得自己都快要信了,忽覺自己用情至深,可謂是千古情聖。


    【山村野味,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做成野味!】


    沈綰梨冷漠無情地拆穿了他:“你給我做小廝,難道不是因為比箭術輸給我了嗎?”


    人證太多,朱昇不好抵賴:“……那是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


    岑寂點頭:“此事我會如實上報陛下。”


    朱昇:?你們錦衣衛屁大點事都要上報的嗎?


    沈老夫人則是嗬斥:“朱公子,女子名節要緊,你這般口無遮攔,胡言亂語,日後誤了我孫女終身大事,你擔待得起嗎?”


    朱昇無所顧忌,“老夫人不必擔心,沈綰梨的名聲本來也不好,又被三皇子如此貶低嫌棄,怕是難嫁出去,她要是實在嫁不出去,大不了小爺我把她娶回家。”


    朱昇越說越覺得這是個好主意。


    反正像念嬌小姐那樣的佳人他是娶不到的,但是,要是把沈綰梨娶回家,讓她伺候他一輩子,倒是能一雪今日給她做小廝做狗的恥辱!


    老夫人都被朱昇的話給驚了。


    可轉念一想,朱昇乃嘉慶長公主與兵部尚書之子,家世地位皆不俗,且容貌俊朗與綰梨也還算登對,似乎也是一等一的夫婿人選。


    而且這小子,對綰梨倒也不是全然沒有意思,隻是不大開竅的模樣。


    沈綰梨直接把朱昇推到了魏折山和岑寂麵前,“朱公子但凡夜宴上多吃幾顆花生米,也不至於醉得這麽厲害。作為他的主人,我不介意二位帶朱公子去醒酒。”


    魏折山輕笑了聲,“隨時恭候朱公子。隻是,沈大小姐,我是來尋你的。”


    朱昇的心猛地提起又落下,聽到是來找沈綰梨的後,又是幸災樂禍地瞥了她一眼,又忽地有些擔心了起來。


    他才不是擔心沈綰梨,隻是擔心沈綰梨要是被抓走,不會牽連到他吧?


    魏折山看向了沈綰梨,丹鳳眼微微眯起,略帶了幾分審視。


    世家朝臣及其家眷多畏他們東廠和錦衣衛如蛇蠍,襄平侯府的這位嫡長女,倒是有幾分不知者無畏,看向他的目光既無畏懼厭惡也無討好,甚至都未把他當閹人看待,隻當他是如朱昇一樣的尋常人。


    許是不曾聽過他們的名聲吧。


    魏折山拿出了一個繡有荷花的香囊,正是此前沈綰梨被襄平侯順走的那個,裏麵裝滿了引蠱香,狹長丹鳳眼眯起看著她:“沈大小姐,此物可是你的。”


    岑寂在另一旁冷聲道:“此事幹係重大,官員女眷們入宮所攜之物在宮門口皆有登記在冊,沈大小姐可要想清楚了再回話。若有欺瞞,可是要跟那閹狗同去東廠審查的。”


    岑寂向來是個話少的人,更別提提點旁人了。


    這話一出,沈綰梨和魏折山都有些詫異地看向他。


    【岑寂不是一條對沈念嬌言聽計從的狗嗎?按說我與沈念嬌這真假千金,立場相對,我又有兩番推她落水的惡名在外,岑寂應當會比魏折山更為針對我才是?怎麽如今,朝我發難的是魏折山,提點我的反而是岑寂?】


    沈綰梨覺得岑寂前世今生對她的態度差異過大,這中間,應當還有一條她所不知道的線連接著。


    魏折山看向沈綰梨興味更濃,有意思。


    錦衣衛要護著的人,他們東廠,最喜歡殘害了。


    他聲音尖細陰柔,“沈大小姐是在此處交代清楚這引蠱香的由來,還是隨我回東廠轉轉?”


    沈綰梨麵不改色地說謊:“這香囊雖是我帶進宮的,但卻不是我的。”


    魏折山:“哦?那這香囊是誰的?”


    沈綰梨果斷甩鍋:“我爹襄平侯的,他讓我帶進宮的。”


    【我總不能將前世之事如實招來吧?所以啊渣爹,這口黑鍋你就背了吧!】


    謝芳林覺得沈綰梨心裏想的沒毛病。


    沈老夫人則是心下默默歎了口氣。


    罷了,兒啊,上輩子你都親手殺了綰梨了,就讓讓她吧。


    魏折山丹鳳眼微微眯起。


    沈綰梨瞪大眼,眼神無辜:“啊?此物你們應當是從我爹那裏取來的,難道他沒承認這香囊是他讓我帶進宮的?”


    沈綰梨眼神裏滿是受傷,仿佛被親爹背叛推出去擋刀的無辜女兒。


    她知道,這輩子她尚未與苗疆蠱族有任何牽扯,即便神通廣大如東廠和錦衣衛,也查不到半點端倪。


    反倒是襄平侯沈晉安,常年在外征戰,見多識廣,才是最有可能拿到引蠱香的人。


    所以,不管沈晉安有沒有將真相同魏折山如實道來,都不會增添她的嫌疑。


    東廠和錦衣衛,從不是旁人說什麽便信什麽的。


    岑寂抱著繡春刀,冷瞥了眼魏折山,“我早就說了,襄平侯既然都說了此物是他在外征戰為夫人尋醫問藥時得來的,隻是托沈大小姐帶在襄平侯夫人身邊,那沈大小姐便自然與蠱族無關。何況她一個從未離開過南村和燕京的女郎,怎麽可能跑到千裏之外的苗疆?魏折山,你就是疑神疑鬼。”


    魏折山瞥了他一眼:“岑寂,你這鷹犬話多了。”


    沈綰梨心下恍然。


    尋思著,沈晉安倒還算厚道,知道把此事全都攬到身上,洗清她身上的疑點。


    魏折山倒是敏銳,明明都已經從沈晉安那得到答案了,還要來試探她一番。


    但她不明白,岑寂怎麽會故意向她透露那麽多消息。僅僅隻是為了和魏折山作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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