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漁沒有理會那兩隻偷偷溜進自己房間裏的“老鼠”,而是徑直向嶽父家走去。


    不多時,便到了嶽父家院門前。


    還未踏入院門,便聽到門內傳來自己嶽父在飯桌上頗為得意的笑聲。


    聽得出來,小老頭今天心情似乎不錯。


    薑漁聽著,隻覺難得。


    以往自己這嶽父,叫自己來吃飯,總是唉聲歎氣,一談論起蘇策,更是恨得牙癢,對自己女兒在族中遭遇的不公,感到心疼,而自己又無能為力。


    而此刻,他卻笑得頗為得意。


    薑漁走近了,才聽到,自己這嶽父,正在談論昨夜蘇青檀在九城商行上的事跡。


    昨晚,蘇青檀可謂出盡風頭,以一支靈冥古枝,博得了雲裳小姐一笑的同時,也讓蘇家眾人對蘇青檀的能力感到刮目相看。


    而蘇家明麵上的家主蘇策,卻隻能在一旁幹瞪眼。


    在族中的地位,也發生了動搖。


    而蘇青檀地位上升後,感受最為直觀的,便是蘇青檀的父親。


    今日,族中已陸續有長老向蘇秋茗示好,大放彩虹屁。


    所以蘇秋茗今天的心情才一片大好。


    “哈哈哈!這老三,處心積慮想當這個家主,在外處處給檀兒使絆子,機關算盡,這下好了,還不是得乖乖把家主之位還回來?哈哈!”


    蘇秋茗大笑著。


    一旁的夫人聽了,卻是嗔道:“小聲些吧,你那老三的院落,可離得不遠,若是讓人聽了背後嚼舌根,最後受累的又是咱家檀兒。”


    蘇秋茗被夫人說了,不由訕笑道:“夫人多慮了,如今族中長老大多都向著檀兒,再過些時日,那老三便隻能卸任,將家主之位還給咱家!”


    夫人聽了,卻是有些不滿道:“還不是因為你沒出息,若是你有出息些,老爺子走後,這家主本該由你來當,咱檀兒便也不必費心費力去經營坊市,費力不討好,還處處受人為難。”


    蘇秋茗聞言,微微啞然,臉上顯出幾分窘色,道:“夫人說的是.......檀兒這段時間,確實受苦了,我這當爹的,難辭其咎!不過,咱們這不是苦盡甘來了嘛,夫人應開心些才是!”


    蘇秋茗說著,不忘點了點一旁的小女兒,道:“檸兒,你說是不是?”


    “啊?哦,是,嗯.......”


    蘇幼檸聽了,隻是隨意點頭應付道。


    語氣間顯得有些意興闌珊。


    “夫人你看,連檸兒都說是了。”


    蘇秋茗並未注意到自家女兒的異樣,隻笑著對自己夫人道。


    蘇夫人卻看出小女兒有心事,直接無視了蘇秋茗,關心的問蘇幼檸道:“檸兒,你怎心神不寧的,可是有何心事?”


    “沒,沒有啊,我隻是在想煉丹上的事情,娘親爹爹你們隻管聊自己的便是,不必管我。”


    蘇幼檸搖了搖頭,連連擺手,表示無事。


    蘇夫人卻是不信。


    蘇幼檸自從昨夜回到蘇府之後,便一直如此,心思不知飄向何處。


    她自然不知道,自家女兒想的事情,的確與煉丹有一點關係。


    但卻不是煉丹本身,而是一名二星煉丹師,一個名為百裏通玄的二星煉丹師!


    自從昨夜蘇幼檸沒能上去九樓見他之後,蘇幼檸心中便落了遺憾。


    明明已經得知對方姓名,卻連一句話都沒能與人家聊上。


    每每想到他,也隻能想到自己從低處仰望他的身影。


    那臉譜之下,會是一張什麽樣的男子麵孔,蘇幼檸都不知道。


    心中的好奇,一時勝過一時。


    蘇幼檸心中也開始盼望著,能與他再次見麵。


    她想著,若能再見麵,她定要向他問個清楚!


    但,具體要問他什麽,蘇幼檸也沒想好。


    隻是感覺有很多話想問。


    所以今日,蘇幼檸在城中打聽了一整天,想找到百裏通玄的消息,可惜除了知道百裏通玄去過丹盟和九城商行之外,再無人知道他的消息。


    每每想到這裏,蘇幼檸心中便覺得空落落的。


    “姑爺來了!”


    這時,蘇幼檸身旁的丫鬟喜竹,出聲提醒眾人道。


    聞言,眾人不由紛紛向院門口看去。


    見薑漁今夜一身白衣,帶著丫鬟稚瑤走了進來。


    看到薑漁的身影後,蘇幼檸的腦海中,竟鬼使神差的將薑漁與百裏通玄的身影重合在一起。


    很快,她便為自己這個想法感到吃驚。


    連忙搖了搖頭,揮去腦海裏奇奇怪怪的想法。


    薑漁略一眼看向蘇幼檸,見後者眼神有些躲閃的模樣。


    也是不由有些意外:“這小孩見了我,怎這般反應?”


    薑漁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看似很隨意的動作,薑漁實際是想摸摸看自己臉上是否戴著臉譜。


    盡管他覺得自己不可能戴著。


    “你這次倒是知道來得早了。”


    蘇秋茗見了薑漁,卻是沒有多少好臉色。


    他對於薑漁這個凡人女婿,向來都不怎麽待見,此刻臉上也是毫不掩飾。


    薑漁早已習以為常,反正一個月裏也見不了幾次,便隨他吧。


    蘇夫人則不像蘇秋茗一般。


    她見薑漁來了,便微笑著指了指椅子,道:“坐吧,一會兒檀兒回來了,便可以吃了。”


    蘇夫人為人溫文爾雅,與蘇秋茗形成鮮明對比。


    整個蘇府,除了蘇青檀之外,便數蘇夫人讓薑漁比較有好感,此刻也是回以微笑,道了聲謝後,便坐了下來。


    蘇夫人提醒道:“你若是餓了,也可先吃,檀兒要過來,許是還有些時間,不必餓著肚子專門等她。”


    薑漁點點頭道:“無妨,小婿不餓,便等等她吧。”


    蘇夫人也微笑著點點頭。


    不多時,幾人在飯桌上便又閑聊了起來。


    蘇夫人知道薑漁昨夜沒去九城商行,便有意引著話頭去講昨夜在九城商行裏發生的趣事。


    薑漁一邊聽,一邊隨口附和著。


    期間,薑漁發現,蘇幼檸這小孩,總是時不時的看向自己。


    不由感到疑惑,不由也向她看去,問道:“為何總是看我,我今夜有何特別之處麽?”


    “誰,誰看你了?我是,看那個!”


    蘇幼檸指了指薑漁身後的一個燈柱。


    不過,看她這表情,顯然是心虛胡說的。


    薑漁剛剛雖未睜眼看她,但眼角餘光,卻瞧得清楚,這小孩就是一直在盯著自己。


    幾度讓薑漁懷疑這小孩是不是認出了自己。


    “當時那麽短的時間裏,她總不能記性這麽好,真把我體型特征都記下來了吧?”


    薑漁心中狐疑。


    蘇幼檸今晚的表現,也給人感覺怪怪的。


    平日裏,她雖也不怎麽與自己搭話,但對自己爹娘、丫鬟或小廝時,卻也算得上健談。


    但今晚,她在桌上,卻極少出聲。


    給人感覺很有心事的樣子。


    “但願隻是我想太多吧。”


    薑漁心裏想著。


    便沒再搭理蘇幼檸,隻繼續轉頭聽著嶽父嶽母與丫鬟們的對話,偶爾拿起酒杯,自斟自飲。


    而蘇幼檸,則依然時不時的偷瞄薑漁幾眼。


    她一直在關注薑漁與自己娘親對話時的神情,言談舉止。


    以前她從未注意過,薑漁的言談舉止,是頗為大方得體的,很有大家之風。


    以往她看薑漁,都是自帶偏見,覺得薑漁一介凡人,一無是處。


    但如今再看薑漁,想起前幾日薑漁麵對陳玉堂時的不卑不亢,以及這三個多月來,薑漁每次出現的言行,卻是有了一種截然不同的感覺。


    那種感覺,就跟百裏通玄給她的感覺一樣!


    隻是,百裏通玄的嗓音,更加低沉些。


    她不由想起,昨夜薑漁救自己之時,伸手拉住了自己的手。


    與前幾日,薑漁在主廳外拉著自己遠離陳玉堂他們時,那手心觸感,似乎也極為相似!


    蘇幼檸不由伸出手,擋在眼前,將薑漁的臉擋住,隻看薑漁脖子以下的身體。


    越看越是心驚!


    難道,真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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